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地坐在機場大廳里,韋子軒一聲不吭,身邊除了同樣默不作聲的古藍朵,還有兩個不大的行李箱,就是他的全部,而這一離開,就是永久!
韋子軒坐在那里,如同雕塑一般一動不動,眼楮里全然是一片茫然,這些年雖然永遠是形單影只,卻從來沒像今天這樣落寞過。
他長舒了口氣,想人為地擠走那一片不該有的惆悵,不是已經放下了嗎,為什麼事到臨頭,反而在心里糾結成了一個疙瘩,自己在期盼什麼嗎?
「口渴了吧?我去買杯水。」古藍朵小聲地說,生怕驚憂了他。
她輕輕地離開,並不是真的想喝水,而是給他時間,給他一個完整的時間,來收拾心情。也許面對著自己,他心中的那份滄桑、淒涼、惋惜、不舍……還有更多,都不能輕易釋放,一個男人,總不願在自己心愛的人面前表露太多的脆弱!
人來人往的機場,川流不息的人群,卻始終沒有一個熟悉的面孔,韋子軒的心懸浮在那里,心慌得讓他難以自控。
機場門口,突然閃進一個英俊青年,他東張西望,琥珀色的眸子寫滿了不安和焦慮。
「子軒。」他終于發現了目標,驚喜過望的感覺溢滿了整個大廳。
「嘯天……你怎麼來了?」
韋子軒干澀的喉嚨咕噥了一下,眼神卻下意識地瞥向他身後,那里空無一人,帶給他的是一抹莫名的失望,他到底在期盼什麼?不知道!
「你要干什麼?」樂嘯天掃了一眼地上的行李,雖然是明知故問,但依舊冷了臉,神情突然變得異常嚴肅。
「別問了,我的答案,和你听說的那些一樣。」
韋子軒不願回答,任樂碧蒙如何說他狼子野心,忘恩負義,都無所謂,總之,結果都是一樣的,既然決定要離開,又何必計較別人說些什麼。
「我什麼也沒听說,我知道你是韋家的頂梁柱,當家人,以前是,現在是,以後還會是,如果你覺得太累了,需要暫時休息,我會高高興興送你上飛機,如果不是,你休想離開。」樂嘯天表情生冷,他對韋子軒不負責任的一走了之的做法極不認同。
「你可以去問問他,我還有必要留在韋家嗎?」韋子軒劍眉一挑,他惱于提起韋天祥的名字,自他離家後,韋天祥就沒有打過一個電話,恐怕他也很難擇清自己的罪過,更無顏面對吧!
「他……住院了,一直是半昏迷狀態,卻始終在喊你的名字……」
樂嘯天微扭過頭去,他對韋天祥的情感也很復雜,說不上恨,但也談不上愛。但這兩日,入眼的盡是一個瀕危老人的淒涼和無助,骨血親情牽動著他,他覺得韋天祥很可憐!
像蹦極突然躍入谷底一般,韋子軒的心猛地顫動了一下,他突然明白那種心悸的感覺所為何為,是二十幾年扯不斷的親情,是二十幾年撕不開的掛念,一直被他強行深埋的那份骨肉血緣,都在一瞬間跳了出來。
「他還……」話一出口,又猛然截住,他怎麼能對一個殺害母親的劊子手仁慈,既便他養了他二十幾年,也磨滅不了這樣滔天的罪行,于是狠狠地咬了咬牙,「我說過,韋家的任何事都不再和我有關系!」
樂嘯天瞪大了眼楮,上下打量了一眼韋子軒,仿佛剛剛認識他一般,「子軒,你不能這麼無情,他……畢竟是……我們的父親!」
「無情?你可知,他當初對我的母親下手的時候,是多麼的無情,看著一條鮮活的生命親手喪失在自己的手中,他是多麼的殘忍……」
韋子軒的眼眶潮紅,那一刻的回憶,始終是他最痛的底線,稍一觸及,隱忍、悲痛、糾結就會一起來襲,一邊是生他的母親,一邊是養他的父親,他快要瘋了!
樂嘯天不由自主地嘆了口氣,「也許,他知道錯了,這麼多年,他一直非常疼愛你,雖然對逝者沒有什麼益處,但也算是一種無可奈何的補償吧……」
「我不要補償,我要我的母親。嘯天,你知道失去母親的痛苦嗎?雖然你從小不在母親身邊長大,但是她還活在這個世上,你還可以痛痛快快地喊一聲‘媽媽’;雖然你們母子分離,但你想念的時候,還可以看到她的笑臉,得到她的撫模,我呢?二十多年了,我只能在夢中見到她……這一切,不是任何金錢和地位,可以補償的!」
一行熱淚順著韋子軒俊朗的面容滑下,連鐵石心腸的人看了都會為之動容。
古藍朵在遠處偷偷地望著他,望著他的脆弱爆發,心像被撕碎了一般……
樂嘯天無言以對,他知道,面對這樣的心結,所有的言語都太無力,已然勸不回去意已決的韋子軒。
頹然回首,竟發現嚴韻兒佇立在身邊,也是淚流滿面。
「子軒,不要走,求你。」
她低聲嚶泣,眼淚像大顆的珍珠,一滴一滴,滾落在黑色大理石地面上,碎得那麼淒美,慢慢走近他,輕扯他的衣袖,「別走……我答應,讓古藍朵做設計師,把我的位置讓給她都可以,我什麼都答應你,只求你,別走……」
不止是韋子軒和樂嘯天,連古藍朵都有些呆傻,不是為了那個設計師的位置,而是嚴韻兒的深情,原來,不管一個人多麼強勢,都可以愛得這麼壯烈和深切!
「韻兒,謝謝你,但是……」
韋子軒扭過頭去,其實,他自始至終都明白,嚴韻兒是真的動了情,只是她不懂得,感情是兩廂情願的事情,是強取不來的!
「子軒,我知道你不想和韋一鳴爭,但是,你真的忍心韋家幾十年的心血都毀在他的手里嗎?你離開才幾日,現在新銳已經一團糟了,很多大客戶開始毀約,很多優秀員工紛紛跳槽,就是勉強留下來的,也是怨聲載道,無心工作,你建造的那個鋼鐵一般的城池,會因為你的離去,而轟然倒塌,幾千個員工流離失所,幾千個家庭沒有飯吃,這一切都不是你想看到的,對不對?」
嚴韻兒動以之情,曉之以理,她知道,對于一個男人,一個有著輝煌成就的男人,這應該是他最大的軟肋。
韋子軒濃眉一擰,心中確有千般的惋惜,但是,那一切都只是韋家的,既然要徹底和韋家月兌離關系,就不能為此不舍和心動。
「那只是暫時的,韋家幾十年打下的基業,不會這麼容易松動,一鳴剛接手,還不熟悉,出現暫時的不穩定也是正常的,不過沒關系,嘯天不會袖手旁觀的,他也是韋家人,也有責任挑起這負重擔。」
韋子軒重重地拍了拍樂嘯天的肩,他的責任不輕啊!
「子軒,如果你需要時間,我可以臨時幫忙,但不管怎麼說,你是他鐵定的掌門人,縱然有再多的矛盾,也是我們家里的事,你不應該拿祖宗的基業開玩笑,不管你走到哪兒,就算你月兌離了韋姓,你身上始終流的是韋家的血,打的是韋家的烙印,這是不可抗拒的事實,回去吧,難道你希望幾千名員工一起來求你嗎?」
樂嘯天皺了皺眉,他無意于韋家的基業,樂家的事已經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了!如果子軒再走了,他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支撐多久?
韋子軒長長地嘆了口氣,「嘯天,我走了,你就有充足的理由回韋家了,這是你母親一直期盼的,雖然她對我一直不好……但現在,我可以理解一個做母親的心……」
一提起外公和母親之間的爭斗,樂嘯天的惱怒由衷而發,「這與你走不走無關!不管是做外公的木偶,還是做母親的木偶,都一樣。」
「子軒,最近,我父親正在私下聯合各股東,雖然他們談些什麼,我不清楚,但肯定對韋家不利……今天你一走,明天韋家就可能不再存在……所以,你不能走,真的不能走。」
看到韋子軒眼中的去意,嚴韻兒的眼楮里滿是驚恐,這一別就是永遠,她必須竭盡全力抓住他,就算是出賣自己的父親,也再所不惜!
「所有的一切,該是誰的就是誰的,所謂風水輪流轉,也正是如此,你們都別勸了,我該登機了!」韋子軒拉起箱子就走,再不走,怕是會被他們的理由所牽拌。
眼看韋子軒就要消失在安檢口,嚴韻兒已經哭成了淚人兒,這時,突然響起一聲蒼老的呼喚,「子軒。」
那熟悉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蒼老,韋子軒縱有再多的恨意,也不由得驚愕地轉回頭來。
專職司機推著一架輪椅,輪椅上坐著的正是韋天祥,他蒼白的面容,無神的眼眸,深陷的眼窩,毫無血色的嘴唇,都寫滿了蒼白和無力,一個剛剛六十歲的父親,一個曾經叱 風雲的企業家,一夜之間的蒼老是那樣的觸目驚心!
「子軒……咳……孩子,在你走之前,爸爸給你看一樣東西,省得你心事太重,走得不安心……」
說著,韋天祥從貼身的口袋里拿出一封信,信紙柔軟得像一層棉,一看就是翻閱了無數遍的樣子。
「孩子,你應該記得你母親的筆跡,這是她臨終前留下的。」
韋子軒接過信,慢慢展開,一行行娟秀的字體映入眼簾,溫暖和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好像母親的聲音又響在耳邊。
「子軒,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媽媽早已不在人世了。我的孩子,媽媽愧對于你,沒能給你一個完整的家庭,讓你從小就跟著我顛沛流離、衣食無依。更讓媽媽感到痛心的是,我將不久于人世,只留你一人在這世上!所幸,在我彌留之際,天祥找到了我們,能把你托付給他,我心坦然。我不盼我兒成為人中貴冑,富甲一方,只望你一心向善,幸福安康!天祥是個好人,是你終生的父親,無論到何時何地,都莫忘父恩!林玉蝶絕筆。」
韋子軒聲淚俱下,忘情地跪倒在地,「告訴我,媽媽是怎麼死的?」
「她是肝癌,我找到你們的時候,已經是晚期了,那天晚上,她把你托付給我,就從安大夫那兒買了大量的安眠藥,我發現的時候,她已經吞了太多的藥,那里太偏遠,就算我把她背出去,也已經晚了!」
韋天祥老淚縱橫,林玉蝶的死,他始終不能忘懷,那是他今生的最愛,他經常苛責自己,如果早一天找到她們母子,玉蝶就不會死,那時,他已然有能力,找最好的醫生為她治病,但一切都太晚了!
「那安大夫為什麼說……」
「他怕承擔責任,就全推到我的身上,而且一躲就是二十幾年……」韋天祥仰天長嘆,就是追究他的責任,玉蝶也不能生還了!
「子軒,我已經把你養大成人,玉蝶在天之靈,也能安息了,如今你要走,我也不能太過挽留,只希望你不要再把上一代的事情背負在身上,那樣你的一生都太累!」
韋天祥干枯的手撫模著兒子的頭,滿眼的憐愛和疼惜,這是玉蝶的骨血,是他今生至愛之人生命的延續,不管孩子怎麼怨恨他,他都不會惱怒半分,這一切都只因為玉蝶,他就做的無怨無悔!
「爸爸,對不起……對不起……我會留下來陪您……」韋子軒緊緊抱住父親的腿。
在場所有的人,都含淚而笑。
韋子軒推著父親,一家人和和美美地離開機場,韋子軒稍有停頓,看了看身旁的樂嘯天,還是忍住了呼喚古藍朵的**。
自始至終,沒有人發現古藍朵的存在,只有嚴韻兒在轉身之際,發現了柱子後面的古藍朵,她驚悚地明白,為什麼韋子軒的手里會有兩個箱子!原來和他一起離開的還有古藍朵,這個信息真是太恐怖了,還以為他對她只是一時的新鮮,沒想到卻在她的疏忽當中,變得如此的密不可分了!
嚴韻兒狠狠地向遠處瞪了一眼︰古藍朵,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嗎?
韋子軒回到韋家,一切看起來似乎又回到了「風平浪靜」的樣子,但樂嘯天知道,韋一鳴的越權之舉已經昭然若揭,為了緩和弟兄之間的矛盾,他必須從中「和稀泥」。
「我們弟兄三個,好像好長時間沒有在一起聚過了!今天我做東,請兩位哥哥賞光,不為別的,就為了咱兄弟的情誼,今天不談工作,不談家事,只說小時候的趣事,好不好?」
樂嘯天親自給韋一鳴和韋子軒倒滿了茶,今天這場小聚,是他一手召集的,為了緩解大哥和二哥之間的「矛盾」,他希望用兄弟親情喚起那些遠去的美好回憶,而不是現在這種劍拔弩張的狀態!
「是啊,好長時間沒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了,我們都長大了,各有各的事,」韋一鳴幽幽地嘆了口氣,「主要是你們太忙!我……怎麼也是閑人一個。」
「大哥,到公司來吧,公司有很多事需要分管……」
韋子軒真心誠意地邀請,他不是想一個人獨霸公司,而是韋一鳴一直不肯,如果不是這些日子的事,他真的不知道韋一鳴的野心這麼大,知道了,他心中沒有怨憂,他一直認為,無論什麼職位,都是有能者居之,如果韋一鳴有這個能力,他甘願從旁輔佐。
「不用了,你不在的這幾天,我也只是臨時代替,這不試不知道,一試才知道,我還真不是那塊材料,去了也只能給你幫倒忙,你看,就這幾天,公司就已經烏煙瘴氣了,還得你來收拾這個爛攤子!」
韋一鳴拿出一副毫不在乎的姿態。
這幾天,他弄懂了一件事,現在還不是取代韋子軒的最佳時機,一是董事會改選之機在即,他一無功績二無人脈,不是插手的好時候;二是嚴韻兒手里有他的把柄,這女人一心向著韋子軒,鐵下心來和自己作對!真要強攻,怕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現在,他要等,等韋子軒除掉嚴洪昌和嚴韻兒,自己再穩坐總裁寶座。
「哈哈,都是一家人,何必分你我,我們同心協力,不都是為了自己家嘛!」
樂嘯天從中打著圓場,韋子軒肯回來繼續接管新銳,母親雖于心不甘,但也就不會給他太多的壓力了!
「是,嘯天說的對,我現在是清心寡欲,什麼都不想,但有一條,子軒,你得幫大哥的忙。」韋一鳴很篤定地看著韋子軒。
「大哥請講,只要我能辦到的,一定傾盡全力。」韋子軒輕輕頷首。
「你想個辦法,別讓我娶嚴韻兒行不行?」
韋一鳴一臉的愁容和渴求,樂嘯天和韋子軒忍不住相視而笑。
「你們這兩個臭小子,看笑話是不是?你們明明知道我喜歡古藍朵……」
樂嘯天的臉率先變了顏色,「大哥,你……」
「你等我說完呀,我一開始是喜歡古藍朵,但後來知道古藍朵是子軒的最愛,我又怎麼會和自己的兄弟搶女人呢?」
韋一鳴此話一出,樂嘯天的臉頓時全黑,他難以置信地瞪著韋子軒。
韋子軒心里一顫,不管韋一鳴是不是有意,卻已經陷他于被動。
本來和嘯天之間沒有什麼可隱瞞的,但對古藍朵的感覺也是最近才漸趨明朗的,從雲南回來後又發生了這麼多事,沒有時間,也沒有機會,和嘯天講明這一切,雖思慮過,卻不知如何開口,但今天的突然挑明,無疑是最糟糕的一種!
「嘯天,你听我說,我和古藍朵……」
「你不用解釋,只告訴我,這是不是真的?」樂嘯天心中的寒意頓生。
「……是。」
「什麼時候的事?」樂嘯天的心如被針刺一般,他記得,和白冰羽訂婚之前,曾想過抗爭,是子軒勸住了他,並告訴他,讓古藍朵恨他比愛他更好!
「應該是很早了吧!听說古藍朵一進公司,就和子軒緣份不淺,還有過親密接觸,似乎子軒還留她在總裁辦過夜了,所以嚴韻兒才這麼恨古藍朵,對不對子軒?」
韋一鳴搶先回答後,暗中狡黠地看著韋子軒。他所說並非子虛烏有,事實確實是這樣存在的。韋子軒,看你怎麼否認?
「大哥說的,是真的嗎?」樂嘯天眼里的寒意更重了,當然韋子軒的面,韋一鳴絕對不敢信口開河!
「我們是那個時候認識的,但卻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我們……」
韋子軒從來沒有這樣語塞過,他找不到合適的語言去解釋,畢竟不管過程怎樣曲折,他們相愛的結果無可否認。
韋一鳴的確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你們只是上司和下屬的關系,你只是受我的托付之情,沒有其它……是嗎?」樂嘯天步步緊逼,一種被好兄弟欺騙的歇斯底里涌上心頭。
「……不是,但是……」
「沒有但是,韋子軒,我看錯你了!」樂嘯天扯起椅背上的衣服,憤憤而去。
「子軒,我……是不是又給你幫倒忙了?嘯天怎麼了?」韋一鳴故意裝出一副迷糊樣兒。
韋子軒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轉身離去。他沒有時間,也沒有功夫去譏諷他,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韋一鳴!
月黑風高,霓虹閃爍。
一個鼻梁上架著金絲眼鏡的男人急匆匆地走進一唯酒吧,焦急地四處找尋,終于發現了已然喝得酩酊大醉的樂嘯天。
「少川,你怎麼才來,我又喝光了一瓶,來,再開一瓶。」樂嘯天一把抓住樂少川,按在椅子上。
「嘯天,別喝了,我帶你回家。」樂少川強行搶過他的酒瓶子。
「不走,你坐下,我有……重要的事情問你。」樂嘯天強有力的大手把樂少川的衣服都扯歪了,「我問你,韋子軒什麼時候和古藍朵好的?是在我訂婚之前,還是之後?你要如實告訴我,不許撒謊,听到沒有?」
「我……我不是很清楚。」樂少川的臉都快皺成包子了,一個是上司,一個是兄弟,他卡在中間很為難!
「你不清楚,撒謊,你是他的貼身助理,你不清楚誰清楚?」
樂嘯天的酒味兒燻得樂少川直躲,現在這種情況,他如果執意不說,樂嘯天一抬手把他丟出去都有可能!
「好,好,我說,他們……應該很早就認識了吧,韋總留古藍朵在總裁辦過夜的事,我也有耳聞,應該是真的,樓道里有監控,我偷偷看過,是韋總親自帶古藍朵進屋的,還被嚴韻兒當場捉……捉住了!後來,選廣告人選的時候,韋總就一直力推古藍朵,好像還為她受了傷,就是胳膊扭傷那次……」
「不用說了……」樂嘯天大手一揮,他實在听不下去了。
他清楚地記得,他舉棋不定,找到韋子軒的時候,正是他胳膊受傷的時候,那時候,他明確地告訴自己,不可以和古藍朵在一起,曾以為他只是客觀分析,原來卻是莫大的私心和佔有欲!
韋子軒,我是那麼相信你,你卻在背後狠狠地捅了我一刀,兄弟,真是好兄弟!
「其實古藍朵還是深愛著你的,不瞞你說,你訂婚的前一夜,我曾經找過她,告訴她你的苦楚,希望你們有情人能終成眷屬。第二天,古藍朵去的時候,被門衛給攔住了,是爺爺怕出意外,早就做好了一切準備,凡是沒有請柬的人不得入內,當時,正在門外遇到韋一鳴,一鳴說古藍朵是他的女伴兒,門衛才放行的!」
樂嘯天哈哈大笑,多麼可笑啊!
那天,他還苦苦地乞求韋子軒去救古藍朵!原來,人家早已設好了圈套,讓自己去鑽,和白冰羽一訂婚,他就失去了追求古藍朵的機會,韋子軒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取而代之,這一切設計得堪稱完美,也只有韋子軒這樣的「智慧」才可以設計這麼多,這麼遠!
「嘯天,你不要太傷心,我知道,從小你就為這個家付出的太多了,爺爺不心疼,我心疼,他沒有剝奪你愛和幸福的權利……別灰心,你還有機會,還可以帶著你心愛的人遠走高飛,哥哥軟弱,替你做不了什麼,只希望你們永遠幸福!」
樂少川抱著樂嘯天的頭,聲淚俱下。
「我不會放棄的……韋子軒……」樂嘯天緊緊地咬住下唇。
「嘯天,也不急在一時,現在古藍朵對你有點心灰意冷,你想重新奪回她的心也需要一些時日,關鍵是還有白家,不能得罪,不然爺爺也會向你施壓,那樣,你的壓力太大,對你沒有好處,所以,白家和白冰羽那兒,你該應付還得應付啊!」也親為大。
樂少川細密叮嚀,他怕樂嘯天被沖動充滿了頭腦,不管不顧的,到後來怕是會一事無成。
「白冰羽……」樂嘯天眉頭緊皺,這個水一樣柔和的女孩,怎麼辦?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對她有些幻得幻失,她那麼溫順、謙恭,在他面前,她永遠是一只小鳥,自訂婚那天起,又成了驚弓之鳥,盡一切可能地維護著自己,在他的父親面前極盡美言。
他知道白冰羽在怕什麼,她怕某一天醒來,樂嘯天已經飄然遠去,這一去就是永遠!
她說,她不乞求太多,只要留在他的身邊,看著他,就心滿意足了!
這樣的女孩,他不忍去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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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經理,確切消息,兩個小時後,總裁要乘機去廣州。」
企劃部的馬莉是嚴韻兒的心月復,她很清楚「主子」愛听什麼,所以對韋子軒的行蹤十分上心。
「和誰?」嚴韻兒高度敏感,她怕听到「古藍朵」三個字。
「章美麗。」
「確切嗎?」嚴韻兒持懷疑態度,怎麼不是古藍朵?怎麼會是章美麗?
「沒錯,我在秘書處已經看到機票了。」馬莉一副邀功請賞的樣子。
「這個愛馬仕的手包賞你了。」消息很重要,嚴韻兒出手很闊綽。
嚴韻兒一路小跑,目的地︰總裁辦公室。鬼知道,韋子軒這次出行,是不是又使的障眼法!
嚴韻兒跑得氣喘吁吁,六千多買的名牌皮鞋在樓梯上蹭破了好幾處皮,剛做的頭發弄得七凌八落、狼狽不堪!
韋子軒怪異地看了她一眼,「怎麼了?」
「韋總,听說,你要出差去廣州?」嚴韻兒開門見山,直奔主題,飛機兩個小時後起飛,她的時間不多。
「嗯,謝氏的這宗案子很重要,我得去見他們的高層。」韋子軒輕描淡寫地說,他對嚴韻兒的跟蹤技能早已見怪不怪!
韋一鳴代管的這些日子,確實出了很多紕漏,不但資金鏈出了一些問題,就連客戶群都不再穩定,這里面,想必嚴洪昌也是「出了不少力」的!
更讓他撓頭的是,樂嘯天那根支撐鏈條也現了問題,這幾日,嘯天一直閉而不見,手機也不接,連個面對面解釋的機會都不給他!
所以,謝氏這宗大案子關系重大,啟動了它,就可以在不靠外力的情況下,繼續運行,否則,公司真的有癱瘓的可能!
「是應該見,不過,總裁,誰陪您去呢?」嚴韻兒明知故問,她一不想韋子軒認為她跟蹤得過緊,二也不確定,到底是章美麗還是古藍朵。
「章美麗。」韋子軒繼續收拾桌上的東西,頭都沒抬。
「為什麼是章美麗?您應該讓公關部的人一起去,如果他們那兒暫時派不出人,我最近不太忙,可以陪您一起去,我想,這樣勝算會大一些。」
嚴韻兒趁機毛遂自薦,如果韋子軒肯帶上她,扳倒古藍朵的機會也不是沒有!
「來不及了,我已經訂好機票了!」韋子軒斬釘截鐵地回答。
「我機場有熟人,這個不是問題。」嚴韻兒為找到突破口而大喜過望。
「嚴經理,各部門都有自己的職責,你的職責不是去攻關!」韋子軒使勁皺了皺眉頭,他有點不耐煩了!
「那章美麗也不是公關部的,她……」嚴韻兒抓住韋子軒的語病,做最後的抗爭。
「誰說不是?嚴經理,本來還想成立個情報處,讓你任處長呢!今天,怎麼消息這麼不靈通呢?章美麗不再是模特了,她已經調到公關部了!」
韋子軒強忍住唇角的嘲弄,早就知道,嚴韻兒會有此一問!
「什麼時候的事?」嚴韻兒果然變了臉色,這樣大的人事變動,她竟然不知道!
韋子軒一回來,還大刀闊斧地干了哪些事是她不知道的?
「一個小時前。」韋子軒唇角不自覺彎起一個漂亮的弧度,一如他的心情那般舒爽︰嚴韻兒的異訝,真是難得一見啊!
「由章美麗陪您去,不合適!」
嚴韻兒迅速調整了思路,不管怎麼說,她會想盡一切辦法去阻撓,已經讓古藍朵佔了先機,絕不能再讓章美麗後來者居上了,這個居心不良的女人,比古藍朵的手段更多!這次韋子軒和她一起去廣州,莫不是送羊入虎口?
「哦?有什麼不合適的?」韋子軒雙手抱胸,願聞其詳,他知道,在嚴韻兒眼里,除了她自己,這公司里就沒有一個合適的人選!
「章美麗是新來的,沒有公關經驗,這個案子又十分重要,應該派個有經驗的公關人選陪您去,我看小蔣就不錯,辦過幾個大案子……」
嚴韻兒覺得自己說的是客觀事實,舉薦小蔣,她是大公無私,關鍵是那女人三十幾歲,且已結婚生子,從安全性上來說,比較保險。zVXC。
「這個案子是十分重要,但又跟以往不太一樣,小蔣那樣的老公關,已經形成了慣性思維,很難出新。謝氏集團的總裁個性突出,口味奇特,我們需要出奇制勝,讓章美麗去試試,說不定還有勝算,如果讓小蔣去,反而一點勝算都沒有。」
韋子軒駁回了嚴韻兒的疑問,他確實是這樣想的,所以才會帶上章美麗。如果不是從工作角度考慮,他也不會主動惹上這個「騷包」,那和引火上身沒有什麼區別!
「是真的章美麗嗎?」
嚴韻兒酸酸的樣子,上次出行是「偷梁換柱」,誰知這次是不是「狸貓換太子」!
正說著,門口想起了一陣腳步聲……
門是半開著的,嚴韻兒的眼楮率先接觸到了一雙雪白的大腿,往上,緊身超短連衣毛線裙,勾勒出恰到好處的迷人身材,再往上,是章美麗那雙笑得像月牙兒一樣的眼楮。
「總裁好,嚴經理好,不打擾你們吧……噢,對了,總裁,我是來請您出發的,剛才我在交通台查過了,一會兒是車流高峰,我們現在走還來得及,省得一會兒堵車,誤了飛機航班。」章美麗嬌滴滴地說。
「狐媚。」嚴韻兒心里的不安更深了一層,忍不住輕罵了一句。
「總裁,您看我這身打扮,見客戶還好吧?」章美麗故意裝作沒听見,她轉了個圈,擺了個更加柔媚的poss。
「你是去見客戶,還是去坐台啊?」嚴韻兒毫不客氣地回擊。
「總裁,快走吧,一會兒真的來不及了!」
章美麗不和嚴韻兒直接沖突,她出招一般屬于「隔山打牛」型的,沖著韋子軒一番搔首弄姿,氣得嚴韻兒直翻白眼兒!
韋子軒忍不住低頭偷笑,這兩個女人,真是「小巫見大巫」,不分伯仲。
「好吧!」在章美麗的圍挎之下,韋子軒果真就要出門。
若不是嚴韻兒在,他是絕不會允許章美麗近他的身的,現在,他到樂得配合,如果時間寬裕,多看幾場她們兩個的戲份,對放松心情來說到是極好的!
「站住。」嚴韻兒忍不可忍。
「喲,嚴經理,你是在命令總裁嗎?」章美麗是極善于挑火生事的。
嚴韻兒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總裁,我還有事呢,公事!」
「回來再說吧!」對于嚴韻兒的刻意「挽留」,韋子軒不想給她留任何幻想的空間。
嚴韻兒胸有成竹地一笑,不急不躁地看著他們一起往外走。
在他的雙腿就要踏出房門的一剎那,嚴韻兒輕啟朱唇,「是關于古藍朵的事。」
韋子軒果如她所預料的那樣停住腳步,這讓她對古藍朵的恨意又憑空增了幾分。
「什麼?」韋子軒故意裝作很淡然的樣子,心中卻是波濤洶涌,嚴韻兒又在使什麼詭計,她會趁他不在的這幾日,對古藍朵下手嗎?
「最近,有好幾個設計師都辭職了,雖然韋總回來,請回了兩個,但人手始終是不夠用的。」嚴韻兒故意放慢語速。
她心里明白,有古藍朵壓在那兒,韋子軒就是再沒耐心听她的話,也不會走。
「這件事,我不是已經放權給你了,你可以和人力資源部一起對外招聘,或者直接找獵頭公司。」韋子軒輕皺了下眉,也許事情並不關古藍朵,她只是在拿古藍朵做借口留住他罷了!
「那樣多麻煩,公司里不是有一個現成的人選嗎?」嚴韻兒故意先不說出古藍朵的名字,她在考驗韋子軒的耐心。
「你看著辦吧?」韋子軒討厭被別人逼著順桿爬的感覺,他故意不接下去。
「好啊,那我就把古藍朵要到企劃部去,放在我的手下,有我照顧她,總裁也走得更安心些,對嗎?」
嚴韻兒有一種已然勝利的驕傲感,哼,遠水解不了近渴,你不在的這些日子里,我一定會讓她好好領教一下我的本事!
韋子軒遲疑了︰這是古藍朵一直以來的企盼,他一直擔心嚴韻兒不同意,會鼓動董事會橫加阻攔,才暫時擱淺,沒想到今天,她竟然主動提出來,雖然是居心不良,但也不乏是一個好時機,但就怕她會吃一些苦頭!
「怎麼,韋總不同意嗎?」嚴韻兒很明顯地看出了他的糾結。「我說過,這件事,放權給你,我就不再干涉,你認為誰合適就可以用,成績不好,我只對你一個人問責!」
韋子軒咬了咬牙,甩掉了那種前怕狼後怕虎的感覺,原來人一旦有了顧忌,就會猶疑不決!
「那好,既然總裁發話了,我這就去人力資源部,韋總放心,你登上飛機的那一刻,古藍朵就會在企劃部了,希望早去早回。」
嚴韻兒志得意滿地看著韋子軒的背影,她覺得,此時此刻的韋子軒,就是一個風箏,即便飛得再遠,再高,只要她手里握緊住古藍朵這根線,就隨時能把他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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