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虎為妃 第五十七章 光天化日,竟敢亂摸本王?【手打VIP】

作者 ︰ 清水飛雪

霜霜與凌千清所住的那一片竹林,離京城並不算遠,在半山之上,清幽安寧,平素也鮮少有人來往。凌千清性情溫和,不喜熱鬧繁華,所以對這竹林也未加雕飾,住的屋子更是樸實無華。這竹林還有一個奇特之處,尋常竹子到了天氣寒涼之時便不復青翠,可凌千清屋子周圍的青竹,卻是四季長青,哪怕寒冬臘月,葉子落盡,竹竿也仍舊蒼翠如昔,可見此地靈力之盛。

雲滄瀾的馬是千里良駒,可比尋常馬匹腳程快上數倍,兼之這一路都未多做耽擱,他們只消幾日的功夫便到了竹林之外。一到地方,霜霜還不等雲滄瀾拉穩韁繩,便急不可耐的想往下跳,結果被雲滄瀾一把拉住,摟在懷里。

「急什麼?都已經到了地方,這竹林還能跑了不成?」他蹙眉輕斥了這不安分的小東西一句,而後翻身下馬,將白馬隨手栓好之後,便抱著霜霜往竹林深處走去。

他的步履不快不慢,優雅從容,霜霜卻是心急如焚,恨不得這就跑到竹屋里頭,仔仔細細的瞧上一遍,看看師父究竟回來了沒有。

然而在這般空曠幽靜之處,雲滄瀾如何肯放她自己亂跑,故而心里再怎麼著急,霜霜也只得伸長了脖子向前望,希望能早些看到師父。

只是她心中又有些忐忑,倘若師父真的回來了,那……那她是不是就應該留下跟著師父了?

按理來說是應該這樣的,且她自從離開這兒之後,一直以來也心心念念著師父,記掛著綠竹林。何況不說別的,單說凌千清也不會允她流落在外,她的修習就差這一個坎兒,之後便能幻化為人,這個節骨眼上凌千清怎能容許她出什麼差錯?

回到凌千清身邊好好修習看似才是她該走的正途,可是……霜霜忍不住抬起眼眸瞟了雲滄瀾一眼,那不就要離開他了麼。

這樣的結果顯而易見,自己只有一個身子,不可能分立兩處。初時她確實是想盡辦法惦念著從雲滄瀾身邊逃跑,可是相處的日子一久,她也漸漸察覺到,自己對雲滄瀾也有了依賴之情。

他們倆這些日子幾乎是日夜相伴,朝夕得見,雲滄瀾雖然時常喜歡作弄她,可對她的好卻毋庸置疑。哪怕從前的所有事都不去提,單單那一次他只身闖玄錚,只為了營救自己的事,就足以證明他對自己是真心看重,並無一絲虛情。

他若是知道了自己要從他身邊離開,能夠輕易答應麼?而自己,又能毫無顧忌的,從他身邊拍拍就走麼?

倘若要從此再也見不到雲滄瀾……她只稍稍這麼一想,心里便又悶又酸,難受的無以名狀。

怎麼辦呢?她想念師父不假,可不舍得雲滄瀾也是真的。在她心里,雲滄瀾是師父之外對她最重要的人,份量舉足輕重,這樣的情意絕不是說斷就可以連根拔除的。

要麼……就等自己變成人後,再去找他?可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會變成個什麼模樣,就雲滄瀾這生人勿近的性子,還不知道會不會把她當做是圖謀不軌的糾纏者,一聲下令發落到大牢去。

而且萬一他再和師父起了爭執……嗷嗷嗷,真是想想就頭痛死了!

她只低著頭惆悵糾結,卻沒有留神已經走到了竹林深處,只听雲滄瀾開口道,「這兒竟還有一處竹屋?嗯,修的倒很雅致,可見這屋子的主人品味不俗。你從前既然住在這林子里,可認得這兒麼?」

何止是認得,她自出生便一直住在這兒,這每一塊石子,每一棵花樹,都是她再熟悉不過的。霜霜此刻終于按捺不住,從雲滄瀾懷中一躍而下,沖到竹屋前推門而入,進去便嗷嗷的連著叫喚了數聲,而後四下張望,翹首顧盼。

她懸著一顆心看了許久,最終卻在屋里尋覓不到一絲凌千清的蹤跡,屋子里頭的一應擺設,都與她離開這兒時無甚分別,看來自她走後,凌千清也一直沒有回過竹林。

剛才操心了半天,誰知竟全是一場泡影,若說方才只是緊張忐忑,那此刻霜霜的一顆心便都被失望佔據,重重的沉了下去。

她垂頭喪氣的坐在地上,一雙靈動的大眼楮此刻全沒了神采,雲滄瀾在她身後走入屋中,見她這般失魂落魄的模樣,不由問道,「怎麼了?帶你回了這兒,你怎麼還這副模樣。」

回來是回來了,可是沒有見到師父,縱然回來又有何用?她嘆了口氣,蔫蔫的趴去,搖了搖腦袋。

雖然方才天馬行空的想那一通何去何從時她心里糾結難解,可如今不必為此費心了,她也不覺得有絲毫高興。

雲滄瀾見她有些反常的低落模樣,便猜到了必定與這竹屋的主人有關,遂伸手將她從地上抱起,放緩了聲音低低問道,「你是不是因為見不到這竹屋的主人,所以才如此沮喪?」

她輕輕點了點頭,已經數月未見師父了,先前就陰差陽錯的和師父錯過,她已是懊惱不已。如今好容易有機會,雲滄瀾肯帶她回來,誰知竟還是沒能遇上。

他此刻已經了然,心想著小東西通曉人性,從前必定與這竹屋的主人十分要好。他一想到自己懷中的小老虎對自己做出的那些親昵舉動,從前或許也對旁人做過,心里便莫名的一陣煩躁,連這方才被他稱贊過「素雅」的竹屋也變得不順眼起來。

只不過……他勾唇一哂,指尖輕輕劃過霜霜的背脊,牢牢的臂彎昭示著他對小東西的所有權。既然她現在是在他的懷里,被他緊緊抱著,那不管是誰,他都絕不會拱手相讓。

「好了,雖然故人無蹤,但你不是還有我陪著你麼?」他輕輕捏了捏霜霜的耳朵,聲音放得低沉而溫柔,仿佛讓人難以抗拒的美酒一般,帶著醉人的意味,「若你真的放不下這兒,大不了隔一陣子我再帶你過來就是,總會讓你了卻了心願。」

嗷?你肯陪我再來?

霜霜聞言想也不想,立時用力的點了點頭,此刻又听雲滄瀾帶著一絲淺笑道,「何必要去為了旁人不快?你的眼楮里,只看著我就夠了。」

她此刻恰好望著他的眼眸,不知為何,听了這話竟覺得耳根有些微微發熱。

嗷嗚,又說這種讓她難以招架的話,真是……

雲滄瀾的深邃幽瞳中的淺淺笑意漸漸加深,抱著她走出門外,漫不經心的悠悠道︰「反正這會兒時辰還早,當初那條小溪倒應該過去瞧瞧,你這小色虎當初在那兒失魂落魄,如今正好故地重游。」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剛剛不是還在溫柔煽情麼,怎麼又開始作弄她了!

霜霜想到當日情形,臉色一下漲了個通紅,又羞又惱的瞪著雲滄瀾,只恨不得咬他一口泄憤!

嗷嗚!

霜霜一直在竹林等到了日落西斜,卻仍不見一絲動靜,她雖然覺得失望不已,心里卻也明白,這次又是見不到師父的了。

不過好在,雲滄瀾允諾她時不時便會帶她回來看看,應該總能見到的吧。

雲滄瀾帶她從竹林離開之際,霜霜靠在他懷里,心中不由想到,倘若自己今日遇到了師父,那此時此刻,只怕就不能如現在這般依偎在他懷里了。

這個念頭一起,她便頓時覺得羞愧不已,自己怎麼能因為貪戀雲滄瀾而割舍掉師父呢?

她內疚的咬了咬嘴唇,又忍不住看了看雲滄瀾的側臉,而此刻他又恰好低頭,對上她的眸子後不發一語,僅是勾唇淡淡一笑,星眸璀然。

霜霜的一雙眸子仿佛被定住一般怔了片刻,而後有些不自在的低下頭去,眼珠子胡亂瞟著下方。

雖然他性情時常惡劣,喜怒不定,但他就是有這樣一股魅力,讓你不由自主的想去看他,想去靠近他,想留在他的身邊…

嗚嗚……她這到底是怎麼了嘛,難道真的著魔了不成?

兩日之後,他們便回了京城,到王府之時已過了午後。總管迎上前來,滿臉堆笑的彎腰請安道,「奴才恭迎王爺回府,奴才這就讓人去備膳,再準備沐浴,給王爺接風洗塵。」

雲滄瀾擺了擺手示意他起身,隨手將披風遞了過去,而後淡淡問道,「本王出門這些日子,京里可有什麼變故沒有?」

「沒什麼大事兒,都是些雞毛蒜皮之類的事情。」總管小心翼翼的覷著雲滄瀾的臉色道,「就是太後近日似乎身子不大好,說是有些急火攻心,不過倒也無甚大礙,太醫說靜養便好。」

雲滄瀾唇角漫出一絲冷笑,眼底毫無溫度,「確實是小事,今日遲了,本王明日再入宮向皇兄復命。今日也不見客,無論誰來都說本王乏了,改日再見,」

「王爺說的極是,這會兒您大勝歸來,這要來逢迎之人必定多不勝數,王爺剛回京城,正該好好歇息才是。」總管笑著不住點頭,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旁,「如今誰人不知王爺的威名赫赫,還有咱們府里這神虎的名聲也是連宮中都知曉。皇上體恤心疼王爺,早早就下了聖旨,等王爺回府先好好休息。等精神緩過來了,再帶神虎入宮不遲。」

霜霜暗自在心里翻了個白眼,這總管從前一直將自己當貓看,這會兒倒見風使舵的極靈光,一口一個神虎叫的如此順口,連看著自己的眼神都親切的不似從前。

她嘴角抽了抽,不著痕跡的瞪了那始作俑者一眼,哼哼唧唧的扭過腦袋,不再去看那總管的目光。

再看下去,寒毛都要豎起來了,反正她都是「神虎」了,端端架子也沒什麼要緊。

王府中的下人個個都是手腳麻利的,備膳的廚子更不敢有片刻耽擱,不出一會兒便將飯菜呈了上來。廚下特意為霜霜烤了四五只極鮮女敕的乳鴿,又弄了一只酒釀鴨子,鮮美可口,光是香氣都讓人胃口大動。

出征這些日子雖說她也從沒挨過餓,可那滋味與王府中廚子精心做的如何能比?霜霜見到這色香味俱全的飯菜之後,只差流下口水來,一刻不等的抓過一只乳鴿,連骨頭都不剔便丟進口中。

雲滄瀾用膳時從來不喜留人在一旁伺候,婢女都候在外室,故而這飯桌四下,也只有他一人瞧見小東西吃東西迫不及待的模樣。他喝了口茶後,笑著調侃道,「看了你用膳的模樣,我才知道‘狼吞虎咽’這個詞究竟是什麼意思。也不是讓你挨了餓,怎麼吃的這樣不矜持,看看,你這滿嘴滿爪子都是,又沒人與你爭搶。」

霜霜舌忝舌忝嘴巴,對雲滄瀾的話不以為然,她本來就是老虎,虎咽有什麼奇怪?她一邊將最後一只乳鴿丟入口中,一邊十分滿足的打了個飽嗝兒。

「幸而你是只母老虎,若是個女子,這般吃相,那還了得?」

嗷!這叫什麼話嘛,莫說她遲早會變成女子,就說她變成女子後若真的還這樣用飯,他還能嫌棄她不成?

霜霜頗為不滿,張牙舞爪的就想往雲滄瀾身上蹭,而雲滄瀾則看準了這小東西大約身上也只剩尾巴還算干淨,打算一把抓住她茸茸軟軟的小尾巴,制服住她。然而兩人都還未有動作,便听外室傳來總管的聲音,似乎還帶著幾分欣喜。

「王爺,您說誰來也不見,奴才便將閑雜人等都擋在了門外。這各府送來的東西,也陸續到了,宮里頭太後、皇後、還有貴妃娘娘,都派人送了賀禮前來,可見大家伙兒心知肚明,知道皇上這次必定要重賞王爺了。」總管說的喜笑顏開,又指著身後的一列匣子道,「這是皇後和貴妃送來的東西,太後娘娘的賞賜一會兒奴才便送過來給王爺過目,王爺可要現在先打開瞧瞧?」

「不過是些尋常東西,也值得你如此滔滔不絕?」雲滄瀾冷冷開口,連正眼都沒瞧那些東西一眼,吩咐總管道,「都擱到庫里去,以後宮里人送來的東西,尤其是太後和何貴妃的,一律都不必送來給我過目了。你既然是總管,就該有自己處置的能耐,否則,也不必留著你在府里了。」

總管不知什麼地方又惹著了這位爺,方才的喜色頓時退得干干淨淨,連忙吩咐人收拾妥當退了下去。霜霜歪著腦袋趴在一旁,猜測太後和何貴妃會送來什麼東西,何貴妃暫且放在一旁,就太後先前和雲滄瀾大吵一架的模樣,居然還能當做沒事一樣給他送賞?

看來在這兒,不僅是美男心海底針,這毒婦心也是海底針,哪個都不是自己能算的清楚的。她張嘴又咬下一只鴨腿,歡暢淋灕的模了模滾圓的肚子,她還是多在美食上留心些罷,其他的事嘛……

霜霜笑眯眯的望了雲滄瀾一眼,不怕!天塌下來,魔王頂著!午後雲滄瀾要批閱公文,霜霜趴在他腿上美美的睡了個午覺,清醒之後便犯起無聊來,東踩踩西望望,仍覺得無趣的很。

她眼巴巴的看著外頭高掛的日頭,隱約還能听見些鳥雀的叫聲,心里便止不住的發癢,恨不得越過窗欞就竄到外頭的草地上去打個滾兒才好。

霜霜邊想邊磨了磨牙,小爪子輕輕動了幾下,眼底盡是狡黠。

嘿嘿……

她悄悄望了雲滄瀾一眼,只見他正垂眸看著手中的奏章,壓根也沒往自己這邊瞧來。況且這會兒門扉也只是虛掩著,輕輕一推便能推開,不需要什麼太大的力氣。

嗷嗚,先溜出去轉悠兩圈兒,待不了一會兒就回來了,他應當……也不會太生氣吧?

霜霜眼珠子滴溜溜轉了兩圈兒,而後躡足跳下桌沿,飛快的向前跑了幾步,竄出門去。她在出門之時還一不留神讓門檻絆了一下,踫出了聲響來,一下便慌了陣腳,生怕當下被雲滄瀾發現,便忍著疼痛快步跑出,一眨眼便繞過了回廊去。

門外的侍衛目睹此幕,連忙進來同雲滄瀾稟報道,「王爺,方才奴才瞧見白虎——」

雲滄瀾抬手制止了他的話語,仍舊垂眸看著奏折,漫不經心的淡淡道,「本王知道她方才出去了,由著她去就是,反正要不了一會兒的功夫,她也就該回來了。」

他原本也不指望她能靜下性子安分待在這兒,如今已在鳳瀾王府,且他今日又下了命令,不許外人入府,故而放她出去自己跑跑也沒什麼要緊。更何況,就算是強留她在跟前,她也只會搗亂而已。他出征多日,積壓了不少公文,如今得這片刻清靜,正好凝神仔細批閱,免得又鬧出那會兒在公文上落下爪印的笑話來。

侍衛本來以為雲滄瀾會下令去捉霜霜回來,誰知他竟是早就知道了的,看來是故意縱了那白虎出去溜達片刻。主子的心思如何,他們這些做奴才的如何敢胡亂揣測,何況雲滄瀾這樣的性情,稍有不適可能就是殺頭的罪過。故而他聞言便連忙頷首,眼楮都不敢多亂看一下,躬身退出屋去。

既然王爺都不做理會了,那他們就更不必操心,反正橫豎鳳瀾王府都是鐵壁銅牆,那白虎雖被傳的神乎其神,但想必也跑不出這院子去。

然而霜霜此刻卻還不知,自己的行蹤根本就是在雲滄瀾的考量之中,她急急忙忙的繞到王府後院之後,見身後無人追來,這才松下一口大氣。方才磕踫的地方有些隱隱作痛,但是也不太要緊,她四下張望,想著先去什麼地方轉轉才好呢?

正當她踟躕之際,卻忽然看見總管帶著幾個人從遠處走來,她見狀想也不想,連忙竄進了一旁的草叢中藏了起來。她可是怕了那總管一口一個「神虎」的喊著,且那些人抬著兩口大箱子,也不知是要往哪兒去。

要不然……就跟上去瞧瞧?反正她這會兒也愁無事可做,跟上去看看,說不定還有什麼好玩的事兒。

霜霜思及此便眸子一亮,趕忙尾隨在後,跟著他們到了一處房門外頭,只見總管吩咐道,「去把門打開,這兩口箱子是禮部尚書送來的東西,一會兒記得記好了檔。放整齊些,倘若敢弄亂了里頭,仔細我賞你們板子吃!」

下人們連忙稱是,小心翼翼的將箱子抬了進去,總管只說還有旁的事情要處理,便先行走了。霜霜便趁著這會兒忙亂,閃身躍進了屋里,這屋里大件的擺設多不勝數,她隨意找了個地方躲著,便無人可看見她的身影。

那些人放下箱子之後便走了出去,大約是因為一會兒還要搬東西進來的緣故,鎖頭也沒有上實,只是虛虛的掛上了。如此倒正合了霜霜的心意,方便她一會兒出去,省的被困在這兒,弄得雲滄瀾以為她鬧了失蹤,回頭勢必還要生氣。

唔……這個屋子,應當就是所謂的庫房吧,霜霜可以看到方才那些人抬進來的箱子被放在一旁,不過箱子上了鎖,她也沒法子打開看個究竟。

不過不要緊,這屋里這麼多東西,還怕找不出可以玩兒的麼?她在這屋里東瞄西瞄,目光落在堆疊的幾個長匣子上,這幾個匣子皆沒有上鎖,都是大喇喇的擺在那兒。霜霜便一躍上前,隨意撥拉了幾個長木匣子,她用爪子掀開一個蓋子,看清里頭物件的時候不由有些略微失望,原來這里頭僅裝了幾匹錦緞。

這屋子並不算敞亮,比起一般的屋室而言甚至顯得有些陰暗,大約是因為擺的東西太多的緣故。她看不出這錦緞是好是壞,只覺得模上去更是柔軟無比,卻又極有韌性。

霜霜覺得這料子的觸感有些熟悉,仿佛雲滄瀾屋里也有這種料子,想必不知道是什麼人送來巴結雲滄瀾的,不過既然這樣隨便扔在庫房里頭,大約也不是什麼太值錢的東西吧?

她對這些東西的價值全無概念,只能看出好看與否,偏偏這屋里光線暗淡,又壓根瞧不出這布料的模樣,故而就當做了尋常物件看待,隨意抓扯出來,用爪子肆意玩弄。

錦緞……錦緞……為何偏偏翻出了這樣又不能玩,又不能吃的東西。她輕嘆一聲,打算再去找找別的物件,卻忽然目光一頓,想到了什麼。

她想到的便是,自己已經許久沒有磨牙了,從前凌千清還會找些質地不太堅硬的東西給她磨蹭,可如今雲滄瀾卻全然沒想起過這件事來。她雖然不覺難受,可一想起來便覺得牙齒有些發癢,好好的磨一磨,吃起肉來也能利落許多。

霜霜露出潔白的小牙粲然一笑,跳到一塊料子上打了個滾兒,而後小肉爪捏住料子,卷成一卷兒,眯起眼楮笑著湊上前去。霜霜對那堆料子一通肆虐,等那些料子都不成樣子之時,她才心滿意足的站起身來,嘿嘿一笑伸了個懶腰。

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麼料子,不過用來磨牙真是再好不過,她還特意撿了兩條零碎的繞在脖頸上,好一會兒見了雲滄瀾拿給他瞧瞧。沒想到自己的運氣這樣好,隨意亂翻都能翻到上好的磨牙利器,以後讓大魔王多給她找些來,時不時便可磨上幾下。

她神清氣爽的從庫里推門而出,靈便輕巧的在花壇間來回穿梭,到底還是京城的氣候好,秋高氣爽,全然不似前線的漫天沙土,風力強勁。

夏日里的花都已開過了最盛的時候,王府的花匠十分精心,只留下盛放的在院子里。剩下搬出去空下的位置,便極早的擱上初秋的花卉擺著。雖說霜霜從不拿這花園里頭的珍品當一回事,但如此嗅著花香,漫步庭間,倒也實在是很閑適舒服。她躍到一個花壇邊臥下,肚皮朝上的躺著,陽光毫無保留的曬在她的身上,暖意融融之時,又有縷縷微風輕柔拂過,實在是愜意不已。

呼……霜霜用爪子抓了抓肚皮,眯起眼楮望著天上的雲朵,嘴角還微微勾起,一副十足舒坦的模樣。

唯一的遺憾就是這花壇的石板有些硬了,倘若像雲滄瀾大腿那般柔軟又有韌性,躺起來就最舒服不過……

不過這兒也算不錯,往後雲滄瀾再忙著看公文時,自己就可以帶著瀾瀾到這兒來休憩玩耍。霜霜想到自己脖子上還掛了些零碎料子,便取了一塊下來,當做個小小的被褥,攤開搭在身上,打算在這兒睡上一小會兒。

她方才在庫里磨了半天的牙,把那堆料子折騰的一塌糊涂,卻不知那些料子乃是價值千金的浮光錦綢,正是何貴妃送來賀雲滄瀾凱旋之喜的。浮光錦綢乃是回墨上貢之物,需三個女子合力一月,方可織就一匹布料,不可謂不珍貴。朝野上下,就算是皇後手中也沒有太多這樣的錦緞,而位分低微的妃子就更沒有了。雲滄瀾因身份緣故,並不大將這料子放在心上,但若不是好東西,何貴妃也不會這樣巴巴的派人送來。

只是這其中就里,霜霜卻毫不知曉,倘若給何貴妃瞧見自己精心挑選的料子,成了虎牙之下的殘碎之物,只怕氣的昏厥過去都有可能。

霜霜眯起眸子,睡意漸漸襲來,只是漸漸要進入夢鄉之時,卻忽然嗅到一股幽幽香氣,撲鼻而來。

這香氣十分清幽,霜霜方才一絲都未曾察覺,若不是這會兒靜下心神打算入睡,只怕還不能聞到如此香氣。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楮,發覺那香味就是從自己周圍傳來的,可這香氣又不同于尋常花朵,是一種霜霜從未聞到過的氣息。

像玫瑰、茉莉那樣的花,雖然氣味也是清新甘甜,可不會如這花一樣幽幽難尋。霜霜伸了個懶腰,站起身來四下尋覓,想看看究竟是什麼稀奇古怪的花,會發出這樣的氣味。

難道這鳳瀾王府里頭,還有什麼自己沒見過的新鮮東西?

她仿若在挖寶一般,嗅嗅這朵,聞聞那朵,卻遍尋不找。正在她費解納悶之際,隨意轉身向後一望,卻忽然覺得這香氣一下變濃,不再似之前那般飄飄渺渺。

就是這個了?

霜霜看到跟前擺了三個花盆,大約是剛剛拿進王府的,還沒來得及挪進花園,便先這樣養著。每個花盆之中各有一株花,這花的睫桿看不出什麼與眾不同,可那花的顏色和形狀卻甚是奪人眼球。霜霜開始還以為是日頭太烈照的她花了眼,而後靠近一瞧才發覺自己沒有瞧錯,那花瓣的顏色白的近乎透明,且一朵一朵宛如水晶一般,晶瑩剔透,垂掛在睫桿上。

霜霜看的兩眼發直,她從未見過這樣漂亮別致的花,且這花香離得近了,就更如濃濃的蜜糖一般,讓人難以抗拒。

她上躥下跳的在這三盆花周圍來回打量,一步都舍不得走,且那花蕊碩大,飽滿晶瑩,看上去便如糖霜一般,誘人無比。

霜霜忍不住吞了口口水,用爪子試探著從那花蕊上沾了少許下來,含進口中舌忝了兩下。花蜜入口即化,甘甜清涼,味道和慕雪陽給她的藥丸不相上下,吃了一口便忍不住想再吃一口,等她回過神時,這一整株的花蜜都已經讓她吃光了。

她頗有些意猶未盡,嘴巴里還含著肉爪子輕輕的舌忝著,水汪汪的眼眸在另外那兩株花上來回打轉,片刻之後仿佛終于下定了決心似的,又朝著另一株花伸出了魔爪。

嗷嗷,反正擺在這兒也沒人來管,沒準兒就是尋常花卉,只是自己先前沒見過而已。霜霜在美食面前便沒了顧忌,只想著先吃了再說,而先前那般輕輕沾些花蜜的吃飯,霜霜也已覺得麻煩,索性便摘下一朵,直接捧到嘴邊舌忝個干淨。

霜霜吃的滿心歡愉,便橫躺在花壇邊,吃的肆無忌憚。她不小心咬了花瓣含入口中,卻發覺這花瓣竟然也是甜的,與花蜜的味道無甚區別。她便吃的更是開懷,整顆花都被她吞咽入月復,毫無顧忌。

真是沒想到,花也有如此好吃的,霜霜邊吃邊想,小爪子利落的掐下一朵,嗷嗚一下丟進口中。

然而就在她吃的歡暢之時,卻忽然听見身後傳來聲音,听起來十分熟悉,仿佛是王府里的總管。

「快去快去,那幾盆粹晶蘭是太後養了三年方能開花的,這樣稀罕的東西,趕緊搬到王爺的書房去。你們幾個沒眼力的,竟就那麼丟在花壇里了,倘若讓人給折損了,那可如何是好?」

總管邊說邊帶著人往這邊走,忽然听見有人支支吾吾道︰「總……總管,您看那白虎……它……」

「什麼白虎,那是神虎,說你沒有眼色還真是沒有眼色!」總管不耐煩的訓斥了一句,漫不經心的抬眸望去,卻在看到霜霜的一剎那,整個人僵硬在原地,嘴角抽搐的說不出一個字來。

太後養了三年方得開花,特意賞賜給雲滄瀾賀他凱旋歸來的珍品奇種粹晶蘭,居然只剩了光禿禿的三根睫桿,而霜霜手中,還捏著幾片最後僅存的「殘骸」。

而等總管看清她身旁四散的料子就是何貴妃賞賜的浮光錦綢之時,終于肩頭一顫,一聲叫道,「王爺——」,而後轉身快步朝書房跑去。「王爺,王爺,不好了王爺!」總管氣喘吁吁的跑到了雲滄瀾的書房中,匆匆忙忙的請了個安,便連聲呼道,「王爺,出事了啊。」

雲滄瀾看了將近一個時辰的折子,心思本就極為不耐,如今見他這樣的大呼小叫,自然沒有好氣,冷冷瞪著他斥道︰「你是越發沒有規矩了是不是?本王的書房,未經允許,你也敢擅闖了?」

總管反手抹了把額角的冷汗,連忙請罪道,「奴才知錯,奴才知錯,奴才只是因為著急向王爺稟報,所以才一時亂了規矩。奴才跟王爺起誓,往後絕不會再有二次了。」

雲滄瀾此刻還沒有忙完,也沒什麼心思去處置他,蹙眉擺了擺手道,「既如此,還杵在這兒干什麼?本王這會兒正忙著,有什麼事等本王批完了公文再說。」

「還望王爺恕罪,只是這話奴才這會兒非說不可啊。」總管一臉焦心模樣,又壯著膽子道,「還請王爺听奴才稟報此事,等奴才說完之後,要不要去瞧瞧……王爺您自己做主。」

雲滄瀾頭也不抬,語氣極為冷冽,「到底要說什麼?快說!」

總管連聲應是,不敢再有片刻的躊躇,低聲道︰「啟稟王爺,今日宮里頭太後、皇後還有何貴妃都送了賀禮過來,王爺用膳的時候奴才已經來稟報過了,東西也暫且先都擱置在了庫房里頭,也包括何貴妃賜下來的那幾匹浮光錦綢。誰知……誰知方才奴才往庫房去的時候,竟看到白虎將那幾匹浮光錦綢都給啃了!」

他如今一著急,連「神虎」的稱謂都拋去了腦後,然而說完之後,只見雲滄瀾仍是連眼皮子都沒抬起一下,語氣十分淡然,「又不是什麼格外名貴的東西,她既然喜歡用那個磨牙,就讓回墨再多進獻些過來。」

總管呼吸一窒,那浮光錦綢可是連宮里娘娘都愛不釋手的珍品,在雲滄瀾口中卻仿佛一文不值的玩意兒一般。他雖知道府中的浮光錦綢並不算稀奇,但雲滄瀾如此縱容那白虎這樣暴殄天物,實在是……

他咽了口口水,手心也不知為何而有些微微出汗,顫抖著聲音又稟報道︰「還不止如此,今日太後的賞賜中有三盆粹晶蘭,這花是三年方開一次的上品蘭花,太後悉心調養,也就得了幾盆而已。奴才想著那花模樣好看,氣味幽香,放在王爺書房是最好不過,便想去將那幾盆蘭花挪來。誰知奴才一到花圃,就見到白虎將那三盆粹晶蘭盡數咬爛,無一幸免啊王爺!」

總管並不知雲滄瀾與太後之間的不睦之事,本來雲滄瀾的私事他們這些下人所知道的就不多,何況還是這等宮闈舊事。他只是想著,雖然王爺寵愛這白虎,且這白虎如今又是名聲極大,可太後賞賜之物,就讓她這般毀壞,自己還是一定得同雲滄瀾稟明才行。否則此刻不說,萬一以後將這罪名再歸結到他的頭上,那可如何是好。

「什麼?」雲滄瀾聞言終于抬頭,修長的眉峰緊緊皺著,「你說她咬了那幾盆粹晶蘭?」

總管見狀連忙點頭,心想王爺總算還知道那幾盆花的要緊寶貴,自己及時將此事稟報,應當也算是忠心立功了。

誰知還沒等他沾沾自喜自己這點小聰明,便看著雲滄瀾放下公文,沉著臉色站起身來,喝斥他道︰「你是怎麼當差的?莫說那花不潔,單說這粹晶蘭哪里是可以胡亂入口的東西,倘若她再因此而弄出什麼不適差錯來,你可擔得起這責任?」

總管一下便慌了神,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心里暗自叫苦不迭,面上卻是一分情緒也不敢流露。

王爺啊,那價值千金的浮光錦綢和粹晶蘭,難道還比不過那胖老虎的胃口要緊麼!

他心里雖然這般想著,可嘴上卻不住討饒,「是奴才看管不周,沒讓人將粹晶蘭收好,只是……只是那三株都已經讓它吞進了月復中,方才奴才見時,還沒什麼要緊,大約……也不會有什麼大礙罷?」

雲滄瀾冷哼一聲,理也不理的邁步走出門去,總管模不清他的心思,卻也知道王爺這會兒犯了不痛快,便趕忙跟在後面,一路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不過是吃了幾株花下去,老虎這般猛獸連吃肉都可生吃,更何況區區的幾朵花呢?

更何況,他怎麼想都覺得,比起那老虎強健的胃口來,還是那白白損失的浮光錦綢和粹晶蘭更讓人心疼啊!

他卻不知,那粹晶蘭用來賞玩倒是無妨,可花蜜卻最是醉人,比起陳年佳釀來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酒量好的人若是服下粹晶蘭的花蜜,也要醉的極為厲害,霜霜那幼虎的身子,連吃了三株……

雲滄瀾稍稍一想便覺得頭疼不已,腳步也加的更快了些,繞過小徑一路到了花圃邊,果真瞧見了霜霜趴在花壇邊上,身下還壓著幾朵支離破碎的粹晶蘭。

霜霜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只覺得腦子暈暈乎乎的,眼前也都一陣清楚一陣模糊,她用力的晃了晃腦袋,卻仍舊看不分明,倒是頭暈的更厲害了些。

「你這小東西……怎麼什麼都敢往嘴巴里放?」耳邊傳來一聲熟悉的輕嘆,似乎無奈之中又帶了幾分笑意,可是……這是誰在說話呢?

霜霜懵懵懂懂的看著他,不管怎麼努力睜眼都覺得仿佛隔了一層紗帳似的,影影綽綽,極不清楚。她感到自己被抱了起來,暈乎乎的打了個酒嗝兒,似乎又听見那人笑了一聲。

笑的這麼溫柔……是誰呢?

她腦子里有一個名字,卻怎麼都說不出來,霜霜想仔細將眼前人看個清楚,腦子也沒有什麼能力去思索了,便想也不想的伸出爪子,勾住那人的下巴,向上一挑。

嗷嗚……是個美男……還是個有點眼熟的美男呢……

雲滄瀾微微一怔,而後不由失笑,捏了捏懷中軟軟的小腦袋低聲道,「膽子越發大了,光天化日,借著酒勁就敢調戲我了?」

霜霜嘿嘿傻笑了兩聲,也沒听明白他的話語,身子一軟歪在他懷中,蹭了蹭肥肥的小,舒服的又打了個酒嗝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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