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宇宙是一個大世界,然後被分隔為無數個小世界,小世界則繼續被分離……見微知著,實際上所有的世界並沒有什麼不同,它們只不過是從同一張底版里洗出來尺寸不同的照片而已。經過時空的大浪淘沙,世界總是那些少數強者間的大競技場,而其余的人不過是看客,或者犧牲品。
紅早就已經看透了這一切,所以她覺得厭倦,而紅殺人也不是為了金錢,是因為厭倦。她厭倦了這世界上的你爭我奪,弱肉強食,她厭倦了情人間的同床異夢,背信棄義,她也厭倦了朋友間的爾虞我詐,口蜜月復劍。[搜索最新更新盡在.]
當厭倦整日如蛇一般纏繞一個人的時候,那便是一種窒息的感覺。
所以紅殺人,也是為了殺死自己。
還有一句話要說,其實每個人都是一個世界,但絕不是最小的那個世界。這個世界的名字應該叫做……無限!
※※※
紅醒來的時候發現邢起舞蜷縮在自己身邊睡得正沉,小丫頭身上的衣服很凌亂,讓人看著有些楚楚可憐。紅悄悄從房車里走出來之後便愣在了那里,她被眼前的一切嚇到了……整個山澗同樣變得很凌亂!
是什麼能夠在一夜之間把山澗弄得如此混亂?
紅很快便注意到了半山腰那個巨大的山洞,似乎這山洞是憑空出現的,昨天那里應該是一片青藤,如今那片青藤已經被撕落到澗底。接下來紅又沿著巨蛇的痕跡搜尋了一下,她找到了幾枚巨大的鱗片,望著那斑斕的鱗片,紅的心里一沉,她想起了一個人——
黑!
黑本就是出自荊北排灣族的一支,蛇正是這個民族的圖騰,而黑殺人最無聲無息的方法便是驅蛇。
想到這里紅迅速地回到房車里把邢起舞喚醒了,听完邢起舞選擇性的講了昨晚的經過之後,紅依然斷定這里已經不安全了,要盡快離開。這里是一片死地,如果真的已經被人發現了,根本無路可退。
听了紅的懷疑邢起舞起先並沒說什麼,她只是向旁邊看了一眼,呆呆愣了一小會兒小丫頭才對紅說道,「姐姐,其實我想這巨蛇倒也不一定是光頭黑控制的,首先這蛇便生于此地,它可能一直便隱身在那山洞之中,只是因為某種特別的原因它才破洞而出。第二點,如果黑真的想要殺掉咱們,根本不需要遮遮掩掩,只需要直接派殺手就行了,這樣不更干淨痛快嗎。還有最後一點,即便這蛇真的是黑馴養的,我們現在也沒有地方可去,整個摩爾市都已經是黑的勢力範圍,我們能逃到哪里去呢?」
邢起舞的話讓紅心里頗覺吃驚,這小丫頭才十二歲,思考問題居然能如此縝密,唉!長大之後一定又是一個邢老虎。
星族中的人,果然沒有一個廢物。
其實紅哪里知道邢起舞的話都是站在一邊的魯賓教她說的,而魯賓讓邢起舞說這番話的意思,不過是想試探一下紅心里有什麼打算。
果然,紅略微思索了一下便對邢起舞說,「丫頭,要不你就和我遠走吧,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在大西洋之上有一座龍空島,幾年前我曾暗中在那里購置了龍空島的一個小衛星島,並雇了一些本地人在那里看管著,如果你願意的話,那里便是我們以後的家。」
當紅說出「家」這個字的時候,邢起舞小小的身軀輕微地顫抖了一下……有了至愛的親人,才會有家,可爺爺死了,自己已經再也沒有家了。
這一次小丫頭沒有抬頭看魯賓,而是垂下頭倔強地對紅說道,「姐姐,我不會離開摩爾市的,只要一天還沒有給爺爺報仇,我一天都不會離開摩爾市,你走吧。」說完這句話,邢起舞便從房車里走了出去,她坐在門前那個小木墩上,從腰間取出爺爺留下的那桿紫銅色的大煙袋摩挲著,臉上滿是悲戚。
紅跟著邢起舞走了出來,她張嘴想說些什麼,可最後只是嘆了一口氣,向另一個方向被捆在樹上的金錢豹走了過去。
經過一夜,不知為什麼這昨日的悍匪忽然變得極安靜,金錢豹臉上的暴戾陰鷙之氣似乎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痴呆和茫然。
走到金錢豹的跟前,紅的眼中閃過一絲殺機。
「金錢豹,如果我沒弄錯的話,你在幾個月以前搶劫了一家珠寶行,對嗎?」紅用一種冷冷的聲音問道。
金錢豹抬起頭,用木訥而遲緩的聲音說道,「幾個月前,讓我想一想……那天我從一條偏僻的橫街走過去,然後便注意到了那家珠寶行。可它為什麼偏偏要開在那種位置呢,我想它的生意肯定不會好的,但我走進去之後才發現,這里的珠寶看起來好象很值錢。然後呢……然後我便在當天夜里帶了幾個人闖了進去,我殺了那一家五口人,四個大人,一個孩子。不過我還記得那家的小媳婦長得很俊,便在殺掉她之前和兄弟們把她玩了,可她睜著眼楮死的樣子讓我很不爽,我便把的眼楮挖了出來,又把她的耳朵和鼻子都切了下來,塞進了她的嘴里,我討厭這種誘人長相的婊子……我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後悔,可現在不知道為什麼,我有點兒恨自己……」
紅從腰間取出一把鋒利的尖刀,然後把刀尖頂在金錢豹的胸前說,「每個人都會死,但不應該屈辱地死去。」說完紅猛地一用力,金錢豹的前胸被一刀破開。
金錢豹慘叫了一聲,在瞬間他的神志好象清醒了許多,金錢豹忽然開口對紅說,「你能不能讓我再听一遍那支歌,只要你讓我听一遍,死後我的靈魂一定會得到救贖的。」
紅把手伸進了金錢豹的胸膛,冷冷的說,「沒有人能夠救贖你,你罪不可恕!」說完這句話紅的手猛地一用力,金錢豹的頭無聲地垂了下來。而這時山澗中不知何時飛下來一群黑色的禿鼻大烏鴉,它們貪婪地盯著金錢豹的尸體,在樹上鼓噪個不停。
在做完這一切之後,紅的心里忽然一動,她轉過身去,卻什麼也沒看到。可紅明明覺得在自己剛剛說完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耳邊傳來了一個嘆息聲。
難道這里還有其他人嗎?
紅在想,也許自己現在的身體和內心都太累了,看來真的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當紅轉過身看到邢起舞那無依無靠的樣子,她的心里覺得一陣難過,雖然紅很想掉頭就走,離開這紛擾的世界,可卻怎麼也抬不起腳來。
最後紅一跺腳道,「罷了,老族長,就當我最後再為您做一件事情。」
說完這句話,紅來到了邢起舞面前,她蹲下來對邢起舞說道,「丫頭,我們必須先離開這里,如果你執意想留下來替爺爺報仇,我幫你。可現在不是最好的時機,我們需要等待,做一個殺手最重要的是懂得權衡利弊,只有等到最好的時機再出手,才不會失敗。」
邢起舞這時抬起頭來,她使勁點了點頭說,「姐姐,謝謝你,我听你的。」
紅又皺了皺眉說,「我還有一件事要問你,你能告訴我白和那個叫魯賓的男人怎麼樣了嗎,他們是離開了,還是死掉了?」
邢起舞的眼楮向紅的身邊飄忽了一下,然後輕輕地說,「他們都死了。」
紅接下來站了起來,她拉著小丫頭的手說,「讓我們收拾一下東西,要盡快離開這里,我們要找個安全的地方隱藏起來。」
邢起舞把金錢豹那只裝珠寶的包裹拿了過來,因為魯賓對她說如果想報仇就一定要有錢,對付惡就一定要比它更惡。而金錢,便是萬惡的濫觴,只要有了它,便可以制造出千奇百怪的惡來。紅走進房車里換了一身侍應生的衣服,兩個女人都稍微收拾了一下,讓自己看起來干淨平常一些。暗室中還有一些武器,紅帶了一些子彈,而邢起舞則拿了一支小巧的金色手槍,這是一支破甲槍,一般的防彈服根本沒有作用。
其實邢起舞本來還打算把魯賓的那身鱗甲帶上,可最後想了想,還是把它包好,埋在了一株大樹的下面。
一切都準備停當,二個人或者說三個人便一同離開了山澗,在爬到懸崖頂上的時候,紅听到山澗里那群烏鴉發出了一陣刺耳的叫聲……這叫聲,更象是魔鬼在笑。
在懸崖邊紅一眼便看到了那輛被莫名其妙扔在這里的大越野車,當紅在發動引擎的時候,邢起舞突然對她說,「姐姐,我想到了一個很安全的地方可以去。」
紅輕輕點了點頭。
這一刻,天邊的朝陽一躍而出,把萬道金光灑向了大地。
每一天,都是一個新的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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