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算計的人,總喜歡干了壞事兒之後。把罪名扣到別人的頭上。
只是有的人是莫名其妙的被扣上了罪名的帽子;而有的人,則是心甘情願,或者被迫無奈的背上一口黑鍋。當然,不管是罪名的帽子還是負罪的黑鍋,如果能不戴在任何人的頭上,不扣到任何人的背上,那是始作俑者最希望看到的結果。
于是算計來算計去,總是會有些自以為聰明在布局的人,事實上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別人手里的卒子,還自得其樂的滿心歡喜中。
比如……
穆子剛。
他一宿未睡,前半夜緊趕慢趕的托關系走路子,後半夜還得時刻聯系著自己的心月復們去關注事件的發展。結果半路又殺出了那麼兩個來路不明身份背景貌似很大爺的年輕人。
他們到底是誰?
穆子剛通過公安系統內的網絡,查找到了陳朝江和許正陽二人的身份︰
河東省滏河市慈縣花鄉雙河村人;陳朝江有過前科,被拘留過,還住過兩年的監獄;許正陽也被拘留過……典型的,倆農村小地痞混混。
真有身份背景的人物,會被拘留和蹲監獄?就算可能吧,可公安網絡系統內對他們的這些案底,總該通過關系抹去吧?留著實在不是個好印象。起碼,如果是穆銘背上這些案底前科,穆子剛絕對會托人把這些東西抹掉的。
穆子剛還不放心。甚至查了陳朝江的父母各自家庭成員的情況,又查了許正陽的家人。
于是結論就出來了……
這倆小子祖宗八代都他媽沒出過一個有本事的人。
哦,要說有本事的,應該就數他們這倆人了,倆人竟然還都拿到過見義勇為的榮譽。
好,好好,穆子剛氣得火冒三丈,這年頭真是什麼人都有了,有冒充軍人去泡富家女的,有冒充中央委員去地方行騙的,有冒充專家去扔磚頭的……現在好嘛,這倆農村的土老冒竟然裝作有大身份大背景的公子爺,來到他穆子剛的地盤上撒野。幸運路派出所那幫家伙也是笨蛋,還真就讓他們給唬住了。不過穆子剛隨即想到,自己若非是仔仔細細的查了一番,豈不是也被震住了嗎?
哪怕是到早上,穆子剛心里還是擔心這倆家伙萬一有什麼別的親戚呢?
于是他派人跟蹤了許正陽和陳朝江。
結果這倆說是要登門到分局來找自己的年輕人,吃了點兒早點就往河東大學去了。
穆子剛心里徹底肯定了,這倆小子純粹就是在裝逼,怎麼不敢來局里找我了啊?
所以穆子剛氣憤之下,立刻讓本家的堂弟帶人過去了,目前風頭正緊,自己不方便利用手中職權去再對人做些什麼,省得一些有心人說三道四,火上澆油。
不過堂弟那幫人做這些事還是很順手的。
倒不是穆子剛心胸狹隘非得和小人物作對,而是他覺得有必要殺雞儆猴……
于是光天化日之下,河東大學校門口就上演了那麼一幕令人瞠目的戲份。然而穆子剛可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在他安排的這些人後面,還有人趁機舉槍,把罪名直接給扣到了穆子剛的頭上。
借著車禍事件,打擊報復的罪名穆子剛是逃不掉了。
是的,也許穆子剛看來,即便是懷疑到是他安排人打擊報復的,那又如何?沒有確鑿的證據,而且在安平市這片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天空下,誰能把他怎樣?
穆子剛卻不知道,他自以為在幕後緊張兮兮卻也操控著所有事態的進展,事實上,他在許多人的眼中,已經很明顯的成為了擺在台面上的人物,注定要萬劫不復,無人能救他了。即便是他的後台,在這種各方面關注的情況下,也不敢站出來為他說上一句話。
因為,他的兒子,以及他個人的所作所為,實在是讓這些大人物們看不慣。
更何況,現在竟然敢對李家的女婿開槍。誰還能救得了你?
穆子剛何其冤枉?
與他相反,許正陽雖然同樣是站在幾方勢力的眼前,但他卻不是客串的路人甲,而是……主角,甚至,可以作為導演。
誰又會知道,自己在看人的時候,別人也在後面靜靜的冷笑著看他呢?
……
許正陽可不想看戲,也不想去導演什麼戲,更不想做一個像是在給別人演戲的猴子一般,在台面上蹦達。
然而他又哪里會知道,會有如此之多的人關注他。
只是因為他是李家的新女婿,而且出現的時間是如此的微妙……李家的女婿,真這麼好做的嗎?
李家這一派系的人,從許正陽出現成為正牌女婿的時候,都有些焦頭爛額了,在這樣的節骨眼兒上,咋還有心安排出來這麼一個女婿?這不是添亂嗎?唔,當然也是給其他派系的人心頭添堵,添疑竇。
李瑞昱和李瑞慶兄弟二人,卻保持著冷靜的沉默。
不管事情如何發展,如果到將來真的再也瞞不住,石破天驚時,許正陽又何嘗不是他們李家的一張大牌?只不過不到萬不得已,他們實在是不想,讓許正陽真實的身份暴露出來。
安平市中心醫院。
許正陽表情陰冷的站在急救室的門外。
心頭除了怒火之外,還有後怕。想想看,之前那一槍,那一顆子彈。如果是打在了他許正陽的腦袋上,後果是什麼?許正陽的右手也不知是因為惱怒還是緊張,緊緊的攥住,五指用力的伸開時,會微微的顫抖。
一直以來,許正陽雖然有著絕對的實力,可是心中無時不刻的都在擔心著某一天,真的遇到了這種不在自己控制之下的突發事件,一顆子彈就要了他的小命,讓他成為歷史以來最為悲劇的神祗。
張志強和隨後趕到的三名警察站在一旁,按理說他們現在應該先把許正陽銬起來帶走的,畢竟當眾與人斗毆,並且重傷了好幾個人,怎麼還能容許他在醫院守著自己的朋友?
可張志強卻是違背了作為一名警察的義務和條例,還制止了兩名下屬去銬許正陽。
事情是明擺著的,許正陽壓根兒就沒有一點兒逃跑的跡象。
這家伙,到底是什麼身份?
忽然,許正陽抬起頭來,眉頭微微皺著,轉身往樓梯口走去。
兩名警察當即就想要沖上去控制許正陽,卻被許正陽一手一個給撂翻在地,繼而面無表情的前行。張志強趕緊上前阻止兩名下屬掏槍的行為,讓他們在這里盯著。然後獨自一人疾步跟上許正陽。
許正陽下樓,轉彎,走進了衛生間。
衛生間里,一個留著板寸,穿著普通灰色休閑打扮的男子正漠然的站在盡頭的窗戶下。
許正陽走了過去,站在了他的面前。
男子看上去只有二十七八歲的樣子,臉頰瘦瘦的,卻透著一股子的剽悍之氣。
突然,男子眼楮眨了一下,原本漠然的雙眼中忽然間就透出了神采,看到面前站著的許正陽。男子先是愣了一下,繼而皺眉,抬手撓了撓頭,疑惑著自己怎麼會在這里?
忽然,許正陽伸手掐住了對方的脖子,在對方本能抬臂反擊的時候,直接將對方的腦袋狠狠的撞在了窗戶上。
啷啷嗆……玻璃碎裂。
男子面對突如其來的打擊,卻根本沒有驚慌,抬手反制許正陽掐著他脖子的手,同時一拳砸向了許正陽的小臂,而且膝蓋猛抬,曲腿撞向許正陽的月復部。
許正陽松手,身子一退,出腿,砰的一聲掃在了對方另一條腿上。
男子痛呼一聲身子一個趔趄猛然向一邊倒下,本來就已經被破碎的玻璃劃傷流血的頭部重重的磕在了衛生間側位的隔板上,然後摔倒在了牆壁與隔板之間的空檔地帶。
「你,你要干什麼?」男子彎曲著雙腿,抱著頭,作出一副無辜的樣子,驚呼著。因為他看到了有警察跟在了許正陽的後面進來。然而這聲驚呼之後,男子才感覺到腿部傳來劇烈的疼痛,他下意識的看去,卻見剛才被踢中的左腿小腿已經完全變形折了道彎。
許正陽又是一腳踢上去,本來就扭曲彎折了的部位再遭重擊,更是讓男子痛不欲生。
「住手,住手!」張志強驚呼著。
許正陽沒有理會他,而是蹲來,看著那名男子,說道︰「誰讓你開的槍?」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警察,警察,救命啊!」
「啪!」許正陽一巴掌打在了對方抬起抱著頭部的胳膊上。
「啊!」男子再次慘呼,他的胳膊,竟然被許正陽一巴掌打折了,清晰可見的彎曲變形。
「你住手,再不住手,我就開槍了!」張志強終于再也忍不住。拔出了手槍指著許正陽的後腦,警告著。
許正陽緩緩起身,扭頭看了一眼張志強,說道︰「你知道他是誰嗎?」
張志強怔住。
「就是他,剛才開槍擊中了陳朝江。」
「啊?」張志強張口驚呼了一聲,他無法想象,許正陽是如何做到在這麼短的時間里,就找到了槍擊的凶手,而且這個凶手也是傻瓜,你開槍打了人,還不趕緊逃離,竟然追到了醫院,還要看看人死了沒有?或者,想再補上一槍?張志強拋開心頭的驚懼和疑慮,依然用槍指著許正陽,說道︰「他犯罪,自然有法律的制裁,你不能私自報復,你這是犯罪!」
「好,他身上還有把槍,帶回去應該能鑒定陳朝江身體里的那枚子彈,是這把射出來的。」許正陽點點頭,便不再扭頭看那男子一眼,舉步往外走去。
「別動,你,不許動!」張志強用槍指著許正陽,卻根本無法阻止許正陽的腳步,想要跟出去,可衛生間這個受傷的嫌疑人怎麼辦?
「我不會走的,放心吧。」許正陽走出衛生間的時候,扔下了這麼一句話。
衛生間外,一些護士和醫生緊張兮兮的看著許正陽,剛才的慘呼聲讓他們意識到這里發生了狀況,已經趕緊通知了保安過來。
許正陽確實沒有走,他從原路返回上了樓,遠遠的看著手術室,許正陽沒有再往前走,而是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拿出手機,翻出已撥電話記錄,找到葉軍的號碼,撥了過去。
手機中嘟嘟的響了十多秒鐘後,接通了︰
「哪位?」
「我是許正陽。」
「哦?有事嗎?」
「問你一個問題。」許正陽語氣平靜的問道。
「說,我听著。」
「你活夠了嗎?」
手機那一端明顯怔了下,大概有幾秒的時間後,葉軍冷笑著說道︰「怎麼?要幫你的朋友,搶親?」
「不要認為自己做了什麼,別人都不知道。」許正陽的聲音依舊平靜,卻拖的長了些,重了些,沉了些。
給葉軍的心里,帶來的壓力大了些。
葉軍似乎並不是一個喜歡拖泥帶水的人,既然許正陽說出了這樣的話,他也就懶得再裝下去,說道︰「許正陽,我不是給你面子,也不是給李家面子,不過是想教訓一下他,讓他長些記性,如果還不知悔改,下次就要他的命。」
「你應該慶幸,沒有讓手下打死陳朝江。」許正陽長出了一口氣,道︰「不然你的手下,也不僅僅是斷胳膊斷腿,還有你,也活不成……」
「你……許正陽,你不要亂來!」
「是我亂來嗎?」許正陽冷笑一聲,說道︰「葉軍,葉皖是你妹妹,是我兄弟的女朋友,我想,我們都不希望她知道這些事,對嗎?」
「你少跟我廢話,有話就說。」
許正陽說道︰「別到最後鬧的成了死結,解不開了,那樣不好。感情這種東西,是雙方的責任,你一味的把責任推到陳朝江的身上,我不同意。如果你能讓葉皖不願意和陳朝江在一起,我就可以做主,陳朝江絕對不會再打擾她……」
「怎麼?拿李家女婿的身份嚇我?」葉軍不屑的譏諷道。
許正陽知道,沒得談了,于是說道︰「你不是要給陳朝江長點兒記性嗎?好,我也讓你長些記性,一會兒注意著點兒,受傷的時候別太重,和陳朝江的傷勢扯平就行了……」
葉軍一愣,這是什麼屁話?
手機掛斷了。
許正陽意念中吩咐道︰「王勇敢,你去一趟京城,讓葉軍受些傷,車禍,摔傷,踫撞,都行。」
「是,大人。」王勇敢躬身領命,隨即又滿是擔憂的說道︰「可是大人,您的安全……」
「嗯?」許正陽怒目一瞪。
王勇敢趕緊跪了下去,連忙說道︰「是是,小的馬上就去,小的知錯了。」
許正陽閉上眼,揮了揮手。
王勇敢的鬼魂頃刻間進入了城隍府,隨即在城隍大人神識的吩咐下,出現在了京城。
不一會兒,王勇敢就通過鬼差令牌向許正陽匯報道︰「大,大人,小的無能,無能啊,進不去葉軍所在的地方,實在是進不去,小的試了好幾次……」
「哦,不要緊,本官允許你進去,去吧。」
「是,是大人!」王勇敢滿心喜悅,可不是嘛,只要有城隍大人的允許,神力加持後,自己哪兒都去得。
……
京城景石山郊區那套依山而建風景秀麗的別墅區內。
葉軍皺著眉頭在小區幽靜的道路上散著步,剛才的電話讓他著實惱火不堪。這個許正陽土包子,真是小人得志了,敢跟自己這麼說話。若不是,若不是看在李家的情面上,就沖他剛才敢跟自己那麼叫板,立馬就要了他的命。
回頭看了看李家所居住的那套別墅,葉軍嘆了口氣,這個妹妹,真是從小被慣壞了。
正想要往回走,手機響起,葉軍看了看來電顯示便接通了︰
「頭兒,出了茬子,我被許正陽打斷了腿和胳膊……」
「什麼?」葉軍大吃一驚,想到之前許正陽說的那些話,心里不由得一陣無名火直沖腦門兒,道︰「你怎麼被他發現的?」
「我也不知道啊,我本來是要離開去京城跟您踫頭的,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迷糊了一陣再醒悟過來的時候,就在安平市中心醫院的衛生間里了,許正陽就在我的面前……」
「迷糊?你迷糊了怎麼不去跳樓?」
「頭兒,那小子,那小子身手很猛,我來不及開槍,更別提還手了,我操……」
「你現在怎麼樣了?」
「馬上,馬上要動手術!」
葉軍說道︰「好,我知道了。」
掛了線,葉軍的眉頭擰到了一起,真是見了鬼了,怎麼還能出這種荒誕的事情?怪不得許正陽知道是自己安排人去教訓了陳朝江。
之前這名手下打來電話時,還把詳細經過告知了一遍,說是絕對不會有人懷疑到葉軍頭上,因為他這名手下在接到命令,準備著手執行的時候,趕巧遇到了幾個黑幫分子在砍陳朝江,只不過那幾個笨蛋反而被打翻在地了。
趁此機會,葉軍的手下開槍擊傷了陳朝江。
這樣凶手自然就被懷疑是那幾個笨蛋的同伙了。
听完手下的報告後,葉軍還笑著說︰回頭還得我再主動告訴他一聲,是我讓人打傷他的,不然他怎麼能長記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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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點左右,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