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漢 第三二八章 西域二三事(二)

作者 ︰ 庚新

月的西域,草青青。

大戰已經結束,整個西域卻變得更加忙碌起來。

一塊塊荒涼的土地變成了良田,隨著西域局勢的穩定,大批聚集在河西地帶的流民,開始向西域進發。西域都護府發出了優渥的條件,使得荒蕪的西域大地上,也漸漸的熱鬧起來。

一架架被改良過的翻車,從將做營送出。

一架架高大的風車,也在西域大地上建起,成了一道極為獨特的風景線。

風車,董?也只是有一個概念。

至于這東西究竟有什麼用處?他可說不清楚。

不過在風車撿起之後,首先收益的,就是將做營。隨後費沃發現,這風車可以應用到各個方面。從農耕到漁獵,從開采到鑄造,風車的出現,使得將做營的效率,得到了極大的提高。

沒有了戰爭,百姓的熱情漸漸被激發出來。

正月,隨著大批漢民進入西域,董?卻突然提出了一個活命林的概念。

什麼是活命林?

簡單的說,就是在西域栽種林木。一棵樹,代表著一條性命。樹活人活,樹似人亡。

為什麼要實行這樣的政策。

在董?上一世的記憶中,西域是一片荒漠。

一千八百年滄海桑田,西域究竟是因為什麼原因,而出現了大片的荒漠?

這個董?已經無法去追查了!

他所要做的,就是讓人們保護住這片富庶肥沃地土地。在他死後。在他的兒子、孫子死後,西域依然能如今日一般的美麗。在內心深處,薰?把西域看成了自家的家。

同時,由于大宛烏孫的戰敗,大批的俘虜也就成了一個必須要解決的問題。

願意放棄游牧生活的俘虜還好解決。

可畢竟祖祖輩輩是在草原上,馬背上生活,很多大宛人和烏孫人,並不願意離開家園。

于是。薰?讓他們栽下了活命林。

從此將他們牢牢地栓在這塊土地上。樹死一棵殺一人。林死一片殺全族。

當俘虜們戰戰兢兢地栽下一顆顆樹苗地時候,他們的性命,也就和這土地連在一起。

也許十年二十年,當這些樹苗成了參天大樹的時候。

俘虜們,也就從俘虜,轉變成了漢民。

為此,董?專門在戍縣建起了一個部門。名為督察院。而執掌督察院的人,就是法正。

督察院所涵蓋的職責,五花八門。

除了林業、農業,還有人員安置,官吏的督察,社會秩序的穩定,等等都有涉及。

為了確保督察院地權威,董?還專門給法正送去了二百技擊士。

技擊士在督察院名為督察。全部著黑衣。給人以威嚴之氣概。所以又有人稱這些技擊士為黑衣督察。隨著督察院的建立,法正走馬上任,並由此而開始了他臭名昭著的督察生涯。

法正所學。以法家為主。

後又跟隨盧植李儒數年,兵家、縱橫家所學,無不涉獵。

在法正的心中,真正的督察院應該是督察天下事,事無巨細,皆難逃出督察院掌控。

當董?發現的時候,督察院的性質已經發生了改變。

不過在目前,董?還無法預知到以後會發生的事情……

******

一匹快馬疾馳而來,風一般地從官道上掠過。

「大都督何在?戍縣八百里加急,速速帶我去見大都督。」

在池地一座宅院前,戰馬停了下來。馬上的騎士滾落馬下,大聲的叫喊起來。

這宅院,也就是池府衙。

三月之時,董?接到了消息︰黃劭病危!

對于這個從光和六年就跟隨自己,整整十三個年頭,不論董?是得意還是倒霉,始終不離不棄地部下,董?有一種難以言述的情感。

說起來,黃劭這一輩子很忐忑。

早年拜師無門,後來卻自學成才。不歸屬于任何一個世家,甚至有一段時間,還成了太平道的人物。這是董?最早的兩個謀臣之一。唐周在薰卓死之前,已經病故。

而黃劭……

若沒有黃劭,也許就沒有今日的西域。

他氣度沒有諸葛瑾般的恢宏,算計也沒有賈詡那般的老辣,文才比不上羊?蘇則。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始終勤勤懇懇,任勞任怨。

薰?曾數次想要提拔他,卻都被黃劭所拒絕。

理由是︰「劭才能淺薄,在池已經是竭盡全力。若坐高位,只怕不能令眾人服帖。主公當以大業為重,吸引賢良為己所用。劭為典農吏,卻已經是心滿意足。」

所以,當听說黃劭病重的時候,董?立刻放下手里的事情。

他帶著越兮王戎,何儀何曼四人趕到了池。隨行的,還有女兒董節和兒子董冀。

薰節,是小文姬的大名,如

十二歲。

年紀雖然不大,卻生的是千嬌百媚,頗有母親的風采。

不過更多的時候,董?還是喜歡叫女兒做小文姬。不管怎麼說,這個名字,曾代表著一段不為人知的記憶。

此刻,董?正坐在臥房中,緊握著黃劭的手。

黃劭躺在榻上,臉頰消瘦,目光中卻帶著一種難言的喜悅。

「劭卑賤之身,竟使得主公與百忙之中前來探望……」

「曾次,莫要說這話。誰敢說你卑賤?誰敢說,我一錘砸死他。你是我最器重的人,也是跟隨我時間最長久的人……曾次,趕快好起來吧,我還有許多事。要依靠你呢。」

黃劭的眼中,流出了兩行熱淚。

「主公,劭今生能遇主公,真劭地福分。若有來世,劭願再為主公效力。」

鼻子一酸,董?差一點落淚。

緊緊的握住了黃劭的手,輕輕嘆息道︰「曾次,莫要說這些不吉利的話語。你這一世的時間還長著呢。你還要為我效力……還記不記得。我們當年在管城驛站相識的情形?你說過。要跟隨我建立功業。好日子才剛剛開始,以後的日子,長著呢。」

黃劭听了這話,不禁開心的笑了。

「好好養病,等病好了,我把你接去漢安。小佷年紀也不小了,我準備把他送去太學。請先生們好好地教導。還有嫂子,從嫁給你就沒有享過福,正好和你一起過過輕松地日子……曾次,漢安城已經建好了,你應該去看看,可不比陽差……那是咱爺們建起地城市,那是屬于咱爺們的城。不住上些日子,你能不遺憾嗎?」

黃劭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

如同夢囈般。輕聲道︰「咱自己的城,咱自己的城……劭真想去好好的看上一眼。」

不知不覺,黃劭睡著了。

薰?深吸了一口氣。站起來,為黃劭蓋好了被子。

轉身對站在旁邊,一個姿色普通的婦女輕聲道︰「嫂子,還請好好照看曾次,我出去一下……別擔心,曾次不會有事地,等過些日子他病好些,就帶你們去漢安城。」

那婦人,是黃劭到了張掖後娶來的女子,本是精絕人,嫁給黃劭後,隨了黃劭的姓。

在她身旁,有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兒,是黃劭的兒子,名叫黃榮。

听了董?的言語,黃氏感激的跪下,連連磕頭。

薰?嘆了口氣,又勸慰了兩句之後,轉身走出了臥房。

門口,馬真垂手站立。

如今的馬真,官拜太醫中郎將,麾下有醫護營,也是有實權地人物。各軍出征,都必須配備醫護兵。而配備給那個軍什麼樣地醫護兵,完全是馬真的一句話。

不在董?的軍中,很難體會到醫護兵地用途。

本來,若論醫術的話,這太醫中郎將,應該是由華佗擔當。不過華佗不願意出面,只擔了個太醫令,大部分時間是研究醫術。此次黃劭重兵,薰?帶了馬真前來。

馬真的醫術也就是比華佗差些許,而且對黃劭的病癥,他更有權威。

「曾次的病情……」

「主公,曾次這是積勞成疾,已經……我雖然施了藥,但能不能有效,卻不好說。」

馬真也算是跟隨董?的老人了!

黃劭在董?心里是什麼地位,他心里自然也清楚。

臉上帶著憂慮之色,「若是家師在的話,說不定還能有些辦法。但……還請主公恕罪。」

這話語中,已經把意思表明了!

薰?閉上了眼楮,面頰一陣劇烈的抽搐。

是啊,張機若是在……可問題在于,張機現在不是不在嗎?就算張機還在武陵山,就算現在去請張機,黃劭能等到那個時候嗎?董?忍不住一聲長嘆,咬緊了牙關。

「義權!」

「小將在!」

「立刻傳我命令,讓林鄉亭侯派人與三爺聯系,火速請張機張大人前來池醫治。」

「喏!」

「元道,還請你多多費心,盡力保住曾次……若是不成,我也不會怪你。反正,我們盡力就是。」

「末將明白!」

就在這時,前院傳來了一陣騷亂聲。

薰?心情本就很壓抑,忍不住大怒,壓著聲音道︰「是什麼人在前面喧嘩?不知道曾次需安靜調養嗎?」

王戎立刻轉身出去,片刻之後,又了回來。

「主公,戍縣八百里加急,軍師有急件送來。」

急件?

薰?一怔,這時候能有什麼急件?

他微微一蹙眉頭,沉聲道︰「元道,你在這里照看曾次,我們過去看看,究竟是什麼事,讓軍師八百里加急送來?」說著話,一只腳已經邁出了院落的門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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