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雪飄舞,北風呼嘯,遍野銀芒,萬物確有銀裝素裹之美。只是卻沒有人會在這數九寒冬之日,站到河堤上觀賞一番千里飄雪之美景。
雙河村許正陽家中,父母的臥室內按上了電暖器,窗台上擺放了加濕器,屋內溫暖如春,空氣清新。袁素琴躺在床上又開始嘮叨了︰「正陽,我這身體都好了,你說你還天天待在家里陪著我干啥?趕緊去忙你的,對了,學會開車了沒?駕駛證拿到手了沒?趕緊買輛轎車吧
「娘,沒啥事兒,就多陪陪您唄。」許正陽微笑著坐在床邊,側身為母親揉著肩膀。
許能在外間抽完了煙,掀開厚厚的棉簾子進了屋,嘟噥道︰「正陽,你娘說的對,該忙你的忙你的,這家里又沒啥事兒,用不著你操心。」
「嗯,過兩天我可能要出一趟遠門,所以多陪陪你們。」許正陽微笑著,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中忽而閃過了一絲不易被人差距的神色,說不清道不明,似乎略有些擔心。
袁素琴攥著兒子擱在他肩膀上的手,一臉幸福的笑道︰「忙吧,大了可不就得忙嘛,你啊,想孝順爹娘,就趕緊抽時間找個媳婦兒。給爹娘生幾個大胖孫子,我們兩口子就天天在家里給你們看孩子
「上哪兒去?。許能問道。
許正陽微微愣了下,繼而笑道︰「去趟安西,那邊有些好的古董古玩要收回來。」
「哦,路上多注意安全許能嘆了口氣,他再沒見識,也知道古董古玩之類的東西極其值錢,所以心里還是擔心的。
「沒事的,呵呵許正陽笑了笑。
如今的他且不說身邊有陳朝江,就算是沒有陳朝江在身邊,尋常人若不是持槍或者拎著幾個手榴彈跟他玩兒命,想來七八個大漢他還真不把他們當回事兒了。因為他現在是」澄河城首席判官!
且不說在澤河屬地內才能運用的神通能力到外地不能運用,單是成為首席判官之後,因為他是人身的緣故,神力自動助其增強了體力。據定案薄所述,歷來曾有過三人身為人身而居城隆屬下首席判官之位,皆從一介書生,一夜間神力助體,成為文武雙全之人,上馬是勇將。下馬為儒帥。
只不過當許正陽問及這三人是誰,叫什麼名字時,定案薄並沒有給出答案。
許正陽私下里曾經背著陳朝江嘗試過自己現在的體力和爆發力,他驚喜的發現,雖然沒有傳說中的所謂力敵千鈞有萬夫不當之勇,卻也是掌劈磚碎,拳擊石裂了。而徒然爆發的力道和速度,簡直到了讓許正陽自己都膛目的地步。
在試出了自己的體能出現了前所未有的突變時,許正陽欣喜之余,卻又考慮到自己還是盡量不要去顯示出這種遠超常人的能力;一來身邊有陳朝江在,考慮到陳朝江這個人自尊心在某一方面極其強烈,如果他知道許正陽如今有了這般能力的話,估計就會二話不說立刻辭職不再做許正陽的保鏢吧?二來,陳朝江的武力,已經足夠強悍,沒有什麼特殊意外的情況下,還真用不著他許正陽去爆發出駭人的武力;三,自己本來在身手上就不怎麼差,尋常人赤手空拳打斗的話,打兩個還是能確保不吃虧的。
自從開始換小米的時候,他就已經不是當年那個魯莽好斗,逞匹夫之勇,以好勇斗狠自得其樂自以為英雄的少年了。
誠然,從本性上來講,他還是喜歡用最直接的暴力去發泄心頭怒火。那樣來的爽快。
不過誰沒事兒吃飽了撐的願意整天遇見些讓自己惱火心情急躁的事情?
而且如今他已經夠顯眼夠獨特了,在許多人眼里,他所經歷的太多事情都讓人琢磨不透,讓人覺得匪夷所思詭異莫測,故而」還是有必要盡量去做一個,正常人。低調做神,平心做人,穩步積攢實力,升官發財,享受生活,向最終目標挺進。且在這個過程中,盡量的去避免觸踫到二些敏感的地點。樹大招風啊!還是那句話,他還沒有達到可以為所欲為毫無所懼,讓別人都畏懼他的時候。
當然,好人好事還是要做的,懲惡揚善也是必須的,因為」這些可都是可以提高神力件職的重要因素啊!
若非是這種種原因,好奇心攛掇下的他又何嘗不想和陳朝江比試切磋一番,看看是瘋魔了的陳朝江厲害,還是如今的首席判官更勝一籌。
如今已然成為了首席判官,許正陽心中最想要做的事情,自然就是前去陰曹地府一趟,看看那里到底是什麼狀況,是否能遇到些閻羅王或者地府判官,牛頭馬面孟婆鐘旭之類的大官小官。也好多多交流下心得體會為官經驗等等。
只是」最讓許正陽不願意看到的就是,如果地府陰曹,已經空了的話,那自己又該何去何從?
因為一直以來,他都在猜測著,忖度著一個問題,那就是三界之內,已無神仙。
這個可能性極其之大,甚至無數次許正陽都幾乎肯定了這個猜
所以他要去一趟地府,看看那里現在是什麼樣的境況,和傳說中及古典記載之中的陰曹地府,是否相同?
只是真成了判官,有了權限下陰曹地府一游了,許正陽卻愕然發現,他心頭多出了許多的不舍和擔憂。因為在神話故事的記載和傳說中。天上一日,地上一年,陰曹地府是否和人間的時間相仿,卻沒有描述過。許正陽是真擔心自己這一下地府之後。周游個三兩日,人間已經過去三四只,那家人會何其擔心?而自己的肉身怎麼辦?因為要下地府陰曹之中的話,誰知道會遇到些什麼稀奇古怪的物事,搞不好神魂意念收不回來的話,那可就成了慘劇了。
人類對于未知事物的畏懼擔憂程度,不次于那顆天性的好奇心。
這是很矛盾的兩種截然不同的天性。
不過去,是一定要去的!
所以,許正陽這些時日里,就盡量壓制著內心的沖動和焦急,多多在家中陪陪父母。
「正陽。在想啥呢?這麼出神兒。」袁素琴忽而問道。將許正陽從思考中喚醒。
許正陽微笑道︰「沒事,在想著買了轎車後,是先帶你們去京城啊,還是去中海。或者咱們坐飛機出國旅游去?」
「呵呵,先去京城吧袁素琴沒有絲毫懷疑。笑著說道。
許能點頭說︰「對對,去京城看看,好。
「嗯,咱們就去京城,也去柔月學校看看」許正陽笑著說道。雙手微微使力,揉捏著母親的肩膀,「娘,脖子上的刀口還疼不?」
「早不疼了袁素琴樂呵呵的說道。
「我去買點兒肉,炒幾個菜,今天晌午和我爹喝兩盅,下午我就去市里了,這幾天要是沒什麼事兒,我就不回來了」
「去吧。」袁素琴拍拍許正陽的手。
許正陽起身笑著往外走去。
「正陽這兩天有些不對勁兒。」許能嘟噥道。
「還不是讓你給說的袁素琴埋怨道︰「不就是個小手術住了幾天醫院嘛,你就跟孩子掰扯些年紀大了。想著早點兒見著下輩兒的人。生怕啥時候出點兒意外就走了」這不是讓孩子堵心嗎?」
「哎,你咋又埋怨上我了,這不是你說過的話嗎?」
「咱倆私下里能說,可不能跟正陽說這個啊!」
「行行,你咋說咋有理。」
「本來就是!」
午後,風雪漸停。天地間一片白茫茫。
許正陽和陳朝江沒有駕摩托車,而是徒步行走在河堤上,往西向國道上走著。
河堤上落雪有半尺多深,二人的皮鞋和褲腿上很快沾滿了碎雪。只不過二人並不介意,在積雪中邁步走著,臉上卻帶著愜意的表情。
「朝江,想沒想過自己也開個店啥的。當老板?」許正陽抽著煙,貌似隨意的笑著問道。
「以前想過,後來就不想了。」陳朝江冷冰冰的答道,稍稍停頓了下,又說道︰「你說的沒錯,我這人的性子不適合做別的,倒是跟著你。挺好的。」
許正陽笑道︰「沒想過別的?跟著我怎麼說都是打工的,我是老板啊!」
「為什麼要想別的?」陳朝江反問了一句,繼而說道︰「咱們村現在有多少人想跟著你打工?。
「我心里一直別扭,呵呵。」許正陽自嘲道。
「不用,我當你是兄弟,你當我是兄弟,就夠了。」陳朝江很利落干脆的甩出這麼一句話。
「我是不是該感動一下?。
陳朝江鄙夷的看了他一眼,道︰「你應該慶幸。」
「也對。」
「你過的越好,我越有面毛。陳朝江沒頭沒腦的說了這麼一句。
許正陽怔了下,笑道︰「回頭再開什麼店的話,我就讓你入股,當半個老板。」
「我知道。」
「知道什麼?」
「你總會讓我當老板的陳朝江笑了笑,抬頭望著慘白慘白的天空,如同他那張蒼白的臉色一般。輕輕的說道︰「你最近心事,很重啊!不問你那麼多,有我能幫得上忙的,盡管開口,一條命而已。」
許正陽沒有說話,低頭深深的抽著煙,踩著厚厚的積雪。
咯吱,咯吱,咯吱,」
忽有一股冷風出來,河堤兩側樹梢晃動,積雪撲簌簌落下,落在二人的頭上,身上,如同花瓣般散鋪開。
兩個人緩步走過的河堤上,茫茫積雪中留下深深的腳印,一步一個深深的腳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