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管家怕驚擾了老夫人,不敢將動靜鬧的太大,只命人悄悄的去叫了宇文清,自己則在花廳里好生伺候著神色不好的三位。
「六殿下,八殿下,不知二位殿下深夜前來,找表小姐有何事?」管家一面親自奉茶,一面小心翼翼的問。
慕容景軒冷哼一聲,「這要問你家表小姐做了何等下作的事?」從頭至尾,面色不善。
管家一愣,繼而面色亦是十分難看,不知道該怎麼搭訕,只好訕訕的退到一旁,靜等著自家主子來處理。
好在,很快,宇文清便來了,一身家常的藏青色袍子,似乎才套上的,面色冷峻如常,還帶著一絲不悅,顯然,好夢被擾,這起床氣也不小。
在進屋的剎那,陰冷的眸子朝屋中眾人一掃,在視線落到舒荷身上時顯然一愣,「舒姑娘。」
「宇文清,你那好表妹藍鳳兒呢?」慕容景軒直截了當的問。
宇文清眉頭一皺,剛來的路上,小廝已經稟報過六王爺似乎是沖著表小姐來的。
「夜半三更,鳳兒自然是在房中歇息。」他走到位置上優雅落座,沉沉回答。
「歇息?她心思夠大啊,擄了人還能安穩的歇息?」慕容景軒冷笑。
宇文清神色也不好,他不明白藍鳳兒因為何事得罪了慕容景軒,但是,三更半夜鬧到人家家中,這種無禮的行徑,他也很不悅。
正想反駁,就听舒荷開口了。
「宇文世子,能不能麻煩你請你的表妹出來一趟,我們有事找她。」
宇文清很是奇怪,「何事?」
「我一個朋友,風輕羽,被她擄了去。」舒荷直接道。
「什麼?」宇文清一驚。
舒荷望著他,「還請宇文世子行個方便,若再找不到風輕羽,不僅是他本人,就算對藍姑娘的清譽,也不好,對不對?」
宇文清有些不敢相信,藍鳳兒刁蠻是有點,可是擄人這種事,似乎還不至于。
「你們緣何敢肯定就是鳳兒擄了人?」
慕容景軒一眼瞪過去,「風輕羽乃本王的坐上之賓,藍鳳兒是在本王府中將人擄了去,還打昏了侍衛,你說我們是不是很肯定?」
宇文清臉色陡變,「來人,去將表小姐帶來。」
管家這才知道來人面善的原因,听聞主子吩咐,忙答應著帶人過去。
很快,藍鳳兒睡眼惺忪的在兩個丫鬟的簇擁下走了來,看到一屋子的人,也是一驚,但很快,神色如常,揉著眼楮撒嬌的走到宇文清身邊,嘟囔道,「表哥,怎麼了?三更半夜的非要人家過來?」
宇文清冷眼望著她,「鳳兒,風輕羽在哪?」雖然慕容景軒這人他一百個看不上,可是,對于他的話,他還是信的,他說是藍鳳兒擄了人,那麼藍鳳兒鐵定月兌不了干系。
藍鳳兒面色一白,「什麼?」
「不要讓表哥再問第三次,說,風輕羽在哪?」宇文清冷聲再問了一次。
藍鳳兒心下一抖,臉上極力擠出一抹不太自然的笑,「表哥,你說什麼呢?我怎麼知道他在哪?我……跟他不熟。」
宇文清雙眸微眯,隱隱露出危險的光芒,「鳳兒,是你抓走的,就乖乖交出來,不然,表哥也幫不了你。」
藍鳳兒猛咽了咽口水,眨巴著大眼楮,一臉無辜,「表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風輕羽不見了嗎?為什麼找我要人?我怎麼可能知道他在哪?」
宇文清臉色鐵青,從她的神色,他早已看出端倪,這個惹事的丫頭。
「藍姑娘。」舒荷涼涼的視線落到她身上,讓藍鳳兒嗖然回頭,視線交織間,藍鳳兒突然覺得她很眼熟,很眼熟……
「你是?」
「先別管我是誰?敢問今天你有沒有去軒王府?有沒有找風輕羽?」
藍鳳兒想了想,終于認出了舒荷,「哦,原來是被四殿下拋棄了的舒荷舒姑娘啊?你……難道你也認識風輕羽?」腦海中什麼一閃而過,藍鳳兒一驚,指著舒荷大叫,「啊,我想起來了,原來是你這賤女人?」
那天,她被一幫女人用臭雞蛋攻擊,而帶著風輕羽逃的那個女人不就是眼前的舒荷嗎?
啪——一聲清脆的把掌聲讓眾人一愣。
宇文清臉色冷峻,慕容景軒神色陰沉,然而,動手的卻不是他們兩個,盡管,慕容景軒的手已經抬了起來,但是,顯然他還是動作慢了一步。
藍鳳兒手捂著發疼的臉頰,有些不敢相信的瞪著舒荷。
舒荷很是無辜,瞪姐干嘛?又不是姐打的,雖然,看藍鳳兒那張欠抽的嘴,她是很想扇來著,可畢竟在別人地盤上,她還沒想著動手呢,咱有事先禮後兵,就是鬧僵了也佔理呀。
「道歉。」輕輕柔柔的嗓音,很是好听,卻帶著冰冷到令人窒息的溫度。
藍鳳兒一顫,在望向慕容景墨的同時不由心跳漏了一拍。
這男人……好美!一襲華貴白衣勝雪,出塵若仙,不食人間煙火般,眉如遠山如墨畫過,眸若星辰,微微上翹的眼尾又帶著幾分天然的媚態。
櫻唇如玫,淺淺勾起一絲似有若無的弧度,一顰一笑間風華無限。
比之風輕羽,更添了份讓人蠢蠢欲動的魅惑與風華。
朦朧的光線籠在他身上,讓他美的如夢似幻。
這世間,真有如此男子?
藍鳳兒不覺看的有些痴了。
「咳咳咳……」舒荷不樂意的瞪著她,這女人不會又對墨兒發花痴了吧,這可不行,墨兒是她的。
慕容景墨長睫低垂,擋住了眸底的一抹幽暗,忽地,他拽了拽舒荷的袖子,「姐姐,她在看我。」
舒荷當然知道了,臉色早已不好看了,「藍姑娘,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
「鳳兒。」宇文清也覺得很丟臉。
藍鳳兒回過神來,卻覺得心口好似空了一塊,心神似乎一下子就被這男人給擾亂了。
「敢問公子……?」她一開口,扯動嘴角裂開的傷口,直疼的臉色一變。
「先擦擦口水再說。」舒荷鄙視她一眼。
藍鳳兒愕然,立時想到被奚落了,神色一變,卻猛然觸及到慕容景墨那犀利的眸子。
心,一跳。
「是你打的我?」她這才想到臉上的傷。
慕容景墨冷冷的望她一眼,眼神清冷如冰似雪,「她,不是你能罵的。」
藍鳳兒一驚,心里頓時不爽起來,舒荷,不過一個棄婦,連點姿色也沒,這樣的女人,憑什麼得這麼美的男人護著?
不過,美男當前,她也知道要收斂。
當即擠出一絲笑,「這位公子,您誤會了,剛才,小女子一時情急,才……總之,小女子沒有冒犯舒姑娘的意思。」
慕容景墨雙眸微眯,那慵懶邪魅的神態讓藍鳳兒心尖兒又是一抖,忙賠笑著對舒荷道,「舒姑娘,對不起,剛才,我也是無心之過,因為,別人提及你,都是那麼說的,所以……」
「所以別人犯賤,你也跟著犯賤了?」舒荷好笑的望著她,哼,這女人罵她就罷了,可是,她竟然擄了風輕羽,還敢覬覦墨兒,真是不要臉啊。
藍鳳兒斂眉,心下氣惱,面上卻干笑,「舒姑娘說哪里的話,鳳兒知錯了。」
「風輕羽在哪?」舒荷懶的跟她嗦。
藍鳳兒抬頭,「冤枉,我真不知道他在哪?沒錯,早上我是去了軒王府,也確實帶走了風輕羽,可是,不過是到妙手回春館坐了坐,聊了幾句便走了。怎麼?風輕羽大夫不見了嗎?難道被人綁架了?」
舒荷等人面面相覷,這女人還真嘴硬。
見幾人似乎不信,藍鳳兒立刻發誓,「我說的是真的,若有半句假話,天打五雷轟,再要是不信的話,你們可以去我房中搜,若是收到半個人影,我隨你們處置。」
她說的信誓旦旦,但舒荷可不信,這女人……對風輕羽那是勢在必得,敢擄走他,那必然是做了萬全的,她房中,哼,當別人是傻子麼?誰會把那麼大一活人藏在自己房里?京城那麼大,她隨便找個地兒藏人還不容易麼。
舒荷冷冷的望著她,藍鳳兒暗自冷笑,哼,沒有證據,他們敢拿她怎麼樣?
「搜,搜……就算翻平了鎮南王府,本王不信,搜不到大活人,還搜不到點蛛絲馬跡。」慕容景軒郁悶道。
藍鳳兒一驚,不想六王爺還真是豁得出的主,但是宇文清豈會真讓他這麼做?
「六殿下稍安勿躁。」宇文清道,「鳳兒,你果真沒有擄過風輕羽?」
「果真。」藍鳳兒篤定回答。
「那風輕羽的玉簪為何會在你頭上?」慕容景墨深邃的視線落在她發上。
藍鳳兒心下一震,忙模上了頭上的簪子,心虛道,「怎麼可能?這是我自己的。」
「是嗎?那請拿下來與眾人瞧一瞧,那簪子上是否刺有‘羽’字。」慕容景墨道。
藍鳳兒一驚,本能的後退幾步,慕容景軒飛速上前,一手從她發間抽走了簪子,果然,那碧綠的簪子上刺有小小的羽字。
「還敢說不是你?」慕容景軒大怒。
「混帳,還不快將人交出來。」宇文清也厲聲呵斥。
藍鳳兒頓時慌亂不已,連連擺手,「我,我真沒有……」
「你還敢撒謊?」舒荷也起身,逼視著她。
慕容景墨站到舒荷身側,低低道,「人,就在她房中。」
「什麼?」眾人一驚。
藍鳳兒臉色慘白。
慕容景軒陰測測的望著宇文清。
宇文清臉色十分不好,咬了咬牙,道,「來人……」
「不必。」慕容景軒冷笑著打斷他的話,「宇文兄還是別那麼興師動眾了,不過找個人而已,我們幾個就足夠了。」
「你?」宇文清羞憤,「你是怕本世子會包庇?」
「恩赫?說不定啊。」慕容景軒直接不給他面子。
宇文清咬牙,壓低聲音,「好,那你們自己去搜。」
「不,表哥。」藍鳳兒忙拽住宇文清,哭道,「表哥,深更半夜的,您讓男子進我房中,這要是傳出去了,讓我怎麼見人?」
宇文清瞧了她一眼,她的聲譽她不關心,不過,在慕容景軒面前,他就是低不下頭來。
舒荷看出他的心思,道,「行吶,你們侯著,我去找。」
藍鳳兒心稍稍定了定,忙松開了宇文清,生怕眾人改了主意。
「好,既然舒姑娘要找,那就請隨我來。」
慕容景軒上前,拽住舒荷,「這女人奸猾的很,你小心。」
舒荷笑,「你們都在這兒,她還能吃了我不成?」
藍鳳兒走在前面,眼底閃過一抹狠光。
幾個丫鬟提著燈籠走在前面,藍鳳兒與舒荷並排走在後面。
「舒姑娘,不知你跟羽大夫什麼關系?竟然會為了他大半夜的鬧到鎮南王府?」虧得宇文清還陪著他們鬧,哼。
舒荷冷眼瞟了她一眼,「朋友。所以,藍姑娘識趣的話,還是主動將他交出來,這樣,我們還可以既往不咎。」
「呵,舒姑娘言重了,若他真的在我這,我倒是巴不得的呢,可惜,你們真的找錯了,他真不在我這兒。」藍鳳兒低低的笑開。
舒荷剜了她一眼,心想著,若找到了風輕羽,非扁死她不可。
「剛才那位公子……」沒走多遠,藍鳳兒又好奇的問。
「跟你沒關系。」舒荷沒好氣道。
藍鳳兒看她一眼,皮笑肉不笑,「舒姑娘還真是好福氣,竟然能得這麼好的男人庇護?」
「是呀,能有這麼好的男人庇護,是福氣,可是,有些人呢,沒那個福氣,還偏偏想要,不行就來強的,真是,卑鄙無恥。」舒荷嘲諷的望她一眼。
藍鳳兒氣急,「舒姑娘,你太過分了。」
「過分的還在後面。」舒荷瞪她一眼,隨後快步跟上前面的丫鬟。
哼,藍鳳兒冷哼一聲,也跟了上去。
「還有多遠?」走到一處假山前,舒荷只覺得陰風陣陣,恍惚覺得有什麼不對。
正想著回頭找藍鳳兒時,不想一道黑影突然閃過,眼前一花,整個人疲軟的倒了下去。
看著倒地的舒荷,藍鳳兒眼底掠過一抹陰狠的笑,然而,只那麼一會,眼前的情形便讓她笑容僵在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