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藍朵知道倪妮躲在醫院里不肯出來,完全是偷懶的緣故,所以擔心就少了許多,再回醫院的時候,走得異常慵懶,不算太遠的的路途走了將近兩個小時。
在門外听到病房里靜悄悄的,古藍朵不禁淡然一笑,這丫頭恐怕是睡著了,不然哪會有這麼安靜!
推開房門,卻是大大的一愣,病床上空無一人,出院了?怎麼連個招呼都不打!zVXC。
「護士小姐,請問……」
「這屋的病人在急救室搶救呢!」
急救室?搶救?古藍朵頓時慌了,不就是剮破層皮嗎?剛才出去的時候還好好的,這會兒怎麼變成搶救了。
氣喘吁吁地跑到搶救室,才發現門口站了好幾個人,大多是公司的同事,表情最凝重的,當數樂少川和韋子軒。
抬眼看到古藍朵慌張的樣子,韋子軒幽暗的眸子更深了,她竟然和樂嘯天了那麼久,舊情人相會,其中的內容不可想象的讓人心酸!
「倪妮怎麼了?為什麼會搶救?到底出什麼事了?」她早已忘記了和韋子軒的「過結」,滿眼都是驚恐和慌張,韋子軒都守在這兒了,說明事態很嚴重!
「藥物過敏。」他眸子一旋,迅速離開了她的面頰。
他突然發現,對她的這種失措竟會莫名其妙地產生擁緊她的感覺,可是,她需要自己這種呵護嗎?難道每一次的忤逆不都是一種無言的反抗嗎?幾十天的情感萌動終抵不上她和樂嘯天三年的情感沉澱,從未有過的挫敗感讓他的眸子劃過一抹傷痛,不想被任何人,尤其是她看到,只能裝出過度的生冷和無所謂。
「過敏?」只是簡單的醫療事故嗎?
古藍朵狐疑的目光閃過樂少川的面頰,那剛剛被壓下去的置疑,如探照燈般閃過樂少川的一臉沉痛,他不由得一怔,慢慢轉了頭,低沉暗啞的聲音艱難地飄入她的耳際。
「是我疏乎了,以為她只是踫破點皮,沒有大事,沒有照顧好她,如果我一直陪在她身邊,也許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但願只是你的疏乎!」那絲隱憂又不自由地跳了出來,現在不是當面對質的時候,況且她也沒有證據。
一名醫生急匆匆地走出來,樂少川一把拉住她,焦急難耐地說,「病人怎麼樣了?」
醫生搖了搖頭,「呼吸困難……」
一種不能承受的重力突然壓來,古藍朵覺得自己瞬間無力支撐,大腦突然缺血的虛弱讓她不由得癱軟了下去,努力想睜開雙眼,卻是那麼的困難……
「藍朵……」昏迷之前,她听到他焦急的聲音在呼喚,還有他堅強有力的手臂擁著她,好安全,好溫暖,好眷戀這個懷抱,于是帶著甜甜的幸福,就這樣放心地睡去……
醒來的時候,周圍變成了一片雪白,掙扎著回味和找尋著那片溫暖,觸及的卻是他亂成一團麻的眼神。
「子軒。」她的聲音弱弱的,柔柔的,似乎千百年沒有這樣呼喚過了。
他糾葛的眸子深深地一動,遲疑著輕輕按住她四處亂動但仍虛弱顫抖的小手,「別亂動。」
「倪妮怎麼樣了?」有些蒼白的小唇抖抖地發出聲音。
「她沒事了,你還是關心一下自己吧!」他的眉頭又輕皺了一下,透出一份難以理解的輕輕的惱怒。
「我?我沒事,可能是昨天沒休息好!」古藍朵弱弱地笑了一下,對于這種突如其來的暈倒,她只能這樣寬慰自己,誰讓他攪得自己徹夜未眠呢!事實上,這些日子以來,她都沒有好好的睡個覺了!
「只是沒有休息好那麼簡單嗎?」韋子軒眼里的幽暗讓人難以捉模。
「不然還能有什麼?我媽都說我的身體棒得像牛一樣……」
古藍朵自嘲地咧咧嘴,不用別人說,連她自己都覺得,不知從何時起,她似乎變得文弱了,不只是身體,好像性格都不再那麼乍乍呼呼了,這就是老人常說的「長大」嗎?這就是她一心向往的「成熟」嗎?
「醒過來了!」女醫生笑涔涔地站到了床邊,「哈哈,你可真有福氣,老公這麼寶貝你,你沒看到,剛剛他抱著你樓上樓下地做檢查,累得氣喘吁吁的,還舍不得把你放在車子上。」
听到「老公」兩個字,古藍朵蒼白的小臉兒有了一絲羞粉,她偷偷地怯怯地看了一眼韋子軒,這個男人心里火熱得像團火,非得要強裝冷漠嗎?
「謝謝你,醫生,我怎麼會突然暈倒呢?」心里塞滿了甜蜜,連這個還不可知的病情都變得毫不在乎了!
「喲,你老公沒告訴你啊,你是懷孕了,別擔心,沒什麼大問題,好好靜養幾天就好了!」說完,女醫生帶著滿臉的羨慕走了。
懷孕?慌亂再次涌進她的眸子,她連談戀愛的感覺還沒找到,就要做媽媽!猝不及防地看了一眼韋子軒,似乎在尋求安慰和下一步的打算。
也許她眼里深切的探詢肯定異常明顯,不然一向淡定的韋子軒也不會反應這麼大!
他躲開她的眸子,不安地動了動唇,干涸地咕噥了一下喉嚨。生只開能。
古藍朵忍不住竅笑,他也是第一次經歷吧,怎麼局促不安地像個第一次約會的大男生!
她好想抓起他的大手,放在自己的月復部,就像電視里演的那樣,雖然現在還不能體味到胎兒的心跳,但正是月復中這個小生命會將她和他緊緊聯系在一起,自此,他和她就有了扯不斷的關系,那份油然而生的親密已然甜絲絲地從骨頭縫里鑽了出來。
他的頭偏轉了過去,她看不到他的表情,是初做父親的不適應嗎?
「打掉他。」生冷的語氣像無情的炸彈猝不及防地從他的口中拋了出來。
「你說什麼?」半翕半合的小嘴像失去水份的花瓣,在風中飄搖,驚愕深深刺痛了她的瞳仁,古藍朵掙扎著從病床上支起半個身子,是她耳朵出問題了嗎?
「我說打掉他。」韋子軒突然轉過頭來,陰惻惻地看著臉色更加蒼白的古藍朵。
「你……為什麼?」她嘴唇顫抖地幾乎說不出話來,別人都說韋子軒冷血,她從來不覺得,但這次,似乎剛剛開啟了他的冷血之門,那種陰冷的感覺,昭示著後面還會有無窮盡的冷殺與無情。
「沒有為什麼!」他咬著牙堅持,陰郁的眸子寒光四射。
「不,不可能,你說了不算!」古藍朵抱著肚子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這孩子是我的,你沒有權利這樣做……」
他慢慢靠近她,俯在她的耳側,聲線雖低沉卻極具殺傷力,「你最好乖乖地听話,別逼我用強。」
她再一次怔愣愣地看他,連若有若無的神思都飄離了腦際,「你說你會親手殺了你的孩子。」
「你總是不听我的話,總喜歡私自行動,這次,我不想給你任何機會。」他眼中的執著在她看來就是一份見所未見的凶殘!
「我不懂,你為什麼這麼狠?」她的心漸漸失去了溫度,一個連自己的骨血都要謀殺的男人值得她幾次三番地推翻自己的判斷嗎?
「我不想讓我的孩子遭受和我一樣的命運!」韋子軒俊朗的面頰上寫滿了悲愴和憤恨。「不會的,我會疼他,像疼惜自己的生命一樣疼愛他,你……不想讓自己的命運在他身上重演,那就好好地疼愛他,我相信,他會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寶寶。」古藍朵渴望地看著他,只要他一點頭,她會幸福得從床上蹦起來。
「不可能。」韋子軒慢慢地搖頭,似乎在搖掉他的不忍,搖掉他的疼惜,搖掉他所有的顧念。
「那我就離開這兒,帶他走的遠遠的,我永遠不會告訴他,誰是他的父親,求你,放過我們……」如果他肯答應,她寧願雙膝跪地去乞求,雖然那個小生命剛剛孕育,但她母性的關愛仍然本能地被激發了出來。
韋子軒突然張開了眼楮,但眼楮里全是驚悚,一種古藍朵從未見過的驚悚,一種讓人心碎的驚悚,他失控地站起身來,緊緊抓住她的胳膊,那力度似乎要把她捏碎一般。
「我說了,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古藍朵,我不會讓你落得和我母親一樣的命運,相當初,就是她帶著我遠走他鄉,就是她只字不提我的父親是誰,以至于她傷心地度而死,以至于我現在仍然活在深深的痛苦當中,我不希望我的孩子也和我一樣,你明白嗎?」
古藍朵倔強地甩開他,「你能改變他的命運,重要的是你怎麼做?」
「我什麼也改變不了,我的命運已經不能掌握在我的手中了!」他突然露出一個玩味的笑容,卻那麼苦澀和難懂!
「韋子軒,我不會任由你胡來的,我有我的權利,你敢動我分毫,我會不惜和你對簿公堂!」古藍朵的倔勁兒又來了,她用盡全身的力氣支撐著,用傲然的、絕不服輸的樣子向他表示最嚴厲的抗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