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擷安殿’內
「她,怎麼樣了?」夢潔問紅燭。
「被打了一頓,罰跪了一夜。」紅燭漠然的應著。
夢潔低下頭思索了片刻,「走吧,我該兌現承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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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蘭沁氣了一夜,出手的雅楠自然就成了她最大的出氣筒,夜里突然下起了大雨,雅楠就這樣被罰跪在‘漪沁殿外’一夜,傷口沾了雨水和泥土,早已發炎感染,雅楠不敢求饒,她知道納蘭沁的脾氣,沒有消氣之前,自己最好什麼都別做,逆來順受就好。
她在等,等那個人來兌現承諾。
夢潔來到雅楠面前,仔細的打量了她一番,這個女子,雖身為侍女,身上卻有股傲勁,這樣的女子也能被紅燭收買,不知道到底是因為什麼事情?夢潔不禁有些好奇。
「跟我走吧,雅楠。」夢潔伸出手。
雅楠抬起頭,觀望著這個女子,她定是個不簡單的人物,「你是來救我的?你能救我嗎?」雅楠有些質疑。
夢潔笑了,「我答應過你的,不是嗎?」
雅楠也笑了,握住了夢潔伸出的手,如此這樣,甚好,自己終于能擺月兌那個女人了。
來到‘擷安殿’,夢潔讓紅燭給雅楠梳洗了一下,又拿來了藥膏給她擦拭傷口,雅楠愣愣的看著夢潔,她沒想到,眼前的這個女子會這般溫柔,她是大王所愛的女子嗎?可是她現在無名無份,卻可以救下她?可以讓大王對她寬容忍讓?
昨日的事情,後宮已經傳遍,這後宮,果然是藏不住秘密的。
只听得眾人說大王斥責了沁妃,大王親自為這個女人上藥,大王說會懲罰沁妃。
雅楠心里明白,昨日沁妃的確是來挑事的,但她根本沒有讓自己打她,也根本沒有動手,一切,都是這個女人安排好的一出戲,而她,就是這出戲的見證者,或者說,配合者。
「餓了吧,我做了些清粥小菜,你餓了一夜,不能一下子吃太油膩的東西。來。」說著,夢潔又牽起了雅楠的手,把她帶到桌前,「還愣著做什麼?吃飯吧。」
雅楠是真的餓了,跪了一夜,早沒有了力氣,便大口大口的吃起來。
「慢點,吃完了飯,就去床上歇會吧。我出去一下就回來。想要什麼,告訴紅燭,她會幫你的。」夢潔細心的交代著。
雅楠嘴里還含著飯,眼里突然流露出了恐懼,「你會丟下我嗎?」
夢潔按下了雅楠的手,「放心,我答應你的事,一定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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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殿’內
「夢潔,你怎麼來了?」對于夢潔的到來,俊熙顯得很驚訝,不,應該是驚喜更多一些。
「我想,你應該下朝了,便過來看看。」夢潔說的很自然。
‘琉璃殿’上只有俊熙一人,他們說話就沒那麼多禮節了。
「累了吧,我做了些糕點,嘗嘗吧。」拿出了那盤糕點,放在書案上。
俊熙放下了手中的折子,剛準備拿上一塊,卻被夢潔打開了手,像對待軒兒那樣,「先擦擦手再吃。」這父子倆真是一個樣,估計軒兒就是被俊熙帶壞的。
俊熙不好意思的笑笑,擦了手才吃糕點,「你,有事?」
俊熙的喜悅很快就被理智沖淡了,進宮那麼久,除了叫他放人那次,她從未主動找過他,何談送糕點來看他。
誰說只有女人的直覺準,男人也是有直覺的。
「嗯,我想讓你送我個侍女。」夢潔毫不避諱的說出所求。
「那個丫頭伺候的你不好?」俊熙反問。
「不是,只是……」夢潔為難的樣子成功吸引了俊熙的注意力。
頓了頓,繼續開口,「其實,我想要的那個侍女是沁妃身邊的雅楠,我听說她昨日因為我的事情被沁妃罰跪了一夜。我看她很合我的眼緣,便救了她。料想,沁妃知道後,肯定又會對我不依不饒了,唯有你,才能讓她閉嘴。」語氣似是在吃醋,卻不見討好。
听夢潔說完了理由,俊熙突然笑出聲來,「好,既然你喜歡那丫頭,就留在你那里吧。而我,就負責讓沁妃,閉嘴。」俊熙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看著俊熙那嬉笑的樣子,仿佛回到了十五歲那年,那是他們第一次相遇……
夢潔的走神讓俊熙有些不滿,「我答應了你這麼大的事情,你就用一盤糕點賄賂我?」
這個事情很大嗎?不過是你一句話的事,不過想著,也只有俊熙的話才能讓納蘭沁不敢忤逆,她便順從了俊熙的意思,「那民女就天天為大王送糕點,可以嗎?」
「一言為定。」
夢潔覺得,自己好像被俊熙設計了,天天送糕點,豈不是要天天見他?
所以說,人情,不能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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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擷安殿’,見雅楠還在那坐著,夢潔就知道她還是不放心自己。
「姑娘,你回來了。」雅楠小心的開口,生怕惹惱了她。
「嗯,大王已經允了你留在這里,沒事了。」夢潔開口。
雅楠舒了一口氣,突然「撲通」一聲跪下,夢潔皺眉,「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
在夢潔心里,下跪是非常沒有尊嚴的事情,除了天地,父母,當然,有時候也不得不跪大王外,其他人都不值得讓自己下跪。
「謝姑娘救命之恩,雅楠無以為報,日後听憑姑娘差遣。只是……雅楠還有一事,請姑娘幫忙。」雅楠一臉的懇切。
夢潔挑了挑眉角,還有事?「說吧,只要我能做到。」
「雅楠家中只剩下一位老父親,父親病重,雅楠自知不可出宮探望,雅楠只求姑娘能發發善心,派人醫治父親,雅楠求你了,姑娘,你也是大夫,求你了,求你……」
原來是為了父親,想來也是個孝順女兒。
[父親]這個稱呼對夢潔來說,就像噩夢。
「看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我答應你。」夢潔的眼神里竟流露出了對雅楠的羨慕,他們父女的感情,應該很好吧?這樣,真好。可是我的父親,卻……
看著雅楠睡下,夢潔才有時間與紅燭說話,「紅燭,雅楠求我的事情,我只能求你了。」
「姑娘只管吩咐,紅燭定當盡力。」紅燭依舊一副恭敬的樣子。
「紅燭,你真的只是一個侍女嗎?」夢潔看似玩笑的話,卻讓紅燭不禁一顫,只是那麼一瞬,又恢復了平靜。
「姑娘,紅燭只是個侍女。」平靜的回答。
但是夢潔明顯看到了紅燭臉上一閃而逝的表情,她,絕對不只是個侍女。
「听說,大王狠狠責罰了沁妃,禁足一月,沒有他的允許,再也不可以到‘擷安殿’,納蘭子爵的兵權也被大王分成了三股,納蘭家的勢力,岌岌可危……」
听著紅燭打探來的消息,夢潔喃喃,「好高明。」
俊熙早知道傷害軒兒的真凶,也清楚她也知道,所以俊熙利用了一個母親的心,借由夢潔的手打擊了納蘭沁,也間接地,打擊了納蘭家族。
這就是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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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漪沁殿’內
「滾!都給我滾!」茶杯,花瓶,凳子,能摔的摔,能砸的砸,納蘭沁已全然失去了理智,大王竟然完全不听她的解釋,就懲罰于她,還削了父親的兵權,對于那個女人,卻只有三日靜思。
「阮夢潔,本宮與你勢不兩立!」納蘭沁憤恨的開口。
「妹妹這是怎麼了?」赫雅琳溫柔的聲音傳來,與這片凌亂之景十分不襯。
看到來人是謹妃,納蘭沁的口氣變得好了些,「姐姐怎麼來了?莫不是來看妹妹笑話的?」平日里,赫雅琳對待宮中眾人都很和善,與納蘭沁也是姐妹相稱,只是此時,納蘭沁心情十分不爽,何談姐妹情誼?
赫雅琳緩緩走近,親熱地執起納蘭沁的手,「妹妹說的哪里話,妹妹的苦,姐姐心里都明白。」一副知心姐姐的模樣,讓人無法懷疑她會有更深的心思。
「姐姐,為什麼大王只听那個女人的話?竟然不相信我的解釋?」納蘭沁越想越氣,抱怨起來。
「莫急,莫慌。大王如此寵愛妹妹,只是一時被那女人迷惑罷了,哪個男人不多情?何況是君王呢?」赫雅琳安撫道。
「那女人真是面目可憎,大王到底喜歡她哪點?」納蘭沁不服氣的說著。
「妹妹,難道不知?」赫雅琳故作驚訝。
「知道什麼?」納蘭沁一臉好奇。
「妹妹沒發現嗎?那女子若除了臉上的紅色胎記,可是與潔王妃一模一樣。也難怪大王如此迷戀了。」赫雅琳說完,低下了眉頭,眼里盡是無奈。
「潔王妃?就是十年前那個……大王唯一冊立的王妃?一模一樣嗎?」納蘭沁喃喃,心中對這個潔王妃多了分好奇。
「也難怪妹妹不知道,我也只是偶然間看到過潔王妃的畫像。我們都是潔王妃失蹤之後才進的王宮,不知道也實屬正常。」赫雅琳繼續解釋著。
畫像?潔王妃?一模一樣?納蘭沁的心中一片疑惑。
看著納蘭沁若有所思的模樣,赫雅琳知道,自己的目的達到了,「好了,妹妹,時候不早了,你歇著吧,姐姐走了。」
這後宮之中,誰是朋友?誰是敵人?
沒有永遠的敵人,
自然,也沒有永遠的朋友,
只有,永遠的利益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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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蘭將軍府’
「先生,那小子竟然削了我的兵權,這可如何是好?」納蘭子爵憤憤開口。
男子眼眸一轉,「他不過是找到了一個合適的機會而已。恐怕是你女兒做的好事。」
「沁兒?怎麼會……」納蘭子爵一臉疑惑。
「那小子,可是吃了你女兒下藥的糕點。」男子冷冷的開口,轉頭看向納蘭子爵。
納蘭子爵一驚,他知道了?
生怕會遷怒于他,連忙俯首,「先生,是小女的疏失,還望先生莫怪。」
「既然要耍狠,就別留下活口。」男子冷漠的開口。
如果留下了活口,終有一日,死的會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