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的入骨,似乎每到有什麼壞事即將發生,天空中都不會有月與星。
龐大的穹蒼門中,兩條身影一前一後的快速移動著,雖不是相互追趕,但兩人的距離也始終保持在一定距離,使前面的人不會被後面發覺。
那個叫趙玄天的少年的確不簡單,他雙足被真靈包裹,顯然已是在小小年紀便已開晶。而且他的輕功同樣不凡,輾轉騰挪間穿房過屋,在房頂上來回攢動如履平地,同時還不會發出一絲聲響。
而後面緊緊跟隨的人,身著一身夜行衣,同樣的身手敏捷,而且穿梭間竟還將自己的氣息隱藏的十分完美,使得趙玄天根本沒有發現後面有人跟蹤。
而那穿著夜行衣的人,卻並不知道,在自己的身後,同樣如鬼魅般跟隨著另外一個身影,這道身影輕似飄羽,幾乎是亦步亦趨的緊隨著夜行人的步法,兩者的距離相距不足三米,更關鍵的是,他不同于前面兩人雙腿之上附著著真靈,他竟是以純的力量配合著一種詭異的步法穿行于房頂,而且身似幻影,勉強可以視人的夜空下,卻也很難看清他的身體。
這個人當然是陰月揚,若論輕身靈武,打死趙玄天和夜行人也比不上他,哪怕是《君皇神魔步》中最簡單的迷蹤,也超過前兩人使用的輕身靈武。
他從剛剛睡下便感知到房頂上有人屏氣監視,雖然沒有揭穿,心頭卻也有些擔憂和警惕,這個少年因為母親受到很大的打擊,所以難免有些疑神疑鬼,他擔心這人是監視自己的……雖然陰月揚若是想要偷溜出去,夜行人未必能用任何方法察覺,但時間長了,屋里少一個人的呼吸,夜行人自然也會發覺,所以他便打消了今夜夜探整個穹蒼門的打算。
然而趙玄天的動作卻讓他感到很是驚喜,平白無故的吸引走了夜行人,無疑給他造成了很大方便,不過隨即陰月揚便發現問題,那就是這個趙玄天為什麼會偷偷出去,而且身法完全不像一個未學過任何靈武的少年?之前陰月揚便感到疑惑,為什麼這個少年明明身體中有靈晶,而且是最適合正派的光系靈晶,還要拜入一個中級正派門下,現在想來,恐怕這少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于是他也打消了獨自探查的想法,悄悄跟隨。
《君皇神魔步》中,只有迷蹤和影消這前兩重境界是不需要真靈外放便能夠使用出來的,影消更講究速度,一旦施展開來恐怕沒多大功夫就把這兩人甩到後面了,所以陰月揚便一直使用迷蹤來進行跟隨。
出乎預料的,趙玄天似乎並沒有在穹蒼門內找什麼的打算,他精致跨過一公里以上的房屋地界,反而是來到了穹蒼門後山位置處的一片廢墟前,這里雖然已經落敗很久,但依稀能夠看到當年的繁盛,尤其是那片遠比穹蒼門正廳大殿大很多的廢舊房屋,即便是在這黑夜中,也沒有一般落敗房屋的那種鬼氣森森。反而看起來格外的富麗堂皇。
陰月揚的腳步隨著前兩人的停下而停下,舉目看去,那房屋上似乎掛著一塊碩大的牌匾。
血掌如山!
因為來之前曾經打听過,所以陰月揚的心中一動。
這里莫非就是還未拆除的血掌門建築?
他身體輕盈的飄然從側面繞開,動作之輕盈使夜行人根本無法察覺。
前面的趙玄天並未立刻進入,而是負手轉頭一笑,原本很平淡的樣子顯得格外的精神︰「閣下跟了我十三天,現在我也到達目的地了,還請現身一見吧。」
跟了十三天?這趙玄天不是今天才入穹蒼們麼?莫非那夜行人不是穹蒼門人?
陰月揚沒有理會繼續從旁邊的幾排桃樹下向破落房屋潛行過去,他知道這話不是對自己說,而且他也對這兩人的舊賬也沒有任何旁觀的想法。
然而,夜行人的聲音卻讓他停止了腳步。
那是一個如夜鶯般清爽靈妙的聲音︰「昔日穹蒼門早已昭告天下,血掌門藏匿的《混沌破天功》並沒被他們找到,閣下何必再走這一遭?」
沒有?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吧,連娘親都沒有提及過,想必血掌門將這本靈武秘籍藏得很深。
陰月揚想著,繼續前行打算找點什麼線索。
「是麼?但是我一向覺得正派都是無恥之徒,話不可信呢!」
邪派!
陰月揚定下腳步,雙眼似電般射向趙玄天。
這個家伙身體中蘊含著的明明是最純粹的光系靈晶,使用的也是絕對的光系真靈力,怎麼可能是邪派?
那黑衣人咯咯笑道︰「我還以為是哪個覬覦所謂《混沌破天功》的正派派來的探子,想不到閣下竟然還是個邪派?不知可否告知門派名稱?」
趙玄天一張樸素的臉露出調皮(?)的笑容,然後用十分輕靈可愛的女聲道︰「告知你也無妨,其實我還以為你跟了這麼久早已能自己看出來了呢!」
說著,他伸出一雙白皙修長,完全不像是男人的手,拇指中指相扣呈蓮花狀,身材飄然若仙般轉了個圈,隨著中指一彈,無數道細密的光雨從他的指間飛射而出,密密麻麻的射在旁邊的一塊巨石上,頓時將巨石射成了篩子。
陰月揚雙目之中黑芒閃亮,心中一動之下右手也不由自主的做出了相同的動作。
他的真靈運而不發,並沒有真的用出這招,不過卻也感覺到這招其實威力並不太大,雖然幾乎相當于瞬發,但是用作戰斗似乎也只能出其不意的使用,正面對決幾乎毫無意義。在從應水門到穹蒼門,來的路上他也看到了一些靈武者的戰斗,然後發覺現在大多數靈武者最常用的招式似乎都是一種,那就是用真靈力將身體層層包裹住,通過加深真靈力的濃度來進行防御,如此一來,哪怕是刀砍斧剁,也未必能夠傷到這人一根汗毛。
趙玄天使用的這一招雖然絢麗,但也未必比尋常刀劍鋒利多少,只要那穿著夜行衣的女子有心提防,幾乎毫無作用。
不過黑衣女子露出的雙眼卻露出了驚色,嬌呼道︰「光系!而且還使用《千靈針法》,你是早就消失的頂級邪派奼女派弟子!」
趙玄天一笑,右手從上到下的扯住頸部,然後用力一拉,經拉起一大塊肉皮,看的陰月揚心驚肉跳。
然而他撕下的並不是真的皮肉,而是一個類似于頭套的人皮面具,簡單的將及臀長發梳至後背,借著周圍隱約的磷火光芒,陰月揚瞪大了眼楮。
他從未見到過如此美麗的女孩!即便是幾年前遇到過的劍聖孫女譚妃香和譚妃雪,也沒有這個女孩美麗……她眉似皎月,目似繁星,鼻翼薄而英挺,雙唇薄弱朱紗,一笑也如陰月揚般,露出整齊而又小巧的八顆貝齒。更讓陰月揚驚訝的是,這個女孩雖然看起來年紀與自己相仿,但笑起來卻飽含各種風情,如幼女般嬌兮可愛,如少女般稚女敕誘人,如小家碧玉般靈動嬌柔,又如大家閨秀般高貴典雅。她就仿佛一個各式美人的結合體,雖繁雜,卻格外動人,讓這個從小只以為自己的娘是天下最美的女子的少年瞬間迷失。
少女嬌笑道︰「咯咯,我還以為你一早就看出來了呢!這位姐姐可是還未學過靈眸之術?」
說著,她烏黑的大眼楮中瞬間覆蓋上一層金芒︰「我可是早就用靈眸發現了姐姐用的是隱世門派月女門的輕身靈武《皎月舞》呢!」
那夜行衣女子哼了一聲,將面巾摘下,同樣露出了一張美的不可方物的臉,同樣看的陰月揚一呆。
她與奼女派少女完全是兩種風格,後者相貌嬌柔中又帶著靈動和俏皮,仿佛一個飄蕩在天空中的精靈,讓人喜愛到忍不住想將其抱在懷里挑逗。而她的臉,則像壁畫上的九天玄女,美,卻又帶著那麼一絲神聖,讓人幾乎忍不住跪下膜拜,陰月揚覺得這少女完全就是二管家口中美得讓人陽X的人物,從一生出來就注定沒有人敢輕動情念。
夜行女雙眸同樣閃過一絲金芒覆蓋,淡然道︰「我自然懂得靈眸之術,只是與你這賊子不同,我乃正派之人,又豈會輕動靈眸窺人真靈?」
精靈少女嬌笑道︰「我娘還真的說過正派之人死板僵硬,看到姐姐你我發現還真的如此呢!不過我很好奇,既然你覺得《混沌破天功》並未被穹蒼門得到,為什麼還要跟著我走了這麼遠?」
夜行女冷哼道︰「最近幾個月江湖中頻頻發生正派被人在井水之中下毒的事,我見你鬼鬼祟祟,自然要跟來。不過現在發現你是奼女派弟子,倒也放心了一些,奼女派雖然陰狠毒辣,卻也並非使用這種下三濫招數之輩。」
精靈少女捂嘴笑道︰「姐姐還真是高看我們奼女派一眼呢,人家在這里向姐姐道謝了!既然沒什麼事,姐姐請回吧。」
夜行女道︰「即便知道你不會下毒,我也要盯著你,奼女派數十年來未見江湖,你忽然出現必有陰謀。」
精靈少女輕嘆一聲道︰「唉!既然如此,那人家也沒辦法了,既然姐姐如此不信任人家……」
她輕薄的鼻翼微微抽動,一副委屈的想哭的樣子︰「人家就只能殺掉姐姐了。」
夜行女哼道︰「據說奼女派靈武,非得破身之後才能發揮到極點,我觀你身形眉目並未被破身,難道你還以為自己是我的對手?」
精靈少女笑道︰「誰知道呢,不過人家可不習慣認輸。」
夜行女輕吐香氣,隨即正色起來,抱拳道︰「月女門第三十二代大弟子浣若紗,得罪了!」
精靈少女也是難得的止住笑,正色的做了個揖︰「奼女門第三十二代大弟子文溪靈,請賜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