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戲,人如戲子。每時每刻,人都在扮演不同的角色,喜怒愛樂。根據不同的場景,帶上不同的面具,轉換不同的態度。
寧逸二世為人,人生的閱歷比那些活了幾十歲的人都要豐富。俗諺說,人生事,沒有後悔藥可以買。而寧逸卻有了再來一次的機會,或可說,寧逸已然吃過後悔藥。
此刻,在大周鎮的所有村長的面前,在這所謂的正式會議上,寧逸既然發飆,那就不會半途而廢。而且,寧逸基本看明白一個問題,大周鎮並不齊心。而要實現大周鎮三十七個村子的一條心,需要一個很有能力的引導者。
宋大平不行,余為國也不行。兩人都在大周鎮生活了太久,很多事情已經牽扯其中,或者說,他們沒有那份魄力去改變。
「寧副鎮長,你這什麼態度?這是政府工作會議,不是撒潑大會!」
余為忠能跟陽明縣公安局的局長拜把子,嘴上沒有點兒功夫怎麼行?而且,在那位局長賈祥的偶爾點撥下,余為忠可是比大周鎮其他村子的村長要圓滑的多。更明白,官場上勾當,講求的就是一個冠冕堂皇。
混官場的人,人人頭頂都有一頂官帽。
官場哲學就是帽子哲學,在很多時候,官斗就是帽子的斗爭。大帽子、小帽子,要在合適的時機給合適的人戴上去。如此才能讓自己的官帽更加安穩。
眼下,余為忠就是在帽子哲學的指引下,給寧逸扣上一頂大帽子,一頂老大的挑起事端的帽子。這帽子要是戴結實了,被上面的人知道,寧逸在官場的前程也就到頭了。
「為忠村長,說話要講證據,你哪只眼楮看到我撒潑了?」寧逸冷哼一聲,「倒是,我們有些同志,拉山頭的做法,要不得!」
黨內講求團結,講求民主。但是,山頭主義,始終存在。拉幫結伙的事情,這是人性的必然,利益使然。想要杜絕一部分人的拉幫結伙,那是不可能的。但是,這種拉幫結伙的山頭主義,從來都是不允許公開表現出來。潛藏在水面以下,沒人能說什麼。但是,一旦浮出水面,就會成為他人攻訐的標桿。
「寧副鎮長,我什麼時候拉山頭?說話講證據,要不然……」
「為忠村長,我說是你了麼?」寧逸哼哼笑著,「莫不是為忠村長有這個想法?那麼,為忠村長在跟什麼拉幫結伙呢?這個問題,或許,為忠村長有什麼說道的。」
寧逸盯著余為忠,窮追猛打。只是手法卻老練的多,明明是處處針對的余為忠,暗示話語間卻沒有那麼明確的痕跡。所有的說法,無不應了一句,心中無鬼,夜半敲門心不驚。可余為忠郁悶啊,因為這些事情,的的確確存在,他卻只能啞巴吃黃連。
「小寧啊,這些問題,咱們以後再談,當前形勢,最重要的就是讓大周鎮月兌貧,說說你的想法!」宋大平插一句,將話題扭回正途。余為國依然徹底吃癟,目的達到,痛打落水狗是應該的,不過,眼下卻不能將這條惡狗一棒子打死。
寧逸點點頭︰「宋書記說的對,咱們大周鎮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月兌貧。要月兌貧,咱們山里的東西就得運出去,所以,問題的關鍵就在于一點,修路!」
「寧副鎮長,我說兩句吧。」苗逵站起來,清咳兩聲,「大家都知道要修路,也想了不少的辦法,可是,縣里不撥錢,咱們沒法子!」
「苗村長,路是一定要修的。有錢,路誰都能修,那還需要我們這些基層干部做什麼?有錢的路,可以用有錢的方法修。沒錢的路,也是一樣可以修!」
「寧鎮長,咱就不賣關子,你還是趕緊說正題吧!」
「我來的時候,了解了一下咱大周鎮的情況。鎮上的青壯年不少,年富力強的婦女同志也很多。所以,這路,咱們自己修!沒錢,咱們修不成公路,咱們修一條山路沒問題吧?」
「寧副鎮長,自己修,難道鄉親們干活不需要開工錢麼?還是你覺得,就憑你一張嘴,咱們大周鎮的老少爺們就得跟著你干活?你當你是誰啊?」
余為忠不屑地看著寧逸,自己修路,人都召集不起來。當初,他們又不是沒有試過,根本調集不到人手,羊腸小路都沒得修。
寧逸咧嘴一笑,對余為忠的反駁不屑一顧。
「各位老伙計,咱們寧鎮長想了個辦法。」宋大平拍了拍巴掌,消停了村長們的議論。「咱們的確是沒有錢,因為咱們鎮上窮。這個鎮政府,到現在為止,也就是四個人在。所以呢,咱們的辦法就是任務工抵工錢!」
任務工抵工錢!
簡單的一句話,就如黑暗中忽然亮起一盞明燈,在場的這些村長都悚然色變。
「宋書記,這不行啊,我們村的很多事情需要人干的,大家本就是按照任務工的份額來分擔的。村里沒有多余的任務工份額拍下去,這事兒不好辦!」
余為忠本著跟寧逸搗蛋的想法,直接表示不行。
「為忠村長說不行,大家怎麼看?」
宋大平不予評價,只是看著在場的其他村長。這個時候,可不是誰一言而定就能決斷的。當然,即便是全部的村長都說不行,這事兒,宋大平也是要干下去。他好歹也是大周鎮的一把手,尸位素餐十多年,這會兒,是得拿出點兒手段來了!
「我覺得行!」
苗逵首先表示贊同,他可是看出來的,他那大佷女余秀兒可是很看重寧逸這帥小伙的。再說了,這事兒的確是有助于大周鎮月兌貧致富。說起余秀兒,苗逵還真是糾結,他跟余為國同輩,奈何苗翠花是他姑。所以,對余秀兒,他可以喊妹子,也可以喊大佷女。不過,苗逵一度曾經想過讓自己的親佷子跟余秀兒配對。現如今,這事兒,沒門兒了。
李毛驢也在這時開口︰「這主意不錯,我們村的任務工還多。再說了,只要通了路,有了錢,任務工還算個球啊!」
「我同意,這主意行!」
……
一個接一個的村長表態,都是贊同。
余為忠一看這架勢,卻是猛站起來︰「宋書記,我還有事兒,先走了!」說完,余為忠也不管宋大平是否同意,轉身就招呼等待外面的小兒子余紅中走人。今兒這事兒,余為忠丟老了面子,他得找回場子。
「為忠村長,這事兒,你回去跟鄉親們說說。你要是在搞不定,鎮政府會幫你搞定的!」
不還腦袋就換人,宋大平被寧逸支了一招,當即當成了大殺器。
可憐余為忠幾曾如此吃癟?差點兒一口氣沒上來,臉憋得通紅,氣呼呼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