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出門各自喜氣洋洋,李迎心中不悅,噓嘆了幾聲,張雨荷道︰「小師叔為何興嘆,大家都在為師祖高興呢。」李迎道︰「我擔心紫陽宮從此多事了。」張雨荷十分不解,便道︰「忽必烈不過是想籠絡人心,如今各門各派多半都接受了賜封,又不是紫陽一家,小師叔還擔心什麼呢?」李迎道︰「張默山用福壽膏控制各門各派,如今蒙古皇帝卻要他交出解藥,可見對他已經生出疑心。近 公主的父親是西王,一直指責忽必烈竊取蒙古大汗之位,兩家為爭奪大汗寶座,勢必兵戈相見,張默山不知如何自處?所謂飛鳥盡良弓藏,狡兔盡獵狗烹。自己的心月復尚且如此又何況你我。」張雨荷嘆道︰「小師叔總是能想的這麼遠,我是遠遠不及了。」李迎道︰「但願是我多慮了。」
張雨荷道︰「我只是不解,張默山文采武功皆是一流,對皇帝也忠心不二,又是皇族親貴,皇帝為何就偏偏猜忌他?」李迎道︰「只因他在漢地待的太久,已經是個漢人了?」張雨荷道︰「你說他是漢人,可他對漢人比誰都狠。」李迎笑道︰「這就像一個窮光蛋一樣,越是窮,越是要說自己不窮一樣。」張雨荷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又問︰「蒙古皇帝為何要猜忌漢人呢?他若真能誠心相待,百姓們誰不擁戴他呢?」李迎笑道︰「那是因為他一直只顧著騎馬射獵,沒工夫讀漢人的所思所想,那還能不生猜忌?」張雨荷咯咯笑道︰「小師叔真是神了,這個我也問過楊師叔她繞了半天,也沒您這兩句話說的清楚。」李迎笑罵道︰「貧嘴,我隨口胡謅,你也相信。你既然那麼信服我,何不轉投到我門下?」
張雨荷道︰「你要是不嫌棄我就拜你為師。」李迎道︰「你既真心,以後就是我開門大弟子。」張雨荷笑道︰「何必要等以後,我現在就拜你為師好了。」說罷倒身就要拜。忽見紫陽和謝清儀、楊秀過來,二人忙跪下行禮,紫陽道︰「你們的話我都听到了。」李迎忙道︰「弟子胡言,師父恕罪。」紫陽笑道︰「你有什麼罪嘛?有人自願投在你門下,高興還來不及呢。」二人不明她話中含義,謝清儀道︰「小師妹從今天開始你就正式開堂收徒吧。張雨荷,你多年無人指點武功進步緩慢,從今天起你就改投你十一師叔門下為頂門大弟子,日後要好好用功,光大紫陽門楣。」張雨荷大喜。紫陽道︰「好啦,身在客中就不必那麼多禮儀了,拜三拜就行了。」張雨荷連忙拜了李迎三拜。
張雨荷原本就與李迎十分親近,成為師徒後,一時更有說不完的話,二人說到半夜還沒有睡意,忽听帳外有響動,張雨荷道︰「師父不要動,弟子先去查看。」李迎想攔已經來不及,不多時張雨荷回來道︰「出了一件奇怪的事情,那個凌未風竟然無端地闖進了皇帝新納妃嬪的寢帳,意圖不軌,被巡邏的衛士拿下,如今拖到皇帝的御帳前,我估計性命是保不住了。師父,你說這凌未風哪來的這麼大膽子?」李迎道︰「狗兒開始咬狗了。」張雨荷不解,李迎笑罵道︰「我怎麼收了一個糊涂徒弟。」張雨荷道︰「你雲里霧里地說,我哪里能懂?若像你那般聰明我豈不是做了你的師父?」李迎嗔怒道︰「好你個徒弟,沒大沒小的。」伸手來打,卻被張雨荷一把捉住手腕,李迎使勁一掙,不巧被張雨荷的指甲劃了一條血印,張雨荷吃了一驚,便輕輕放在自己嘴里吸允。
張默山聞听凌未風被拿,頓覺心神不寧。他居住的營帳就像是一座用黃金打造的籠子,雖然外表富麗威嚴,里子卻跟所有的監牢沒有什麼兩樣。四周都是忽必烈的親信,這些人名為他的侍衛,實則是大汗派來監視他一舉一動的獄卒,沒有大汗的允許,自己不能走出營門半步,沒有大汗的允許外人也不能走進這座黃金監獄。不過,幾十年的江湖歷練,張默山早就學會了利用人的弱點,他用大汗賜予的兩顆大碩大無朋的夜明珠拿下了自己的侍衛長。于是,被忽必烈腰斬的凌未風的尸體還沒有掛上旗桿,張默山就知道了。張默山悲從心起,他急切想知道忽必烈殺人的背後動機,一個君臨天下的帝王,一怒便可殺人,但多數時候,殺人的背後都蘊含著某種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