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侯爺在下方微微抽了抽眼角——婦人之見啊……那敵人都打到家門口了,你還要和他們講大國氣度,這和別人打了你左臉,你還要忍著疼一面說著「沒關系」,一面送上右臉有什麼區別?
此次邊國小小部族如此囂張,目的必然不單純,他隱約嗅到了陰謀的味道。看來若不徹底鏟除這一外患,日後還有的忙呢……只是那邊國人太過狠毒,拿數萬俘虜威脅……投鼠忌器,怎麼處處都要投鼠忌器!
老侯爺想得入神,卻突然听那婦人說道︰「要想那邊國和睦,自然是永修秦晉之好才是上策!」
「太後娘娘難道想看到那蠻族血脈玷污我羋氏尊貴的血統麼!」
太後鳳目一瞪,「陸卿家難道忘了前朝公主出塞和親之事,陛下大可效仿。」
「萬萬不可啊太後娘娘,我朝公主都是金枝玉葉之身,哪能于那蠻夷結親!」
否定之語一出,登時滿殿都是議論紛紛之聲,同意和親和堅定否決的人爭辯不休。
太後沒想到會有這麼多人反駁自己,心頭大怒卻不好發作,這時卻听擎王出面調解道︰「眾位大人都是我朝肱股之臣,怎麼像市井之人一般吵鬧不休!」
擎王話音一落,滿殿皆靜,他繼續道︰「要說公主出嫁,這也屬太後和陛下的家務事,我等實在不該置喙,還是要由陛下和太後商定才是。更何況邊國之事已是刻不容緩,各位大人還在這兒說什麼金枝玉葉……難道是想棄岳城被俘的百姓和將士于不顧麼!」
擎王的尾音已是嚴厲,殿上諸人一向知這位是個眼里不揉沙的,不敢拂其意願,各個噤若寒蟬。
皇帝听到太後說和親,已經猜到了她的用意,心中難免有些焦躁,此時擎王這個台階來得雖然有些意味不明,但他也將就借著它就下了。
「此事容朕回去思慮一日,明日早朝再議。各位卿家今日先回罷。」
「是,恭送皇上——」
太後見事情沒有定下,連忙給身邊易長明使了個眼色,他會意,悄悄退下離開了。
擎王正沿著乾元殿漢白玉鋪就的石階信步而下,卻見一人正站在階底,似在等自己。
「老侯爺怎麼在這烈日下站著?」
「擎王殿下何必多此一問呢。」南宮侯爺呵呵一笑︰「今日老朽便搭王爺的馬車了,不知……」
「老侯爺何必客氣,本王便送您一程。」
兩人寒暄幾句,南宮侯爺突然問道︰「王爺似乎不反對公主和親之舉?」
擎王身上赤金像交的蟒袍一歪,那活靈活現的豎目斜斜地看向老侯爺,「此時春耕剛過,我大好河山哪里禁得起鐵蹄踐踏。」
南宮侯爺松弛的眼角依舊眸光懾人,「你難道猜不到太後心屬哪位公主往邊國和親?」
擎王沉默片刻,卻忽而笑道︰「如今吳家權勢滔天,其黨羽遍布我津國幾十個郡縣,貪贓枉法之事時有發生,但你我卻不得施展拳腳鏟除這禍根,是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