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既然要裝,為什麼不裝得像一些?是覺得她年紀尚小好糊弄,還是她沒有與他們抗衡的力量,所以不怕被看穿?
「公主,瑜嬤嬤要如何處置?」
莞爾一時沒緩過神來,那神情,看在別人眼里,就是漫不經心的涼薄。
早荷扯出一抹冷笑,等著她對地上這女人的宣判。
沒發現對方的心思,莞爾輕語道︰「……找人看著她,明日送交太後處置。」
這結果令早荷有些詫異,莞爾卻不想再說話,只擺擺手趕人︰「你帶她出去罷,我要休息了。」
「……是。」早荷不敢顯露功夫,只能吃力地將人拖出公主寢殿。
莞爾拉過被子罩住自己。
夜沉如墨,濃稠地撲灑開來,壓得她喘不過氣。她埋在被子下面瑟縮著,只覺渾身涼意浸透。
在宮里待了不過月余,可所遇之人竟個個心懷鬼胎,令人防不勝防。
瑜嬤嬤口中的那個「他」,還藏在暗處,也是個想致自己于死地的。
莞爾手足冰涼,輾轉難眠,直到天光微亮時才略睡了會兒。
正混混沌沌著,就听早荷在門外喚道︰「公主,太後命人來傳旨,奴婢現在服侍您梳洗罷。」
莞爾雖百般不願,卻也不得不翻身坐起來。
早荷和另外一名小宮女碎步而入,這讓莞爾想起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的那天早上,那時,這招霞宮還有些殘余的恩寵,她也享受過幾日奢侈的貴族生活。
自嘲笑笑,她接過早荷手里的帕子自己擦了擦,又用青鹽搽牙漱口,早荷此時已選了件精致的素白雲錦宮裝,莞爾看那顏色皺皺眉,可知道自己還在守孝,最後也只能穿上。
剛穿戴整齊,就有人來報說太後派來傳旨的嬤嬤到了,莞爾便肅容去正殿听懿旨。
傳旨的嬤嬤大概三十歲出頭,穿戴精致,容長臉板著,很有幾分威嚴。
她慢吞吞又生硬地口述了太後的旨意,大意就是明日起解了莞爾的禁足,但她的言行有損皇家臉面,日後要跟著這位沈嬤嬤學規矩,力求她的德、容、言、功都能成為天下女子的表率雲雲……
莞爾听了萬般頭大,嘴上卻還要誠惶誠恐地謝恩。
待這位沈嬤嬤慢悠悠地宣完旨,莞爾雙膝已是疼痛不堪,連站起來都費力。她知道這是在給自己下馬威,所以只能強忍下這口氣。
可那沈嬤嬤卻毫不講情面,冷冷奚落道︰「公主的規矩是太差了些,怪不得太後要罰你身邊那個賤婢。」
瑜嬤嬤今晨被送與太後處置,莞爾听了不免心中一跳。
「相較于那個賤婢,奴婢可不是好性的,更不敢辜負太後囑托,今後必會嚴格要求公主,免得將來你我都受罰。」沈嬤嬤竟自顧自走到客座上坐穩當了,才涼涼地吩咐道︰「我見公主似是連跪也不會!那從今日起,每日就在這正殿跪上一個時辰吧,所謂熟能生巧,正是這個道理。」
她給身邊的丫頭使了個眼色,那小宮女會意,上前放了個厚度可以忽略不計的軟墊在沈嬤嬤腳邊,竟是要莞爾在她面前跪半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