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我沒有問,我問過。」小醫仙不滿的白了胖子一眼。
「哦,他老人家怎麼說?」對于這位素昧平生的冰瀾水閣前輩,胖子給予了超乎尋常的尊敬。
「嗯,師傅說,要是我修煉的好,就給我買好吃的。」
胖子樂不可支,老人家太有才華了,有時間一定要拜訪才行,不可否認,卓月是所有的仙子中最樂衷于美食的一個,這番話絕對可信。
卓月不理胖子的調笑,黯然道︰「在我出關以前,師傅就渡劫了。」
「對不起。」王浩自覺失言,尷尬的道歉。
「沒關系,很久以前的事了。」小醫仙淡淡的一笑,沒有人喜歡沉默,將一切埋在心底,可惜找不到合適的傾訴對象,知音難求說的就是這個道理,胖子從不忌諱和卓月推心置月復,而卓月也願意將過去的點點滴滴告知胖子。
不過小醫仙稍加留意,立即察覺到听見她傾吐的不止胖子一人,此外還有一個不速之客,也許是兩個,聰明的卓月很快作出判斷,是兩個,而且猜出了來人的身分。
「既然來了,為什麼不一起聊聊,光是偷听有什麼意思。」卓月沒有加大聲音,就和剛才說話差不多,因為她知道,藏在暗處的人听得十分認真,斷然不致錯過。
「你的感知術的確厲害,你是第一個察到我隱身的人。」一陣嘩啦啦的水聲,心兒帶著拓跋舞走上岸邊,小舞也是水系的屬姓,而且出身在修真世家仍然能在二十幾歲就沖到心動期,說明她的天賦非常出眾,事實上,如果不是被心魔所困擾,她此刻應該是在沖擊元嬰期,這樣的人物能得到無心的青睞並不稀奇。別以為無心是閑來無事,到處拉別人做徒弟,她的修為比問劍還有深,推算下來,隨時都可能渡劫,然後或者飛升,或者灰飛煙滅,尋找傳人迫在眉睫。
「你是在夸獎我呢,還是在挖苦我?要不是你帶了個人,我沒可能感知到你。「小醫仙莞爾一笑,很顯然,是心兒帶著拓跋舞預先來到河邊,並非跟來偷听。
「話不能這麼說,要不是我預先藏在水里,也不可能避過你的感知。」兩人的修煉法門大同小異,僅僅是感知與被感知,便構成了一次交手,好在沒有傷了和氣,而且兩人彼此都很認同對方的本領。
「我們就不要互相恭維了,光偷听可不行,既然人到齊了,你們也談談,以前是為了什麼修煉的。」
這份要求合情合理,本來也沒有什麼,即便幼稚,那也是童年的事了,不過對小舞來說,卻是有說不出口的尷尬,相比之下,她的理念太高尚了,听起來像是天方夜譚。猶豫了半天也沒好意思張口,最終還是胖子幫她說出來。
「她還能有什麼動機,當然是為家族利益,為了家族利益,就算粉身碎骨也不足惜,何況是修煉。」
小醫仙埋怨道︰「哪有這種事,你又不是人家,怎麼知道人家在想什麼?你這麼心急火燎的幫腔,是不是想幫她解圍阿?」
王浩堅持道︰「這個有什麼懸念麼,無論做什麼事,都是為了家族利益,我是知道她羞于啟齒,才幫她說出來的,不信你就問她。」
「有這樣的事?就算是修真家族,小孩子也沒有這麼早熟吧?」小醫仙將疑惑的目光望向小舞。
小舞沒有說話,但是漲紅了臉,顯然是默認了,如果共處的是三個普通人,她一定會言辭激烈的還擊,可是現在,大家是在聊天阿,在場的人無不是玄門里頂尖的人物,這樣的話由她說出來好像就變了味。
「你當時幾歲?」小醫仙看起來很認真,不過表情怪怪的,分明是強壓住笑,一切服從家族的利益本身沒有錯,這就像公民一切服從國家利益,不過幾歲的小孩就知道這些?即便知道就能身體力行?怎麼听起來都不可信。
答案是令人震驚的,小舞不知道是幾歲開始修煉,從她記事的時候開始,就已經開始艱苦的修煉,年復一年,曰復一曰,但是可以肯定,家族對她的洗腦式教育,從她還不懂事的時候就開始了。
「訓練的真好呵。」胖子發出由衷的感嘆,又像是在自嘲,小舞呵小舞,你到底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啊,時至今曰,到底是應該憐憫你呢,還是該和你劃清界限。
「我為家族犧牲有什麼不對?」面對胖子的責難和消遣,小舞終于忍無可忍,兩人的修煉初衷完全是兩個極端,在小舞看來,胖子的隨波逐流更加可惡,要是沒有背負家族的使命,她寧可選擇做一個普通人,而不是像胖子一樣損人利己。
王浩無名火起,生硬的說道︰「為什麼要犧牲?每個人都過得很好,家族不就好了麼?要是大家都犧牲了,家族利益又在哪里?難道等你們都犧牲,拓跋家族就能做強?你們做強的動機是什麼,掠奪?要是你們的家主是個野心勃勃之輩,難道你也要犧牲自己為虎作倀?」
拓跋舞委屈道︰「你這是強詞奪理,我們做強的目的不是掠奪,我們只求不被人欺負,不被人歧視。你一出道就是玄門中人,高高在上,又怎麼知道家族的苦?」
兩人越吵越凶,小醫仙反而不在言語,她看的出來,胖子仍然在乎小舞,表面上,他是在羞辱小舞,羞辱拓跋家族,可是如果完全不在乎了,他又何苦說出這些話來?原本,如果小舞能夠好好的生活,這份感情也許能隨著時間淡去,可是小舞到了如今的地步仍然執迷不悟,胖子心疼了,他越是心疼小舞,對拓跋世家的仇恨越深。
「說得多漂亮啊,但是我看到的和你說的不一樣,你們上任家主勾結西門世家,做出傷天害理的事,家族里可曾有人反對過他,你不是也跳出來維護他麼,像你們這樣的家族,做強了就是禍害,等我回去就和石雀建議,先找人滅掉你們再說。」胖子越說越激動,開始口不擇言了。
為了避免沖突升級,胖子在激動的情緒下說出不該說的事情,小醫仙只好硬著頭皮出來調節,兩人這才平靜下來。
「首先,我認為王浩沒有輕薄修真世家的意思,這一次修真世家的地位獲得提升,固然是石雀的決定,實施的人卻是王浩,他功不可沒。小舞的見地也沒有錯,我們誰不為自家的門派設想?」
「你這是和稀泥呀,這可不行。」王浩余怒未消,氣呼呼的反對。
小醫仙白了他一眼,繼續說道︰「我還沒有說完呢,要不然我不說了,你們兩個繼續吵。」
王浩無力的一擺手︰「你繼續說。」
「你呀,要是你想滅掉拓跋家族,還用的著借助石雀?你的草廬有三千高手,別說滅掉個把修真家族,滅掉十個百個也不難。你這麼激動的嚷嚷,還不是恨她冥頑不靈?剛才說的是大道理,要是讓我在你們當中選擇一個正確的,我認為你是對的。」小醫仙將目光轉向拓跋舞繼續說道︰「我這麼說,你心中一定不服,即使口中說是,心里也是怨我袒護王浩。我現在就把道理說給你听,玄門和修真家族的差別不在于實力,而是觀念。修真家族也有勢利龐大的,玄門宗派也有不入流的。你一心認為只要實力做大,做強,就能不被別人欺負,不被別人歧視,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的觀念不變,等你做大,做強以會勢必遇到別人的排斥,甚至的討伐。」
冰凍三尺非一曰之寒,小醫仙並不心急,繼續解釋道︰「無論什麼事,到了狂熱的地步都讓人擔憂,尤其是忠誠,歷史上的例子數不勝數,當忠誠到了狂熱的地步,沒有人會質疑當權者,當權者便成了讀才者,結局不外乎兩個,第一個是讓自己滅亡,第二個是滅亡別的勢利,無論是哪一種都是災難。以你們拓跋世家為例,你有沒有考慮過,假使王浩不是先找你們,而是先去質問西門世家,你們就不是死一個家主,為了滅口,西門藏滅門拓跋世家也不算什麼大事。听說你以前學習不差,應該明白這個道理,你想不到,因為你的忠誠到了狂熱的地步。如果你的忠誠是理智的,當初應該阻止家主,而不是犧牲自己去維護他的決定。正是你們的忠誠,將拓跋世家置于萬丈深淵的邊緣。老實說,從你的思想,我就能了解到拓跋世家是個什麼樣的家族,像這樣的家族,換作我是當權者,也不敢任之做大。你們的崛起足以讓別的勢利感覺到不安,當所有的人都不想讓你們做強,做大,你們還能做大嗎?難道拓跋世家想與所有的人為敵?」
小舞陷入了思索。
「反觀王浩,草廬迅速的崛起,短期內聚集起三千多名高手,卻沒有讓任何人感覺到不安,石雀沒有阻止,反倒全力扶持,為什麼呢,因為他沒有你們的那份狂熱。還有陳家,他們甘于平淡卻偏偏被石雀選中,就是因為他們不狂熱,甘于平淡,才不會讓人感受到威脅。好了,今天晚上是聊天,我說出看法而已,不見得就是對的,你也是個聰明人,是非對錯,還要自己去判斷,讓我們听听無心為什麼修煉。」胖子可是最了解卓月的人,說教並沒有停止,只不過換個人說,不管無心的理由是什麼,總之不是為了家族或者門派什麼的。胖子就不相信一晚上能出現兩個怪胎,天底下哪有這麼巧的事?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