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方掏出一塊結白如玉的絹帛,略微一晃,一臉嚴肅︰「丞相,太傅,若是有妖孽,我定會讓其顯現,你們且瞧好了!」
嘴里喃喃有詞,念個不住,左手拿著絹帛,右手五指不住變化,變成各種手勢,就是方士吹噓的各種法訣。法訣多變,煞有介事,周亞夫、竇嬰忙整整衣衫,站得筆直,生怕有一絲一毫不敬。許茹、陳尚、柳鐵,他們無不如是,恭敬異常。
周陽心里冷笑,卻是不動聲色,任由厲方唬人。
「呔!妖孽快快顯出形來!」
厲方厲喝一聲,宛若焦雷鳴響于九地之下,聲勢駭人,屋中眾人除了周陽,無不是心中一凜。周亞夫馳騁于疆場,殺人無數,膽量極豪,只是面對這種神仙道術,卻不免幾分涼懼。
厲方右手 開,朝絹帛上一拍,絹帛上陡然出現五個紅色手指印,清晰宛然,鮮艷欲滴,好似妖孽張牙舞爪似的。
「好!」周亞夫、竇嬰他們齊聲叫好。許茹一雙妙目更是大放異采,厲方道術如此高深,救得周陽不是問題,她格外歡喜,黛眉上綻放出朵朵鮮花。
周陽雙眼陡然明亮,萬未想到,我們的祖先早在漢朝就掌握了這樣的化學知識,雖然用來唬人,畢竟是掌握了,讓人贊嘆。
「上油鍋,我要把妖孽炸了,炖湯喝!」厲方右手捋著頦下胡須,頗有幾分自傲。
「快,油鍋!」許茹最是急切,急吼吼的督促起來。
僕佣奔走不停,不一會兒就把一口油鍋架上了,堆上柴禾,開始升火。只一口氣功夫,鍋里的油翻滾不停,已經滾沸了,厲方把手中的絹帛一揮,就要扔到油鍋里。
「慢!」周陽顫顫微微的從榻上坐起來︰「仙長,可否把絹帛給我一觀。」
「周公子愛瞧,自是無妨!」厲方不明周陽的用意,把絹帛遞給周陽。
周陽接在手里,略一打量︰「仙長,這爪印怎麼看怎麼象你的手呢?仙長,你什麼時間長了一副爪子?」
這是繞著圈子罵厲方,厲方差點沒把鼻子氣歪,強忍著不爽︰「公子有所不知,我把妖孽關在這法寶之中,自然是要有我的大手印了。」
「哦!」周陽一副恍然之態,雙眉緊擰,又有些不解︰「敢問仙長,油炸妖孽,仙長要如何才能把此妖送入鍋里?」
「呵呵!當然是我擒住此妖,送入鍋里。別看油鍋滾沸,還傷不了我。」厲方得意的回答,嘴角向上翻。
周陽嘴角掠過一抹冷笑︰「仙長道法高深,佩服佩服!雖不用油炸美食,用來炸妖孽,也是一絕,妙哉!妙哉!快,把火升大些。」漢朝還不流行油炸食品,周陽故有此說。
僕佣得令,把火升得特旺,火光熊熊,老遠就熱氣逼人。厲方右手使勁一握,仿佛握有千斤之重一般,顫抖著就要伸進油鍋里,卻給周陽阻止︰「仙長勿急,油鍋還未滾燙,此時放下去,不過是給此妖洗個澡而已,再等等。」
厲方眼里精光一閃,在周陽身上一掃,未發現任何異狀︰「炸妖的火候得把握好,你未炸過妖,勿用多言,且看我如何炸妖!」
「仙長,你好了得,你們快看,此妖頭生雙角,四蹄兩爪,兩只前爪和仙長的手真象。」周陽仿佛發現新大陸似的叫嚷著,指著厲方虛握的右手說個不住。
「哪里?哪里?我們怎麼沒瞧見呢?」周亞夫、竇嬰、許茹、陳尚、柳鐵個個伸長了脖子,一通仔細打量,也不見周陽所說的妖孽。
厲方這下可得意了,呵呵直笑︰「丞相、太傅,你們有所不知,此妖只有十八歲以下人才能看得見。待我炸了此妖,破其妖術,你們就能看見了。火侯到了,我這就炸來。」
「慢,慢!此妖不同凡響,這里還有一個蛋……」周陽一臉的景仰之色,指點著說個不停,時間在他的指點中過去。
「仙長,我觀瞧夠了,你快快炸來!」周陽伸長脖子,瞧著翻滾的油鍋。
厲方遲疑了一下,把油鍋打量一眼,沒發現異狀,還是那般滾油沸騰,右手慢慢往鍋里伸去。周陽突然抓住他的右手,使勁往鍋里一按︰「妖孽,你害得我好苦,我炸死你!」牙齒咬得格格響,與此妖誓不兩立。
「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響起,好不駭人,周亞夫、竇嬰他們臉上變色,齊聲嚷道︰「真的有妖,真的有妖呢!咦,仙長,你的臉色為何如此難看?」
厲方顧不得其他,猛的使勁,甩開周陽,提起右手,周亞夫他們看得明白,只見厲方的右手都快給炸成雞爪了,焦糊一片。
「他就是妖孽!太傅,你好惡毒的心思,找方士咒我!」周陽給厲方一甩,站立不穩,摔倒在地上,指著厲方叫嚷起來。
明明是要炸妖,卻把厲方給炸了,這就是最好的明證,周陽一語驚醒夢中人,周亞夫恍然大悟,沖竇嬰喝道︰「太傅,你好惡毒!」
「丞相,不是,我怎麼會找人咒公子呢!」竇嬰忙著分辯。
「你還敢狡辯!人證物證俱在,你就是全身是嘴,也休想!」周亞夫臉沉似水,眼里精芒閃動,沖竇嬰怒吼起來。
漢朝人對神仙、陰陽、詛咒之事深信不疑,漢武帝好長生不老、阿嬌令楚服詛咒衛子夫、江充巫蠱一事逼反戾太子……這些方仙之事在史書上記載得明明白白。
厲方要炸妖,卻把自己的手給炸了,這還能有什麼好懷疑的呢?周陽之病必然是厲方詛咒的,厲方是竇嬰的門客,必然是竇嬰指使的。
「我我我……」竇嬰辯才無礙,口舌之利朝中無雙,此時此刻也是張口結舌了,不知從何說起。
「拿下這妖人!」周亞夫一聲令下,陳尚、柳鐵圍上去,周亞夫身形一晃,疾如飄風,右手一拳朝厲方當胸砸去,拳未到,勁風先到,帶得厲方身上袍服飄動。
「哼!想拿我!」厲方嘴角一扯,不屑的冷笑,袍袖一拂,一拳逼退周亞夫,飛身而起,身在空中,朝陳尚和柳鐵一人一拳,逼退兩人,奪門而出。
等到周亞夫追出門,早已不見此人蹤影。周亞夫武藝高強,朝中無人能及,連他都失手了,由此可見這個厲方的武藝很驚人,周亞夫逮不住厲方,滿腔怒火沖竇嬰發泄出來︰「好啊!魏其侯,你府中暗蓄死士,如此高來高去的高手,天下間罕有,你真是好手段!」
喝聲如雷,字字如巨錘,震得人耳鼓生疼,臉色鐵青,右手緊握成拳,隨時有失控的可能。周陽在周亞夫心目中已經是繼承人了,竇嬰對周陽下手,其心思之惡毒還用多想麼?盡管周亞夫和竇嬰交情深厚,此時也是不得不怒了。
「厲方,你如此身手,瞞得我好苦!哎!此事多說無益,丞相,竇嬰告退!」竇嬰臉色不怡,略一抱拳,拂袖而去。此番前來,本想治治周陽,卻給周陽反治一道,事與願違,與周亞夫結下如此介蒂,別提他心中有多郁悶了。
望著竇嬰的背影,周陽大是歡喜,周亞夫和竇嬰反目成仇,裂痕已經出現,和太子的決裂勢不可擋了!(ps︰這是中國歷史上一個古老的學派,這個學派的人不僅學識淵博,而且武藝超群,在戰國時代曾經令諸侯聞風色變。關于這個學派,將在後面介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