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他一說,若不先讓後軍拼死阻殺敵軍,中軍便無時機原地布陣,失了天時地利人和,待到敵軍追上,只怕三萬中軍將士都將葬身于此。
作為主帥,慕容祚雖不惜犧牲一萬實力最弱的後軍兵力,鐵血無情。
卻不得不承認,他的這個策略,比自己所提之議更多地節制了傷亡人員。
只是……
「軍師答不上了來是吧!」對她的面有異色,慕容祚再度冷哼一聲,俊眸陡然銳利三分,沉聲斥道︰「你既不能審時度勢、指揮大局,又不能上陣殺敵、為國出力,卻僅憑一絲婦仁之仁在此與本帥蠻橫頂撞,花賢,你可知罪?」
一聲興師問罪,有如三九嚴冬,一片寒氣平空傾頭砸下。
華思弦只覺身心一寒,尚未應聲,陸雲的身影便已上前一步,將她牢牢擋在身後。
「元帥請別忘了,我家主子本來便不是什麼軍師!」一聲譏誚,劍拔弩張。
陸雲的俊眸直直對視著身前的冷漠男子,縱他如今身上有傷,也絕不讓眼前之人傷了主子一分。
「既在其位,便謀其職。她任一天軍師,這軍令便絕不可違!否則,立斬不怠!」大手一揚,慕容祚左右的武將便立時上前拔劍擒圍陸雲,驚得華思弦一把拉住沖動行事的陸雲,瘦弱的身體毫不猶豫地擋身上前。
「主子!」
「陸雲,退下!」將毅然要沖身上前的陸雲喝下,華思弦輕輕對他搖了搖頭,示其不要沖動,轉而面無懼色地看向慕容祚,平靜道︰「元帥要罰,花賢絕無怨言。只是花賢仍有一言需向元帥進諫,請元帥首肯。」
「你說。」慕容祚俊眸一深,對她突然變了態度有幾分意外。
華思弦亦未料到他竟如此大度,微頓了頓,方說︰「先前誤會了元帥之意,是花賢之錯。但花賢不懂,敵軍分明是沖著擒囚而來,元帥大可以囚徒要挾敵軍退兵,為何不先試上一試,再下令迎戰不遲?」
「所謂用兵作戰,講求一個當即立斷。固然那敵軍沖著被擒囚徒而來,卻難保敵軍不會既要反擊,又要劫人。倘若要挾不成,反失了戰機,數萬大軍,豈非一敗涂地?」慕容祚不以為然,對她連番兩次的質疑自己,本已多有不耐。
此刻見她堅持以婦仁之仁來見解作戰,眉間不由輕輕擰起。
本以為自己一番話便輕易將她駁回,卻見華思弦依然不屈不撓地再度反問︰「那元帥必是早有料見,此番對敵,勝算甚微。何不索性一舉帶著大軍直退至雁門關。待到與關內守軍匯合,何懼西涼兵前來追擊?」
話音一落,周遭的氣溫陡然下降十度。
眾人原先以為花軍師不具將才,亦不是軍師之料。卻未想,此番听得他與元帥這番對話,雖先前眾人亦不解元帥之意,此刻听來,卻是軍師的提議,更為貼切。
慕容祚亦俊眸一凝,由原先的漫不經心,變成牢牢地鎖著那張蒼白清秀的臉孔。
指尖微微一攏,他不著痕跡地哼了一聲,揚袖而斥︰「堂堂風暖男兒,何懼西涼追兵。便是戰死沙場,也絕不會棄甲而逃!」
見她還要爭辨,他不由俊眸一寒,喝道︰「來人!軍師花賢大敵當前,不計退敵,反處處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擾亂軍心。速將其拿下,待到回京再作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