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一咬牙,心下拿定主意,今兒個便是敗了,亦不過在游戲里委屈一時,男子漢當斷則斷,氣吞天下不使出斷血截脈,老子拼力自保,亦不會使六脈神劍。媽地,老子要將裝B進行到底!
右掌微收,護住面門。右掌集運內力,迎上氣吞天下雙指,突然之間,只覺胸口一暖,跟著似被蚊蟲利針叮咬了一口,但疼痛卻比適才更加猛烈難當。這一下刺痛似有形,實無質,一股寒氣突破護身內力,直達內髒諸脈經絡。心中忽然知曉,他這內力其實是能于瞬息之間聚于一點,攻敵之雄厚。便如以針刺袋,無論這袋子的絲線織的有多麼厚多麼密,但以針之細之利,透入輕而易舉,端地是一種極為了得的內力修行方式。
這股寒氣凝聚如絲發之細,倏聚倏散,難防難當。這時也顧不得耗費內力,只是拼命催動,看是他能在我內力壓迫之下挺得久,或是我在他這奇特內力之下死得快,嗯,不是熱得快!這麼一拼內力,氣吞天下本來溫和慈祥的表情登時變得極為猙獰,頭上白霧騰騰,臉上汗水潸潸而下。其實此時我現下內力不過使了七成,徜若盡力而為,氣吞天下必定抵不住我這浩然一擊。但我心中卻猶豫不決,到了這種地步,難道這廝還不肯使出「斷血截脈」的手段麼?
突然之間,一道熱氣如刀如劍,如針如刺,從氣吞天下食中兩指透出,極快地從我雙掌掌心處透體而入,越曲澤、過列缺、天突,羶中,直刺巨闕穴。與初時進入我體內的那股寒氣兩相一交,熱氣猛然激發,寒氣卻陡然大了數倍,便依著我的內力,似乎仍然控制不住。
巨闕穴為任脈上的主要穴道之一,位于上月復部,前正中線上,當臍中上6寸。巨,大也。闕,通缺,虧缺也。此穴一傷,既有胸痛、心痛、驚悸、尸厥、癲狂等癥狀。
那道寒氣浩浩蕩蕩,氣勢磅礡,竟然連沖數大要穴。所至之處,諸穴盡皆閉塞,便如武林高手所使的「點穴」術一般,只不過一個由外,一個由內。我心中一喜一悲,忍不住嘿嘿一笑。喜的是終于氣吞天下終于使出了「斷血截脈」的手法,我和黃筱琪相救有望矣!悲的是那道寒氣在體內一經沖撞,諸多穴道瞬間被封,我內力流轉受阻。便如家有萬貫,但門房被一個小小的鐵鎖鎖住,總不得用矣!
將殘余內力狠狠壓向雙掌,氣吞天下口噴鮮血,只要再得一秒,我便能以內力將他心脈震碎,瞧其血量,如今也不過只剩了廖廖十數塊血。但就在此時,外余內力告罄,被封內力提不上來,眼睜睜地瞧著氣吞天下一雙眼半睜半閉,昏昏噩噩的提起左掌印在我胸口之上,終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這一掌並不如何厲害,但腳下無力,輕輕一撞,我便緩緩斜倒,順著和平飯店樓頂撲簌簌滾下。
眼前一片黑暗,陡然間腦袋痛疼欲裂,胸口煩悶膩惡,呃呃數聲,「撲」的一口鮮血,盡數噴出。跟著便听到一個熟悉的聲音驚叫︰「李正,李正,你怎麼了?你別嚇我啊……」
我勉強睜開眼,發覺自己頭上那只進入游戲所用的全息頭盔未取,眼前是黃筱琪蒼白美麗的容顏,這一場決斗,竟讓我在現實中也受了傷。TNND,這是怎麼回事兒?
好累,好像跟剛剛玩過八百場妖精打架似地,眼楮沉重無比,極盡力氣兀自睜不開來,听著黃筱琪又是茫然又是關心的哭泣聲,打電話聲,縱然有心安慰,卻還是想先好好睡一會兒再說。管它能不能夠醒來?
或許,人活著就是一種福氣!
您說呢?
這游戲對于別人來說或許只是一個游戲,但對于我,仿似與之聯系的愈來愈密切。我在現實中修習《長生訣》,一直都未曾有所突破。自從進入游戲,生活與虛擬兩相突變,原來一絲若有若無的內力如今突飛猛進,一日千里。並且還能從游戲中的心法中悟出隨意使用的六脈神劍,徜若說游戲對我無甚幫助,打死我也不信啊!我還是我,卻已不是原來的我了。
下九流的斷血截脈手法果然高明之至。武林中有人一門心思的修煉內功,有人專心致志的磨打外功,但下九流另僻捷徑,將這旁門左道之學達于巔峰,以妙至毫巔的武功招式輔以獨特內力,竟變成一門古怪奇異的武功出來。一法通,萬法通,諸般深奧的學問到了極處,本是殊途同歸。其宏廣博大遠不如少林、武當那些大派,但通過交手逼迫內力攻入敵體,便如在敵人利器之上纏了一道割不破的絲,這絲越纏越重,最後經那道熱氣一激,驀然散發開來,令人一時抑制不得,雖心急如焚亦是有心無力!那內力為敵人己身內力所抗,終究是抵不過,散流之際,卻有一小股自行躥入人身心脈處躲藏凝住,便如一個活物,縱然有人內力搭救,如果功力不深,那這股子力亦會躥入其人體內,相隔傷敵。如此一來,過得十年二十年,這道力漸漸施壓,內髒一旦不堪重負,敵人仍舊會暴斃而亡,端地是一種極為了不得的獨門武功。
自我幼時中招,老老爺子時時記掛,到臨終仍舊長吁短嘆,正是不了解下九流的這種獨特法門。若我現在非是內力大成,或只是游戲里一個普通玩家,照樣會死得不明不白。
天下武功創派淵源流長,百般駁雜。精一技便即能揚名天下,想來下九流傳至千年,其功獨到之處,當真令人難以捉模。便是眼下心中明了,卻又以何法破解為好?我心中百轉千回,苦苦思索,不將氣吞天下遺留在我體內的這股內力逼迫出去,又怎能解了我和黃筱琪二十余年之困?
睜眼醒來,見自己四周盡是一片潔白,知是躺在醫院之內。側眼一望,黃筱琪伏在床邊睡著,呼吸平勻、珠淚猶垂。窗外夜色深暗,風聲輕簌,我媽坐在床的另一邊,也是正在打盹兒。
想要坐起,但身子竟然動彈不得,明明身無縛物,卻連一根指頭也是無法控制。我心中又急又駭,提運內力,只覺經脈之中塞得滿滿當當,便似大堵車一般。驚恐莫名,心中一急,復又昏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體內內力激撞,瞬間再次有了知覺。想要睜開眼楮,但拼命用力,仍是不能。試運內力,那種鎖塞情形似乎更為嚴重。但覺一人右手覆于我左手臂腕之上,一道暖氣徐徐渡入,當是他在以真氣試我體內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