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卻不知道蘇明海剛才衣袍一鼓,就已運出了虎擊。剛才踢飛短劍的一腿倒還罷了,但此時這朝天一腳,傷害足足增幅了240%,少說也有四五千斤力道。不要說你還是個一百五六十斤的人,就是一頭水牛凌空落下,也要給他踢飛三尺。
蘇明海這一腿踢出,也不得不將左腳點在了牆根之上。
身形右轉,一個旋身,右足順勢下落,卻是向前搶出七尺,在地面上就是一點。
這一腿和刀刃交擊,雖是踢在刀身下部,卻還是有著損傷,血量又去了六點,變成了二十九點。
他此時已確信地上再無剛才那般的機關陷阱——後面一個人還在追趕,前面從屋頂又跳落一個戰士。
對方既然敢追趕得肆無忌憚,又敢阻攔得理所當然,蘇明海心中的這一份忐忑自然可以放下。
這人卻是一個騎士,確切的說是一個騎戰士。左手持盾,右手拿了一把大斧,方一落地,右足後撤一步,身形半蹲,將圓盾護住了半個臉頰。在這樣的狹窄之處,一個五六級的騎戰士,也確有止住普通魔師的能力!
蘇明海右足驟然落地,身形立比在牆壁上左右騰挪快了不少。
尋常人極速奔跑,一步不過四尺,但蘇明海左足前踏,一步就跨出了六尺八寸,就好像後面有千百斤力道推了他前進一般。嘴角一抽,露出一個怪異的笑容來。
這一步,雖只進了六尺八寸,但蘇明海身後,卻宛若起了一陣旋風,將地上泥沙盡皆刮起,打在兩側牆壁上,颯颯有聲。
那人雖見蘇明海如此威勢,卻臉色依然如常,情緒竟未有半點波動。
蘇明海右足前跨,還是六尺八寸,他此時眼楮還是火辣辣的疼,淚水模糊間,卻將眼楮微微眯起,眼白一翻,直欲看入對手的心頭。
這一步跨出,身形更速,竟然帶起了「嗚嗚」的響聲。
那人眼見蘇明海只要再進三尺,就要和自家相撞。又被他這般分不清眼白還是眼黑的一看,也不禁有些心頭發寒,忍不住就緊了緊手中盾牌。
就在這時!蘇明海左足復前,這一腳竟全不考慮和對方之間三尺的距離,身形如電,跨步如飛,似乎一腳要照樣跨出六尺有余一般,眼前刀光一閃!
正午的陽光垂下,亮得耀眼,但這一道刀光更亮!亮得更蓋過了這滿天的陽光,亮得仿佛時間都為之停頓了一霎。再看到時,卻是蘇明海右足再跨,還是六尺八寸,人卻已經到了這騎戰士身後一丈開外。
這騎戰士,應該說已不再是個人,已變成了兩幅掛在牆上的畫。
——這一刀,盾擋盾裂,斧架斧折,刀勢前行,復將整個人劈開兩半,魔力震出,將兩瓣人體俱血淋淋地糊在了左右牆上!
360%的增幅,刀勢之重,莫可阻擋!
蘇明海這數步在旁人眼中,看似清晰分明,但速度卻幾至他的極速,從左足點上牆根開始,跑了五步,已奔出十多米,一口氣只吐了小半,人卻近了小街的路口。
小街之上,風,柔柔和和地吹,懶洋洋地揚起了竹竿上曬著的衣衫。
小街之下,蘇明海疾步狂奔,卷起的烈風將兩邊牆壁都打得錚錚作響,攔截的其余三人皆被他甩在了身後。
就在這時!
寒光一閃!
直擊而下!
這一擊,連呼嘯的風聲都被打斷,頂上揚起的衣衫似乎也禁不住這般的凜冽,猛地飛將起來,飄落到一旁的屋頂之上。
蘇明海剛剛一刀而下,復跑出三步,見前面再無阻擋,便全身蓄勢,正在回力之中。哪里會想得到頭上明明全無動靜,竟然卻莫名其妙地藏了一個刺客!匆忙間將身一偏,就教這一點寒星擊中肩胛。
此人正是艾刺!
他自有一套絕妙的匿息之術,一直偽裝成人家曬的一件衣衫,掛在竹竿之上,全身上下絕無一點活物的氣息漏出,竟還能隨著早春柔軟的微風飄動。
蘇明海來回兩趟,竟是全無察覺!此時將一枚暗器運勁打出,產生的回力竟將他整個身子都激得飄飛起來,可見其力之疾勁!
艾刺已是八級高手,又精通刺殺之道。這一全力出手,暗器上附了他畢生魔力!
他這一擊之後,身形借勢飄起,落在了旁邊的房頂上,在寒風中寂寞佇立,明明應該是萬眾矚目的位置,但偏偏看上去,仿如屋頂上吹來了一件晾曬的衣服一般,依然全無一點生人的氣息。
一擊必用全力!一擊必然遠揚!這,就是刺客的風範!
蘇明海肩部遭暗器擊中,元力立生反應。噗的一響,暗器上真力炸開,肩頭一陣火熱,竟在皮肉上開了個寸許方圓的小洞!
那物事余力還在,繼續前鑽,元力又一涌而出,噗的又是一響,卻是切斷了蘇明海的鎖骨。
余勢未盡,直鑽入右邊胸腔,先在右肺第一葉上鑽了一個大洞,再將第二葉劃爛了大半,復穿透第三片肺葉,方被蘇明海元力裹住,濕搭搭掛在肺泡外面,竟然是一枚邊緣磨得極為鋒利的小錢!
這些銅錢鏢乃是艾刺專門以血煉打制,青銅鑄成,鋒利異常,又極為生脆,往往一鑽入人體就要裂成碎片。一罐妖獸血不過煉得三百來枚,還要報廢一半,基本上又是一次性使用,造價十分昂貴。
這銅錢被蘇明海用元力托了,循路排出體外,落入皮甲縫隙之中,其間又流失不少元力,再加上命中時的損失。竟被一擊打去15點,如今只剩得14點血量,而且骨骼碎裂,連總血量都從63點變成了50。
但這時蘇明海終于沖入了大街,進入了看熱鬧的行人之中!
驀的!臨街的窗戶中又是一陣機括烈響!
這次卻足有十五六只箭矢疾射而出,蘇明海將身一倒,也不管好看難看,在地上擺開懶驢打滾式,直向街對角滾去。同時神識一動,囊中剩余的一百八十多金幣,外加上百的銀幣和大錢被他漫天灑出,口中兀不忘大喊一聲︰
「搶金幣啦!」
這次的襲擊,窗戶中的人方一站起,就被蘇明海神識察覺。他的神念雖對牆壁後面的物事有些阻礙,但這般強烈的生命活動,卻還是宛如歷歷在目一般。
但街上看熱鬧的行人可就慘了,十六支箭矢射中五人,其中二人命中要害。甚至有一支乃是先穿透前面一人的胸月復,再射穿後面人的大腿,再將兩人一齊釘在了地上。
頓時,街上人群的驚叫聲、受傷者的慘嘶申吟聲,被踩到人的呼痛聲,稍後又加上金幣的落地聲,紅了眼的人的大喊聲,爭搶金幣人的廝打聲,混成了一片。
街道的斜對面凹入了一塊,一面臨街,三面是丈二高的圍牆,深不過丈許,寬卻有二丈,一口水井孤零零地立在中間,牆角還放了一個水桶,幾個陳舊的甕甏,乃是一個街邊的井坊。
蘇明海待箭矢落地,翻身躍起,疾向選定的目的地跑去。
他為人謹慎,神識之間仔細感應,便是剛入中階的人物都不去接近,在人群中左右盤旋,只在普通人中間遮掩前行。
只要到了這個井坊,依托著兩面牆角,他就有把握,憑著剩下的這些元力血量,拖延到城防軍到來……
就在此時,旁邊七八個正哇哇大叫,瘋搶錢財的漢子突然立起,手中俱多了一柄藍惻惻的匕首,連人帶刀往中間就是一撞!
同時六七丈開外,綠影一閃,一女子在地上腳步連蹬,風馳電掣一般,向這個方向急沖而來。帶起的勁風,吹散了她頭上的絹帕,舞動著一頭烏黑到發亮的頭發,吹開了一臉的淒麗和迷茫。這淒艷美麗的女子,正是攬蒼山四雁中的老三——青蛇閔珊!
蘇明海事先看得清楚,這些人最高不過三級戰士。在這埃希大陸上的成年男子中,要邁入中階成為四級戰士或許還要些傳承。但作為低階戰士,一村二三十男丁,憑著蠻力苦練,倒有十來個能到三級戰士的水準,哪里會想到最後出手的竟是這麼一群人。
此刻變生肘腋,雙方距離又近,蘇明海便是連閃避都是不能,立馬就如一塊夾心餅干般被擠在了中間。
蘇明海倉猝之間,右手劍光一閃,刺入後面一人的心口,左手一橫一直,先一肘將左前一人打得跌飛出去,再一掌悶在當先一人胸口,復連人撞上,帶著前面的漢子走了兩步,方一側身,將此人撇倒在地。
那閔珊身形才入了蘇明海神識範圍之中,他就已覺出此人必是一個高階戰士。在這等人擠人的亂戰之中,絕不能被他纏上。故而施展手段,還是向井台方向直進!
但就在這兩步之間,右前、右側兩人合身撞上,一刀刺入蘇明海肩窩、一刀被他右手一拖一擋,刺在了上臂。但這兩人和蘇明海一撞之後,也立時軟倒在地,咽喉中嘶嘶地噴出血來。
原來蘇明海方才劍光一閃,竟是先割了這兩人咽喉,才再行刺入後面一人的心髒。只是手法快捷,沒人看到而已。但臨陣搏戰就是如此,這兩人雖被一劍斷喉,卻依然有力氣將武器撞入敵手的身子里去!
蘇明海猝然被創之際,又遭左側一名漢子撞中,匕首和他肩膀相踫。蘇明海到了這時還有余力,肌肉滑動,錯開了匕首。身形一晃,斜撞上去,反被他用肩在手腕上頂了一記,真力涌入,立時將那人翻了出去;
右後一人則被長劍切開了心髒,兀自不休,連追兩步,卻耐不得氣力流失,轟然摔倒在地。匕首卻月兌手而出,釘入蘇明海右腿;
左後和後方兩人也俱撞上敵手腰背,一人持刃自上而下,一人握刀從腰而出。蘇明海腰身轉動,避過一刀,卻教另一刀刺入左背!
這兩人拔刀還待再刺,無奈此時蘇明海已奪路而去,要待再追時,突覺身邊香風撲鼻,閔珊已然一躍而過,先向蘇明海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