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日後。
‘綺羅殿’。
「俊熙,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相見的情景嗎?」夢潔躺在俊熙懷里,靜靜地說著。
「記得。永遠都忘不了。」俊熙點頭。
「那時候,我還不知道你就是琉璃王,我以為你是什麼紈褲子弟,便對你印象不好。」
「你可是個不好惹的姑娘。旁人見了我,都是躲著、怕著,唯有你,敢與我對抗。」輕輕刮了一下夢潔的鼻子,一臉寵溺。
夢潔掩口輕笑,「我都不記得我有這麼大膽子,大王,你就見怪莫怪了吧。」
調皮的一笑。
卻抵不住蠱毒發作的痛苦。
身子顫抖。
俊熙又擁緊了她,怯怯開口,「夢潔,只要你好好活著,我什麼都答應你。」無力的哀求。
「我不貪心的,只要你許我一個願望。」勉強露出笑容。
「你說。」深眸凝視。
「好好活著。」輕吐出這四個沉甸甸的字。
突然,懷中的人兒口中溢出鮮血,身子抽搐不止,卻還扯著一絲笑容,「俊熙……答應……我……」
一滴淚落在女子的臉頰之上,隨即又滾至脖頸。
那滴淚,滾燙。
「好。」男子吐出這一個字,聲音哽咽。
懷中的人兒慢慢停止了抽搐,鮮血卻越涌越多,似乎要把身體里所有的鮮血都流盡。
手臂垂落。
雙目合上。
男子的一身錦衣染上了鮮艷的紅。
紅的熾熱。
那方絹帕急急從男子的懷中掙月兌,濺上了血滴,隨風飄遠。
不知會落到何處。
絹帕定情。
絹帕逝情。
三日後。
俊熙下了三詔,一詔︰’琉璃國上下哀悼潔王妃,齋戒三月。’
二詔︰’立赤軒為儲君,他日繼承琉璃王位。’
三詔︰’廢除琉璃後宮,終其一生,唯有潔王妃一人。’
常有一男子,立于‘綺羅殿’內,觀之畫像,久久駐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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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王府’內
自夢潔身故,赤宣就沒有出過密室的門,不吃不喝整整七天。
當瑟舞將一個小女孩帶入府中之後。
赤宣出現了。
他向所有人宣布,那是他的孩子。
此後,原本風流瀟灑的宣王爺儼然成為了一個愛女如命的好父親。
只是偶爾,在思念一發不可收拾之時,還是會靜坐于密室之中,似乎這樣,他就能感覺到,她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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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葵國’
元澈接到琉璃的密函,看著那個字’殞’,心中一痛。
閉目長嘆,「元蕊,今生你活得太過負累。只盼來生,你能輕輕松松活于這世間。」
西葵國的國墓之中,多了一塊墓碑,「西葵公主元蕊之墓」。
旁邊,便是她的父王和母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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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月國’
國主身染惡疾,不能朝政。禪位于大王子,百顏風。
改國號,‘齊’。
琉璃國惠茜郡主前來和親。
琉璃與蒼月世代友好。
永無戰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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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後。
‘靈仙草堂’內。
自從夢潔身故,修杰便一直呆在藥谷,每日由倩雪送來飯菜。
江湖傳言,「醫聖子」修杰因亡妻而隱退江湖。
一時之間,用毒高手橫行天下。
修杰何時再現,無人知曉。
男子一身白衣坐于墓前,靜靜地看著碑上的名字出神。
那是座衣冠冢,因為她最後是和俊熙在一起的,她好殘忍,竟不給他見最後一面的機會。
她還是愛著俊熙的吧。
「那個墓有那麼好看嗎?」
這聲音?
不,是幻覺。
自從她去了,自己總是出現這樣的幻覺。
不可回頭,不可相看。
不然,她會消失。
白衣男子的身子微顫。
女子盈盈走去,蹲下,擁住男子的肩膀,在耳邊輕語,「修,我回來了。」
下一秒,已跌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男子緊緊地、緊緊地擁著女子,「夢潔,不要走,不要走。」
女子的氣息有些不暢,「好,我不走,再也不走了。」
男子這才敢抬頭對上女子的眼眸,再見到那日思夜想的臉龐,輕輕地吻了上去。
吻過眉眼。
吻過鼻翼。
吻過唇瓣。
情深。
緣深。
誰許誰一生。誰與誰相伴。
心,做出了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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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後。
琉璃王俊熙殞,儲君赤念即位。
改國號,‘潔’。
‘綺羅殿’內,男子著一身紫衣立于畫前,眸中清動,「母妃,軒兒好想你。」
拿出懷里的那個香囊,兒時以為的「糖豆」已不見了蹤影。
「母妃,這東西,真的救了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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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王府’內
一個清麗可人的少女手持香燭,靜靜立于屋中,看著那兩個牌位,哽咽開口,「娘,今日依然就要出嫁了。那男子待我極好,娘,你們可以放心了。」
左側牌位上的名字是‘阮夢潔’,右側則是‘可馨’。
站在少女身後的男子緩緩開口,「夢潔,可馨,我會做個好父親的,你們放心。」攬上少女的肩,「依然,走吧。」
「爹,謝謝你。」少女輕語。
一身鳳冠霞帔。
一身火紅錦衣。
相得益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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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仙草堂’內
倩雪追著前面的那個小人兒,急急喊道,「婉兒,慢點跑,慢點跑。」
「婉兒,站住!」一句男聲出口,小女孩立刻停住。
男子面帶笑意,走到妻子身邊,「娘子。」
倩雪輕笑,「相公,還是你能震得住那調皮鬼。」
「誰讓娘子你老說,相公我是‘冰山’呢。」男子一臉寵溺。
易凡曾經以為,他是喜歡夢潔的,直到和倩雪相處之後,他才發現,自己對夢潔的心意,只是傾慕,不是愛戀。
而對于倩雪,他會因為她的一句話而開心,他會因為她的一個皺眉而憂心,只要看到倩雪開心的笑顏,他就感到幸福。
他問夢潔,他是怎麼了?
夢潔告訴他,你已經擁有了愛。
所以,他鼓起勇氣向倩雪表露了心意。
有情人終成眷屬。
「誰說易凡是’冰山’了,我看易凡可是烈火呢?」女子一身紫衣,盈盈走來。
「夫人,莫要取笑我了。」易凡開口。
男子一身白衣,牽著一個小男孩走來。
女子對著小男孩淺笑,「誠兒,帶婉兒去玩吧。」
「好,娘。」小男孩點頭。
走到小女孩面前,牽起小手,「婉兒妹妹,咱們走吧。」
小女孩輕笑,「好的,誠哥哥。」
看著前面一對相攜而走的小人兒,後面的四個男女臉上溢滿了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