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嫣然道︰「傾城,給我一點時間好嗎?」並未做任何說明,只是向他討要時間,其實並非不願意,只是覺得現在還不是時候,如果慕傾城問起,她便說,直言不諱,不問,便不說,只字不提。
「好,嫣兒,但是,不要讓我等太久。」慕傾城一如既往不問緣由,輕吻了她柔軟的唇,那美好的觸感讓他不舍得淺嘗輒止,卻仍舊強迫自己停了下來,就這麼蜻蜓點水一吻,卻傾注了他所有的信任和尊重。悌悌
當自己離開她的唇時,看到她笑顏如花,美得耀眼。
是夜,景嫣然輾轉反側,不知為何,干娘臨終時的場景在腦海中不斷浮現,忽然想起那三年之約似乎快要到了。
三年前,景嫣然的干娘花葵彌留之際,景嫣然曾守在她身邊,當時,花葵面無血色,不斷得咳血,嘴唇被血染得殷紅,說話已經喘息不止,斷斷續續了,可她還是撐著最後一口氣,對景嫣然說︰嫣兒,干娘……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沒有和你說,你听好,三年後……的十月初一,到龍音寺……去找……一位法號慧通的大師,他會將我……的遺物交給你,切記……是……三年後的十月初一,不得有誤,記住了嗎?」
景嫣然早已哭得像個淚人兒,看著花葵如此辛苦,忙應了下來,沒想到,干娘便在她重重點頭之時香消玉損了,臉上帶著的是欣慰的微笑,當時她只有三十八歲。諛
五日之後便是十月初一,景嫣然思量著,終決定獨自一人去龍音寺見慧通大師。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干娘到底留了什麼遺物,不能親手交給自己,而非要借他人之手呢?還規定了三年之後這個時間?
想著想著,漸漸睡去,景嫣然太累了,她的心需要好好的歇一歇,真的需要歇一歇了。
五日後,十月初一清晨,慕傾城沒有像往常一樣很早便來,很是意外,景嫣然安排好逍遙閣的事便獨自一人前往龍音寺,今日是中元節,路上行人稀少,僅有幾個的路人各個表情凝重,表達著對親人的思念之情。
馬車走過了一段崎嶇的山路,景嫣然感覺骨頭都要被顛散了,命車夫停下來便下了馬車,整個龍音寺大抵已經盡在眼前。諛
龍音寺雖是佛家清修之地,卻受到了皇家庇佑,慕傾城的爸爸慕龍霄曾冊封龍音寺為皇家御用寺院,每年都會來此參拜、祈福、誦經、齋戒,以保國泰民安。
這龍音寺每兩年便會翻修擴張一次,不似皇家宮殿金碧輝煌,卻也是氣勢恢宏,大氣磅礡。慕名而來的善男信女日漸增加,寺廟香火鼎盛。
景嫣然站在龍音寺腳下,遇到一位掃地僧人,便禮貌施禮,開口問道︰「敢問貴寺可有為慧通大師在此清修?」
掃地僧人道︰「阿彌陀佛,慧通大師已經等待女施主多時了,請隨小僧去見慧通大師。」
掃地僧將景嫣然領到一處偏僻而清靜的僧舍,便去通傳,景嫣然靜靜等在門外,心中盡是期盼。
這僧舍周圍盡是蒼松,四季常青,倘若不是慧通大師喜愛,怎會栽種這種不討喜的樹木在此處?心中總是覺得很熟悉,印象中,仿佛也有位故人喜愛松柏這種四季常青的樹木,卻怎樣也想不起來。
思及此,景嫣然感覺身後有人,警覺回身望去,對上一雙充滿柔情蜜意的眼眸,一身白袍,負手而立,正微笑的遠望著她。慕傾城怎會在此?
見景嫣然半響未動,慕傾城緩緩走近道︰「嫣兒也是來找慧通大師的嗎?」
慕傾城眼中那一閃而過的凌厲並未逃過景嫣然的眼楮,而他眼中此刻更多的是……期盼。心中起疑,這個慧通到底是何許人,就這低調的僧舍而論,他應屬與世隔絕,潛心修佛之人,慕傾城怎會認識他?
「傾城,你怎麼在這里?」景嫣然很詫異,為何是今日?
慕傾城的笑容讓人如沐春風︰「嫣兒恐怕有所不足,每年的今日我都會來,只是不知嫣兒今日來此所為何事?」
景嫣然湊到慕傾城耳畔輕聲說︰「我是奉命而來,來取干娘生前的東西。」
話音一落,兩人四目相對,彼此心領神會。
「女施主,慧通大師已在禪房內等候,請女施主移步。」掃地僧恭敬的施禮,在前面引路,將他們送至禪房內便離去。
慕傾城牽上景嫣然的手,輕聲說道︰「我陪你一起進去。」景嫣然回以微笑表示同意。
兩人並肩進入慧通大師的禪房,房內昏暗一片,焚香的味道撲面而來,讓人的心漸漸變得平和。
擱著青紗帳簾,景嫣然看不清慧通大師的長相,只能看到他的輪廓,此刻正在打坐,一旁站著另外一位大師,同樣是模糊的輪廓。
「二位施主請坐。」這聲音並不源自慧通大師,那便是旁邊的大師在講話了。
景嫣然同慕傾城規矩的端坐在客座之上,這時慧通大師才開口︰「靜音,你先出去吧。」
靜音大師施禮後離開,將門關好,屋內一片寂靜,幽暗的燈光營造著詭異的氣氛,香爐你內的燻香燒過大半,香灰灑在了桌子上。
「敢問女施主尊姓大名。」慧通忽然開口,渾厚的聲音格外有穿透力。
「小女子景嫣然。」景嫣然起身施禮。
「所為何事?」慧通還是要確定一下。
「受干娘之托,來取干娘生前的東西。」景嫣
然緊盯著青紗帳內的那個模糊的輪廓,只見那人身體立刻僵住,好似難以置信。
「心兒……」慧通痛苦的聲音傳來。
此刻听到艷心的死訊,慧通心如刀絞,她還那麼年輕……
直覺告訴景嫣然,慧通大師與干娘之間一定有著不為人知的秘密,為何讓自己三年之後才來拜見慧通大師,答案已經顯而易見,干娘在臨終依舊為她們著想著,一想到此,景嫣然便不由心酸。
「慧通大師?」慕傾城一臉疑惑,听著慧通的聲音,又看著景嫣然,越來越不解。
半響靜默,慧通的聲音充斥著整個禪房︰「讓王上見笑了。」慕傾城的聲音提醒了他,此時不光只有他與景嫣然二人在此,于是強迫自己收斂了情緒。
「大師哪里的話。」慕傾城說得客氣。
景嫣然看到慧通恢復了平靜,心中也舒緩了許多,希望慧通能把干娘的遺物早些給她,如若何以同她敘敘舊,那就再好不過了,說不定自己的身世之謎便可以解開。
這時,慧通起身,緩緩從青紗帳內走出,歲月的流逝讓慧通的身體稍稍有些發福,臉上也出現了一些細小的皺紋,卻依舊英挺卓越,高大威猛,那強壯的身形,如若身披盔甲,儼然就是一個馳騁沙場的將軍模樣,那一臉的英氣是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住的。
當慧通看到景嫣然的那一個剎那,驚愕萬分,仿佛難以置信一般,愣在那里,停住了腳步。
慕傾城當然看到了慧通的失常,默不作聲,想看個究竟。
景嫣然不解的看著慧通,這個人是如此熟悉,就好像曾經見過一般,又或是在夢里……
慧通此刻內心仿佛糾結萬分,所有的情緒全都顯示在眼中,慕傾城讀懂了其中的意義,心中的疑問越來越多,期盼也越來越大。
慧通將一個盒子拿了出來,交到景嫣然手中說道︰「女施主請收好此物,這是艷心三年前交給我的,讓我代為保管,說如有一日她有什麼不測……」慧通沒有再說下去,眼中含淚,不敢看景嫣然。
他依然記得那一天,艷心像以往一樣來龍音寺,那天她化了很濃的妝,那香氣陣陣襲來,使人一陣暈眩。當時他並未在意,因為艷心是逍遙閣的老鴇,這樣的打扮實屬平常,而她將此物交給了自己,也並未顯現出任何不對,依舊談笑風生,慧通沒有多想便應了下來。
誰知從那之後艷心便再也沒有出現過,慧通很是掛心,可身為出家人本就該潛心修佛,滾滾紅塵早以和他沒有半點關系。
「艷心是怎樣去的……」慧通的聲音幾近顫抖,雖然他自己並未發覺。
「因為生病。」景嫣然此刻難過萬分,干娘那最後一面此刻歷歷在目,心痛疾首。
慕傾城看在眼中,想上前給他一個踏實的懷抱依靠,卻沒有起身。
慧通恍然醒悟,原來,艷心前來托付遺物之時已經病入膏肓,那濃妝完全是為了掩蓋她那蒼白的面色,她不想讓自己知道她已經不在了,還拖了三年之久。一直知道她心思縝密,卻不想到臨終前還在為自己著想,他這一生,欠艷心的實在是太多了。
禪房內此刻的氣氛讓景嫣然窒息,她想馬上離開,不管慧通大師與干娘之間有怎樣的過往,光憑慧通得知干娘死訊如此感傷,心里已經得到了安慰,干娘沒有信錯人。
「大師,小女子就此告辭,叨擾之處多有得罪。」語畢轉身離開。
慕傾城見此狀況也起身,正欲向慧通大師辭行,卻听到慧通那顫抖的聲音喊出了兩個字,而這兩個字讓慕傾城大腦瞬間一片空白。(30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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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劇情要升華了,敬請期待。
長假已經過半,今天又要到單位值班了,最近一直在趕稿子,傾城會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