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語嫁後,再也不能象以前那般隨意出府閑逛了,我擔心著皇後娘娘也沒有心情出宮玩樂了,中秋節也在一片愁雲慘霧中淡淡的過去了,這段時間以來听到的唯一一件喜事是詩語有喜了,但也沒有時間去看她,只托人送去了一份薄禮聊表心意.中秋節後皇後娘娘的身子越發弱了,一日里睜眼的時間沒有幾個時辰,整個人都是昏昏沉沉,渾渾噩噩的,再也沒有往日的神采.我知她大限將到,每日里陪她的時間越來越多,再也不管是不是會遇上胤禛或是眾妃嬪,其實,能遇上眾妃嬪的時間也是越來越少,除熹妃一如既往外,其他人都是來的越來越少了,也難怪,本就沒有情在里面,只是一個禮字而已,既然皇後娘娘每日大半時間都是昏睡,她們來不來的也就不打緊了,不是嗎.
自中秋節後,暑熱漸散,天氣一日比一日涼爽,今日已感覺有些清冷,一大早提了藥膳往皇後娘娘宮中走著,掀開軟轎窗簾,一股浸涼的冷風撲面而來,令我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枝頭已顯稀疏,秋風仍然貪婪的撕扯掠奪著樹上僅留的幾點綠色,每扯下一片,便傳來它得意的嗚嗚笑聲,裹卷著悲哀的葉子嘆息著落下,原本綠意盎然的地下已被黃葉鋪滿,人踩在上面,發出悉瑣沙沙的聲響,那該是落葉今生最後的吟唱吧...
如往常一樣,進了門在皇後娘娘寢室外等著何太醫診完脈出來,問明白娘娘病情,想好今日該給她備些什麼湯飲說些什麼寬慰的話再進去.
可今日听完何太醫的報告,我卻再也想不出該備什麼該說什麼了,因他只跟我說了一句︰」給娘娘準備後事吧.」雖然早知道是在今年,但總自欺的想著離除夕還有幾個月呢,雖然知道她大限將至,但每日總覺著她比昨日好一點兒....此時何太醫一句簡潔利索的回稟,卻無異于世間最殘忍的一刀,生生切開一切自欺的偽裝,血淋淋的現實就那樣呈現在你面前.
呆了半晌,深吸一口氣,淡淡說一句︰」去回稟皇上吧.」說完攬著承歡進了寢室,面上沒有一滴淚.
寢室里宮女太監丫頭僕婦早跪了一地,我只作不見徑攬著承歡坐到榻邊,拉起皇後娘娘骨瘦如柴的手,扯起一個暖暖的笑,如往常一樣...
娘娘抬起沉重的睫毛,眼底閃出晶瑩的笑,拍拍我的手又要來承歡的手,我會意的握住,沖她點點頭,告訴她︰」承歡有我,有皇上,娘娘只管放心就是.」
她的笑意更濃,指指承歡,張了張嘴卻沒有絲毫聲音發出來,我淡淡一笑模出那把鑰匙遞給她,她搖搖頭又指指承歡仍是笑意濃濃,我拉起承歡手將鑰匙放到她手心幫她握緊,告訴她︰」這是皇後娘娘給你備的嫁妝,是她這些年所有的賞賜外加娘娘自己當年的嫁妝.」承歡點點頭,想說謝謝娘娘可發出來的聲音卻只是哭泣,實在抑不住索性痛哭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