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凰剛才站起身來,坐在馬背上的蕭宸已等得不耐煩了,旋即對身後的侍衛吩咐道,「去告訴她們,就說馬匹已經備好,大家都等著出發。」
「是。」
領命而去,身穿鎧甲的侍衛旋即走到人群中,一番交涉後,終是帶著她們兩人來了場中。悌
向蕭宸行禮後,南宮思率先挑了一匹渾身雪白的馬兒,雲凰也不多說什麼,旋即接過侍衛遞來的韁繩翻身上了馬背。
待她坐穩,身旁的侍衛立刻捧著弓箭與箭筒送了上來,她四下掃視了一眼,在場的眾人除了景靜寧與君玉郎,其余人皆是背好箭筒掛上弓箭,蓄勢待發的樣子。笑著將弓箭接過來,她亦是學著景靜寧兩人的模樣,隨手掛在了馬鞍上,這舉動一看就不太像是擅騎射的人。諛
將她的動作看在眼里,南宮思自顧自整理著背後的箭筒,笑得更為得意。這女人就算舞跳得再好也沒用,她可是自小在馬背上長大的,跟她比狩獵,那不是自取其辱嘛!
見她們已準備妥當,蕭宸這才高舉右手,朗聲一喝,「出發。」悌
他身下的銀駒長嘶一聲,率先揚長而去,身後的眾人也拉緊了韁繩,緊隨其後,唯有雲凰幾人笑看著一群爭先恐後的皇子武將們,騎著馬兒慢慢溜達。
抬眼,她正好瞅見前邊不遠處那兩人,立即扯了扯韁繩想要掉頭,身後卻不期然響起一聲輕喚,「舅母。」諛
清清朗朗的聲音,語氣是干脆利落,可這四周似乎只有自己一個女人。轉過頭去,雲凰看著那個喚她舅母的人,不由微皺眉頭,這不是與君玉郎一同進宮的六皇子嗎?
見她回頭,蕭景熠立即扯唇一笑,騎著馬追了上來,與她並排走著,「舅母,你會打獵嗎?」
確認他真的是在叫自己,雲凰的眉頭皺得更深了,「殿下,你叫我什麼?」
「舅母啊!」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蕭景熠面上笑容未減,「如今只有我們兩個人,舅母就別叫我殿下了,你可是我的長輩。」
頓時無語,雲凰暗翻白眼,她什麼時候就變得那麼老了,又怎麼成了他的舅母?
終是看出她的疑惑,蕭景熠不由懊惱,「怎的,舅舅沒告訴你我們的關系嗎?」
「舅舅?」哪里又冒出一位舅舅來?
「哎!」忍不住一聲嘆,蕭景熠旋即抬眼看了看走在前邊的兩人,滿臉埋怨,「舅舅也真是的,怎麼連那麼重要的事也不告訴舅母呢!」
順著他的眼神看過去,雲凰這一瞬終于明了,原來那廝竟是——皇親國戚。
怪不得她疑惑,景靜寧與皇後的那層關系著實沒有幾個人知曉。不單是她,就連許多新晉的朝臣也不知道,即便那些知道的人也不敢隨便亂提。
他是皇親國戚不錯,但誰又敢說他是依附後宮權勢的人,反倒是那位曾經被冷落一時的皇後,依仗他日益強大,穩固了自己的後位又保障了子嗣的平安。知曉他的脾氣與手段,朝中那些老臣自是對此事絕口不提,他也從不讓任何人喚他國舅,這份關系久而久之便被人遺忘了,就連柳逸天也忘記在出嫁前提醒她一番。
恍然大悟,雲凰旋即抬眼看著身前的人,抿唇一笑,「或許是侯爺忘了吧,殿下不要介意才是。」
如此重要的事情,一個正常人怎會忘記,不過若是不把她當妻子,那便不用多提。以那妖孽的性子,不告訴她這層關系,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未曾注意她眼中的失落,蕭景熠笑得眸光燦爛,「也對,舅舅他從不對任何人提此事,忘記了也是正常的。如今舅母既已知曉,那就不用如此生疏了,我與舅舅的關系是極好的,平日里大大咧咧慣了,今日見了舅母索性也不藏著掖著,舅母要是不介意,我們一同打獵吧,順道也聊聊體己話。」
體己話``````
無語至極,雲凰直直看著面前這個笑容誠懇的皇子,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就算他們是甥舅關系,哪有外甥和舅母聊體己話的,這孩子還真是直心腸,一點也不像那妖孽。
反正自己也無聊,他如此熱情更是不好拒絕,雲凰只得點點頭,「好吧,我不喜打獵,不若我們走慢些,邊走邊聊。」
「好。」笑著點頭,蕭景熠隨即取下了背後的箭筒,隨手掛在馬鞍上,「我也不喜歡打獵,圍場里不過都是些家養的動物,每次狩獵前讓人放進林中,射殺它們就好像拿刀切那砧板上的肉,無聊得緊。」
確實無趣,她也是硬著頭皮來,不過她這次還有別的目的。那女人如此囂張,還揚言要她做下堂婦,她倒要看看她有多少本事。
雖說現今做個下堂婦也不是什麼壞事,至少不用每天面對那妖孽忍受他的折磨,但她豈能讓外人介入他倆的事!
對,就是外人!
如此想著,她隨即緩緩道,「听說若是誰贏了這次狩獵,能得到皇上的一個承諾,難道你就不心動。」
「呵!」不以為意,蕭景熠笑著擺了擺手,「父皇的承諾豈是如此容易就能要到的,就算要到了也是些無用的東西,我可不稀罕。」
他的話雖有些直白,可說的卻不無道理,雲凰不由輕笑出聲,「你倒是個心如明鏡的人。」轉眼,她不經意間看到了蕭景熠手上那道淺淺的咬痕,心中不由一動。
雖已過了些時日,可她依舊
一眼便看出,那是小花的牙印。
原來,成親那晚趴在房頂上窺視的人,竟然是他!
眉眼微動,雲凰再次勾唇一笑,笑意卻不似先前那般溫和。瞅著她突然轉變的神色,蕭景熠只覺後背一涼,那晚被咬時的情形不由浮上眼前。
趕緊扯了衣袖蓋住手,他立即開口道,「舅母你就別看了,我承認那晚在屋頂上的人是我,但我絕對沒有做任何苟且的事情,那些蛇也不是我放的。我只是好奇舅舅他``````總之我就是有些好奇,所以過去看看,又不敢叨擾了舅舅和舅母,所以才``````才``````」
剩下的話,他已不好意思再說,必定自己貴為皇子,竟做出那等下三濫的事情,這事兒要是傳出去實為不齒。
尷尬的撓了撓頭,他索性憨厚一笑,「總之這件事是我不對,希望舅母別介意,不過舅母你放心,那晚的事情我不會向任何人說,就連舅舅也不告訴,這是我們兩人的小秘密。」秘密什麼的,倒也不重要,關鍵是他不敢去招惹那位舅舅,要是被他知曉``````
咳咳,後果一定很慘!
見他說得極為誠懇,眼眸中也看不出任何異樣,雲凰終是緩和下來,忍住笑意一本正經道,「好吧,為了顧全你作為皇子的面子,我就為你保守這個秘密。」
說得倒是極為正經,她不過一句話,就將蕭景熠那句兩人的秘密給繞了回去。原本只是她不為人知的事,這一瞬竟成了替蕭景熠遮羞的借口,既把他堵得無話可說,又將自己撇得一干二淨,真是不留余地。
面上的笑容不由僵住,蕭景熠半晌才察覺自己不知不覺竟著了她的道,頓覺無語。
這位看似無害的舅母,竟然和舅舅一般的陰險,果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有這樣的兩個親人,看來他此生都逃不掉這悲慘的命運,只得認命了。
苦笑出聲,他隨即緩緩道,「好,好吧,如此我便多謝舅母了!」
很是滿意他的回答,雲凰終是扯唇笑開來,「嗯,我們走吧,去林子深處看看。作為一個皇子,就算你不喜歡打獵,也總不能空手而歸,否則會被人笑話的。」
「多謝舅母提醒。」見雲凰眼中沒了先前那抹冷厲,他立時又高興起來,果然好了傷疤忘了疼,「舅母放心,我們先玩著,待會兒時辰快到了隨便打兩只小兔子便是。到時我再給舅母打幾只,免得南宮思那丫頭總是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著實叫人討厭。」
嗯,是很討厭!
見他一副貼心又熱絡的模樣,雲凰忍俊不禁,「好,那我便先謝過了。」這傻孩子,打獵這種事她哪里需要代勞,只要她張張嘴,那些小家伙還不上趕著往她身邊擠。倒是那個南宮思,今天恐怕要自認倒霉了,她絕不會給她任何機會。
對雲凰的感謝,蕭景熠很是受用,頻頻點頭後立即又轉移了話題,「對了,我听說舅母很小就跟著師傅雲游去了,今年才回了帝都,舅母以前可有了解過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