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行了三天,到了和州江面,少沖听從李迎建議,棄船登岸,買馬趕路,夜宿客棧,在廳中用飯,少沖道︰「三十年前,你祖父為廬州通判,北軍南下,知州畏敵自盡,你祖父挺身而出募兵抗敵,城破,朝廷將失城之罪歸責于你祖父頭上,他也只好含恨歸降,貧病終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黃敬平道︰「現今北軍比三十年前更加強大,而南國竟是愈墮落,腳下這一塊土地用不了多久就要改名換姓咯。」
忽听鄰桌有人在爭吵,突然一個紅臉漢子拍案而起道︰「憑他一人能把山翻過來不成?」驚動四下人一齊望過來,旁邊朋友勸道︰「消消氣,你跟一個大魔頭生哪門子的氣。」紅臉漢子余怒未消,恨恨道︰「劉中劍何等的英雄!如今不明不白死了,竟無人敢放一個響屁!」少沖一驚,問張羽銳道︰「劉中劍過世了嗎?」張羽銳也是一愕,道︰「屬下並沒收到消息啊,怕是謠傳也未可知,待屬下問一問。」起身拱手道︰「這位朋友,劉中劍劍法群,獨步天下,試問天下誰能害得了劉中劍?兄台之言只怕是道听途說吧。」紅臉漢子嘆息一聲道︰「說出來我也不信,十天前我恰巧在壽州,劉幫主為中劍籌辦七十壽誕,城里城外是張燈結彩,熱鬧非凡。可誰成想昨天我兄弟從壽春回來,說劉中劍已然駕鶴仙游去了,他親自到八公山四頂峰玄妙觀拜祭過,如何能有假?」
少沖問道︰「可查知凶手是誰?」紅臉漢子道︰「劉中劍劍法通神,卻被人刺了七十二劍,鮮血流盡而亡。殺他的人武功形同鬼魅,普天之下只有一人,那就是在華山論劍力挫楊連古真的魔教教主李少沖。」
少沖莞爾一笑道︰「華山論劍我也去了,李少沖武功是不錯,但比起劉中劍恐怕還有所不及,憑什麼斷定是他所為?」紅臉漢子道︰「你哪里知道,這李少沖當日挫敗楊連古真,只用了三成功力,此人武功深如汪洋大海,不可見底,天下也只有他才做出這等禽獸不如的事。」旁邊有人笑道︰「老兄不要胡說,李少沖黨羽眾多,小心你的話听進他耳朵里,那時,你老兄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不免一死。」紅臉大漢冷笑道︰「我呂布紅生就一副大嘴巴,想到哪說到哪。就算李少沖本人在此,我也要講。」言罷哈哈大笑。
李迎聞言心中大是不快,模出三枚鋼針彈了過去,呂布紅正笑得高興,猛然間下巴僵住了,哇哩哇啦說不清話,驚恐指著李迎嗚嗚哇哇叫個不停。眾人見少沖神情不似常人,都不敢說話,少沖起身正要走。忽然一個書生攔在門口,指著少沖大叫道︰「他,他就是大魔頭李少沖!」眾人听到「李少沖」三個字,莫不變色。少沖盯著那我的身份,還不趕快逃命?」書生被他一逼問,竟然撲通一聲跌倒在地,放聲大哭道︰「李少沖殺人啦,快救命啊!」眾人聞聲蜂擁逃命,少沖只怕傷了李迎,緊緊地護在身邊,人去樓空,那書生也不見了蹤影。
恰此時,大街上有人喊叫︰「包圍這里,拿住幽冥教妖人賞銀一百兩,拿住匪李少沖賞銀五百兩!」少沖推窗往樓下一看,滿街的捕快和各色江湖人物。李迎看了一眼,道︰「那個領頭的來過紫陽山,對了,他是張默山的部下,這一場陰謀,爹怎麼辦?」少沖冷笑道︰「既然來找死,我成全他們。」撩衣就要下樓,李迎道︰「不可呀爹,殺了他們,正好落人口舌。」少沖點點頭,身形一閃,不見了人影。街上上百人先前還在耀武揚威,轉眼間都成了木偶一般,一個個全身僵硬動彈不得。李迎看的目瞪口呆,還不明出了何事,少沖已回到了樓上,取出一串錢放在桌上,拉著李迎下了樓,不慌不忙地上馬大搖大擺地出城。
張羽銳道︰「這是有人要栽贓給府主,欲加之罪何患無詞?此地不宜久留,府主還是早回落髻山。」黃敬平道︰「這麼一走,豈不更顯我們心虛,還是中了他們的圈套。」少沖道︰「眼下顧不了那麼多了,先回落髻山,等大事完了再計較。」李迎道︰「父親何不先給劉幫主修書一封,辨清曲直?劉幫主是個明事理的人,不會誤信小人之言的。」少沖嘆道︰「你說的並非沒有道理,但這封信非得一個有分量的人送去方能取信于人。眼下你兩位叔叔都要隨我回山平亂,誰人可當此任。」
李迎道︰「讓我去!」少沖一驚,道︰「你不能去!」李迎道︰「這倒是為何?我是您女兒,我去為質,劉幫主必然不疑。」張羽銳道︰「不行,大小姐,這樣太危險了。張默山既然暗中挑撥,又豈能不派人到壽州去?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縱然劉幫主信你,他卻未必就能護住你。」黃敬平也連連搖頭道︰「不可,不可。」李迎道︰「兩位叔叔有更好的辦法嗎?」二人一時語塞。少沖冷下臉道︰「我不會讓自己的女兒去冒險的,你死了這份心!」見他怒,李迎也不敢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