不多時,那婦人帶著七八個人從山谷里上來。顧楓見眾人神態舉止與昆侖諸人相似,只是更加雍容有氣度。為一男兩女都在三十出頭的樣子,身後是四個帶劍的侍女,姿容秀美,恍若天人。
婦人指著顧楓道︰「老爺,嬸嬸,就是他了。」男子掃了顧楓一眼,將信將疑問道︰「小妹在哪?」顧楓急忙打開棺材蓋。一個婦人探頭看了一眼道︰「原來是中了毒,被封了起來。二姐姐你看看,我看她眉眼是有點像東方師叔。」另一個婦人看過也點點頭,道︰「眉目是有點像,當家的,你看呢。」
男子道︰「先帶回山再說吧。」對顧楓道︰「一路幸苦了,請山上休息。」顧楓略一遲疑,男子道︰「顧兄有什麼疑問嗎?」婦人笑道︰「看看你,久不下山,怎麼連見面通個名姓的規矩都忘了?」男子恍然大悟道︰「在山上待久了,人情世故都忘了。顧兄別見怪啊。我是無瑕的堂兄余瑜,內子白飄飄,妹子余卿卿。」
顧楓驚道︰「原來是幾位前輩。」三人聞言同是一愕,余瑜笑道︰「從無瑕妹妹這論,我們還是以兄弟相稱吧。」顧楓心中一熱,眾人翻過了一座小山坡,眼前是一條水清見底的小河,一排竹筏正候在河邊,乘著竹筏走了半里地,拐進了一個水洞。
水洞寬闊深遠,因頂上有一道裂縫透光進來,並不覺得暗,走了十幾丈,有一個石碼頭,又有一個斜向上的山洞,眾人拾階而上,一盞茶的功夫,忽然眼前一亮,但見雲霧繚繞,山風陣陣,身已在半山腰的棧道中,這山峰如一根直上直下的石柱地勢自然已經極為陡峭,又光溜溜的無處可以憑借。孤隱峰隱居之人不知用了多少年時光才在如鏡子一般光滑的絕壁上開鑿了盤山棧道。棧道有七尺五寸高,四尺寬,一邊是濕漉漉的石壁一邊是濃雲迷霧,因雲霧太大,一丈之外便看不清人影。偶然有強風吹散濃霧才可見遠處的山峰,但只一眨眼的功夫又被雲霧遮住雙目。顧楓這才知道,自己三個月來為何尋蹤未果,這孤隱峰一天到晚都躲在雲霧中極少露面,自然是難見真容。
走到半山腰,濕霧濃雲伸手可掬,看遠處,霧茫茫了無邊際,人在雲里霧里,根本分不清身處何處。
顧楓走的雙腿虛,暗自驚詫道︰「雲霧這麼大,如何能住人?」剛想到這,雲霧突然淡去,萬縷金色的陽光照耀著四下波濤翻涌的雲海,而眼前卻清清爽爽地出現了一座雪峰,雪峰下青草萋萋,野花芬芳,融雪化為小溪匯成河流,遇到斷崖又斷成瀑布,掛在天邊……
顧楓正感嘆造化神奇,忽見一個仙風道骨的白老者拄著拐杖帶著一群男女迎了過來。余卿卿疾步上前扶住老者,埋怨道︰「爹,你怎麼出來了?小心身子。」老者道︰「我的佷女回來了,我就不能來瞧瞧嗎?」老者顫巍巍走到棺材前,侍女急忙打開棺蓋,老者看了一眼,頓杖罵道︰「庸奴糊涂,庸奴糊涂!」直氣得胡子亂顫,眾人嚇得大氣不敢出一口,老者瞥了顧楓一眼,回頭問余瑜道︰「他是誰?誰帶他上來的?」
顧楓猜想這老者便是余牙子,也听童子說過余牙子的脾氣不好,便陪著笑臉道︰「晚輩是……」一言未畢,老者怒道︰「你是什麼東西,敢跟我說話!」顧楓一陣錯愕,余瑜趕緊把顧楓拉到一邊小聲安慰道︰「他,他人老糊涂,顧兄千萬別跟他一般見識!」顧楓苦笑一聲道︰「是我不該搶著說話。無瑕我已經送到了,我該告辭了。」余瑜笑道︰「顧兄是個胸懷寬廣的人,豈能因他一句話就走了?老爺子年紀大了,一時糊涂,一時明白,你真的不能往心里去。」正說著,突听余牙子叫道︰「那個姓顧的後生,你給我過來!」余瑜笑道︰「你看看,這會兒又明白過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