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那人躺在床上呼吸勻長,除了看上去比平時線條柔和一點並未見有痛苦之色。病房里沒有人,她走近才看到那只被白紗布纏繞了一圈又一圈的手,控制不住隱隱的覺得心疼。
他緊緊閉著眼楮,一動不動,可是那種樣子真的想讓人咬他一口。
心里想到他,眼里看見他,總是這樣,恨恨的。
也許是被注視了太久,床上的人好像有了知覺,張開眼楮的剎那像是從未睡著的豹,眸光銳利,隱約……溫柔?
他看著她,秦川慌張的轉過臉去。
徐哲楠沒說話,抬起沒受傷的左手抽了張抽紙微微支起身子塞進她手里,這樣的動作似乎讓他頗費了力氣,做完之後又重新躺好微微閉上眼楮。
秦川這才回神,抹了把臉,一手冰涼。
安靜的環境里,可以听見輕微的嘆息。
就在此時病房的忽然被人推開,一群穿著白大褂的男男女女闖了進來,秦川以為是普通的醫生尋房轉身去看,可又不太像。
床上的人瞥眼看了一下那一群,嘴里牙咬切齒的低念︰「混蛋。」
暗啞的嗓音,冷淡的語調,無奈的表情。
「喲,小妹妹也在這里呢。來看你哥啊。」領頭的醫生見著秦川揚聲道。
「劉家瑞,病房要保持安靜你懂不懂。」不知道誰插了一句,那一群穿著白大褂的人又是一陣嘻嘻哈哈的笑。
圍在徐哲楠的周圍,你一言我一語。
劉家瑞就站在秦川身邊,笑著對她解釋︰「凌晨他被送來的時候,簡直是轟動啊。我們十幾個同學從各個科室跑過來看熱鬧,那壯觀,比圍觀大熊貓的積極性都高。大家爭相打電話通知老同學‘哎,咱班那個徐哲楠進醫院了嘿。’然後……哎喲喂~」
話還沒說完,被一盒抽紙砸過來,正中頭頂。
旁邊的人一陣哄笑,轉頭看徐哲楠一副沒事人的樣子跟別人講話。
「大師兄好天蠍哦。」一個女孩子看著徐哲楠的側顏,說話的時候,頭微微的低下來,聲音嗲嗲的,臉上呈現出羞澀的表情。
「不如說他報復心重,何況我也沒說什麼。」劉家瑞嘟嘟囔囔的說著,撿起地上的抽紙盒放回原位。
秦川早就看了一圈,這里除了徐哲楠學醫的那些同班同學,還有一些不認識的臉孔,應該是師兄師妹之類的。
床上的人一如既往的話不多說,這班人自娛自樂了一通後,慢慢退掉了,房間又重新歸于靜寂。
「學什麼千萬別學醫。」門被闔上,嬉笑聲遠去的時候,徐哲楠清了清嗓子無奈的說了這麼一句。
秦川望了他一眼,又覺局促。
好好的竟然張張口說︰「我要回去了。」
「好。」他竟然想都沒想,應的如此自然,仿佛她不該來。
病房里暗影浮動,映在他的臉上,一半光明一半埋在黑暗里。這樣的距離明明很近切,可折射入眼底卻始終是模糊的。
她囁嚅了一下,定定的站在原地,久久的不能移動腳步,最後才說一句︰「徐哲楠,你知不知道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