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一次談判（二）
沈紅星看著面前這個還在強裝的卞明，心里搖了搖頭，想道「他們以後會倒，還真的是活該啊。他低頭拿著咖啡杯里的小勺子逆時針的轉著，腦子里在想著什麼。
咖啡杯的小勺子如果要用來調勻咖啡的話，是一定要逆時針畫圈，不能順時針的。徐曉燕這個時候發現沈紅星這個孤兒寡母家庭里出來的孩子居然連這種小資的知識都知道，她好奇的歪著頭開始打量沈紅星。
說實話，沈紅星本來是不想跟這個注定解散的前島軟件產生什麼交集，不過這段時間看了Z80的編程書之後，他還真感覺到自己沒什麼編程的天賦。不過既然未來前島的游戲部門會解散，而且他們人員的技術能力還算的上中國頂尖，那為什麼不干脆挖前島的牆角算了？
關于前島的技術人員水平，沈紅星還記得前世的時候看過的一些關于其公司前身的新聞。
前島軟件公司的前身是北京先鋒動畫公司。1994年時，先鋒公司在8位游戲機方面擁有的技術能力是國內第一。20世紀90年代初開發的游戲軟件和學習軟件，一度非常成功，被國內諸多廠商如「小霸王」公司所購買。公司自行開發的漢字曲線輪廓字庫，被微軟公司看中，成為微軟公司在中國較早購買的少數技術之一，用于MSDOS6.2簡體中文版。另外，先鋒公司把其漢字曲線輪廓字庫制作成專用芯片，用于該公司的激光打印機的制造，該打印機的技術水平在某些方面高于當時市場上的同類產品。先鋒卡通公司于1994年上半年結束的大型網絡項目，是WindowsNT在中國開發的最早的實用項目之一。
先鋒在94年的時候還開發了個FC的硬件開發系統（SystemDevelopKitforFC），這個FC也就是日本的任天堂公司于1983年開發出來的一款家庭游戲機，日版全名叫做family－puter（家庭電腦），簡稱fami或者FC。也就是90年代幾乎每個小孩子家里都有的紅白機，它的山寨版很有名，叫做「小霸王游戲機」。
而先鋒開發的這個FC硬件開發系統也個神奇的玩意，為什麼這麼說呢？因為按照國際電視游戲界，或者正規點，國際電子游戲業界的慣例，主機廠商會專門出一個硬件開發系統為軟件廠商服務。打個比方，出了FC的任天堂，會專門開發一個FC的硬件開發系統，或者專業點，叫做FC開發用機。而這種FC開發用機就是專門給各大游戲廠商用來制作FC游戲時用的。同樣MD、PS、PS2、WII等游戲機都有各自的開發用機。一般來說，這種開發用機都是主機廠商或租或賣給游戲開發廠商開發用，又涉及知識產權，所以國外沒人生產這種開發用機。
但是當時大陸沒有任天堂的相關辦事處，也沒有任何國際游戲廠商的分公司，所以國內想開發FC游戲的廠商完全得不到FC的開發用機。當先鋒看準這個市場，自己開發出來一個硬件開發系統以後，以4萬元一部的價格向全國游戲企業出售，好是賺了一筆。
還有個段子，說是一個台灣的游戲廠商老板，他的公司是給日本某個游戲廠商打打下手。然後後來他有次來北京參觀先鋒公司，他剛開始還一副鼻孔朝天看不起大陸技術的樣子，到處炫耀自己公司開發出來的FC仿盜版加密系統。結果當時的先鋒員工拿了他的一盤加密卡放到FC硬件開發系統上後5分鐘，那台灣老板就滿頭汗的打越洋電話回台灣，當時就跟公司里的工程師說︰「你們要注意哦！我看到那幫大陸人開發系統太厲害了，卡一插上去馬上就可以看到跟蹤的反匯編程式和數據一陣瘋跑！什麼東西都看的一清二楚。」而那個電話之後，台灣老板變得和和氣氣，再也不敢小瞧大陸人的技術能力。
這個段子听著很爽，但是沈紅星注意到的則是那個FC開發用機。因為要弄出來這麼一台機器，對FC本身的硬件要熟到不行不行。為什麼？因為這個機器是用來開發FC游戲用的，如果對FC硬件機能不熟的話，那未來游戲做好了放到FC上玩不了怎麼辦？
而FC和沈紅星想要做游戲的那個Gameboy平台則是同樣都是8位元的CPU，雖然具體的CPU以及其他硬件跟FC的不一樣，但這幫人怎麼也有類似經驗了，總比其他的游戲公司的人好。
他這個時候倒是還真想跟前島的人混的熟點，這樣要挖牆腳也方便不是？俗話說得好，只要鋤頭舞得好，那有牆角挖不倒。
所以他基本決定答應前島的改變，反正白拿錢還能混臉熟不是。于是沈紅星就開口安慰道︰「不說這些了，卞總你們是專業人士，我相信給你們點時間，你們肯定能做出來最好的。」
看到前島二人組恢復了點士氣，沈紅星繼續問道︰「不知道卞總轉讓游戲改編權的合同帶來沒有？」
卞明本來已經被沈紅星打擊的都覺得自己不適合做游戲了，可現在一听沈紅星的意思，好像還有戲？他忙從自己的公文包里抽出一份合同遞給沈紅星，本來他還下意識的想說自己定的分成合同對沈紅星的收入更有好處，可是剛一張嘴就聯想到了之前被沈紅星打擊的事情，不知道怎麼就是說不出來了。
沈紅星接過合同，然後稍微斜身讓了點空間和徐曉燕一起看了起來。翻看了兩頁以後，沈紅星看著合同差點笑出來。他心里想道「分成合同？你們以為你們是起點啊？怎麼不來個合作簽約呢？小屁公司一個，不買斷誰會去你們那。」
然後再看下去，這個游戲改編權還是一次性轉讓給他們5年，5年，用不了一年他們就要停止開發游戲了，未來要是把他們的各種跟游戲相關的權利賣給別的公司的話，那自己這改編權也跟著走了。
沈紅星把合同給了還沒看完的徐曉燕，然後冷笑地看著卞明問道︰「卞總還真當我沈紅星是傻瓜新人啊？這麼點東西就想把我打發了？」
卞明一看自己定的原始合同沒能降服沈紅星，于是趕忙笑道︰「哎呀，紅星，不要急嘛。合同著布什還沒簽麼，我們大家可以討論嘛。做生意不就是漫天開價坐地還錢麼……」
「漫天開價坐地還錢麼？」沈紅星笑著點了點頭，然後說道︰「那這樣，分成合同可以，不過改編權轉讓期限改成1年，一年到期以後如果貴公司還沒把游戲上市，那麼貴是優先續約廠商，不過此權利不可二次轉讓。誒誒誒，別說一年不夠啊，一個游戲的制作時間通常是8到10個月，給你們12個月還做不出來的話，只要你們公司不倒閉，可以續約啊。
然後呢，貴公司要支援一個7至8人的游戲制作團隊給我，他們在雲港的一切費用我負責，甚至貴公司應該發給他們的工資我也可以出。這7到8人的團隊，要求程序員必須是當年先鋒時期出來的、開發過FC硬件開發系統的程序員。我要自己做游戲玩……」
卞明听到沈紅星的這番話，完全傻眼了。別說他，就是旁邊的屠峻德和徐曉燕也是完全听傻了。徐曉燕驚訝的是沈紅星這個才15歲的家伙，寫書弄電視劇還不夠，現在連游戲也要插手？這還讓不讓普通人活了啊。
而卞明和屠峻德則是在驚訝著沈紅星還真是坐地還錢啊，這都哪出跟哪出啊？卞明趕緊問道︰「不知道紅星想做的游戲是？」
「恩？還沒決定，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再國內市場發售的，也不會用自己的名氣打廣告，就是對游戲有興趣，所以準備做個游戲玩玩。」沈紅星裝成人畜無害的敗家子一般說道。
卞明想了想公司里的十幾個正在開發游戲的小組，在這種金融危機的時候，公司里的人越多，工資方面的壓力也就越大，如果派幾個人過來也不是不可以考慮，如果不會耽誤公司里游戲的進度的話……于是他問道︰「紅星，那麼沒必要派那麼元老級的程序員來吧？那種級別的現在都是跟屠峻德一樣成為組長或者工作室經理了。」
「這點是我的底線，沒得商量。實在不行分成合同里的分成比例可以商量下。」沈紅星回答道，他明確的告訴對方自己的底線，準備直接封死對方在這方面動腦筋的機會。
「唔……」卞明想了想，說道，「那讓我再考慮考慮吧？」
「需要多久？給我個大概時間，1天還是2天3天？」沈紅星問道。
「嗯……給我兩天到三天的時間吧。我這邊也不會走，考慮好了就打電話找你？」卞明問道。
「行。那今天就散了吧？彼此回去都想想。」沈紅星快人快語的直接下了「結案陳詞」。
沈紅星說完了就站了起來，跟前島的兩人握手告別，然後轉身就出了咖啡廳。等走出雲港賓館走到徐曉燕的車旁，沈紅星才發現徐曉燕有點悶悶不樂，情緒低沉的樣子。
等到兩人一起坐到了車里，沈紅星問道︰「怎麼了，徐姐？」
「沒什麼，看到以前的老領導，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徐曉燕嘆了口氣，用很罕見的、有點女人味的語氣說道。
沈紅星听了徐曉燕這語氣，愣了。對啊，徐曉燕也是個女人啊，她平常那種雷厲風行、很漢子很爺們兒的樣子怕是故意表現出來的吧？一個女人要變成女強人帶著整個公司的人沖，怎麼也得表現的爺們兒才行，畢竟是她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