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詩音對北堂耀輝的關懷體貼,有些不自然。到現在為止,她只是帶著微笑接受著各種拍照,然而卻不說話。
心中浮現出淡淡的莫名危險感,星眸微微暗淡。
林詩音不知道該說什麼,或者北堂耀輝到底是怎麼打算的。
無法拒絕的脅迫交易,林詩音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如果讓北堂耀日知道會有什麼後果,一定會帶來更嚴重的「懲罰」!
這是林詩音唯一清楚的事情。
然而,今天一天自己都沒有在家,不知道北堂耀日現在回去了沒有,如果發現自己不再的話,他會……擔心嗎?
林詩音稍稍垂下了漂亮眼睫,星眸中閃過一絲隱忍。
或許,現在他正在和米菲菲小姐共度一個甜蜜的約會才是吧……
「在想什麼?」
「唔……」
從酒店房間帶她出來,她的心思就根本不再這里。
不過北堂耀輝也知道在哪里,然而,卻並未說什麼。只是摟著林詩音腰際的手加大了力道,讓她專心起來。
「別忘了,你現在可是我北堂耀輝的未婚妻。」
「……」
北堂耀輝的未婚妻,就算是這樣,也只是暫時的而已。
北堂耀輝不過是想要用這種方式來引起北堂耀日的注意,但是,他為什麼會那麼篤定的認為北堂耀日會那麼在意自己?
林詩音很清楚,她對于北堂耀日來說不過是一只可以隨意領養,也可以隨意丟掉的「寵物」。
僅此而已。
「北堂少爺,你未免對自己太自信了。」
林詩音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然而話語中卻透著悲傷。
「如果不是的話,那邊的人你要怎麼解釋?」
「什麼?」
隨著北堂耀輝的眼神游離過去,當林詩音看到不遠處那個扎眼的黑色西裝男人的時候,北堂耀輝能夠感受到從林詩音身上傳來的驚訝。
北堂耀日真的來這里了?!
他怎麼會知道這個招待會的?
林詩音不知道北堂耀輝到底是怎樣打算,但是林詩音現在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北堂耀日!
並不是因為害怕他會懲罰自己,而是擔心他會有危險!
當林詩音溫順的眸子和北堂耀日凌厲的眼神瞬間對視上後,林詩音看不懂他那嘴角一絲冷笑是什麼意思,只感覺到後背有些發涼。
北堂耀日,生氣了嗎?
但是,林詩音現在卻沒有要像北堂耀日解釋的沖動,心中甚至還有一點點不可能的小小期待。
盡管,林詩音很清楚北堂耀日根本就不稀罕知道這個解釋。
偏過頭,林詩音主動避開了那道灼熱的視線,收回到北堂耀輝的身上。
「看!林小姐的脖子上那個紅色的斑點!」
「是吻痕!林小姐,關于這個您可要給我們解釋一下哦,你們的感情真的很好啊,可以給我們爆料一點北堂少爺和您的趣事嗎?哈哈……」
呃?!
突然,台下的記者指著林詩音脖子上的吻痕大叫了一聲!
瞬間不停的閃爍燈光再一次打回到林詩音的身上。
被忽然引起注意,林詩音一時之間有些慌亂,連忙用頭發遮蓋住了這些刺眼的吻痕。
「不,不是的。這,這些……」
「是啊,我們的感情很好呢。呵呵……」
北堂耀輝突然接過林詩音的話,大手也很親昵的摟住了林詩音的肩膀,對著下面的記者毫不隱晦自己的英氣笑容。
北堂耀輝再說什麼?!
林詩音根本也沒有辦法去解釋這些東西,只能夠任憑北堂耀輝隨意的說著不是事實的事實。
「北堂少爺打算什麼時候跟林小姐結婚呢?」
「這個嘛……」
北堂耀輝轉過頭看著林詩音,眼中的溫柔笑意逐漸加深。
「其實,我倒並不介意今天就讓林詩音成為我的北堂太太。」
「你……」
「呵呵,果然這個消息听後很驚喜呢,詩音!」
掛名的未婚妻已經是林詩音做的最大讓步,然而北堂耀輝現在的話讓林詩音卻又格外吃驚!
如果自己真的再這樣認同的話,這件事情很可能就會變成現實,就算北堂耀輝並不喜歡自己!
「 ……」
不停閃爍的燈光,林詩音只覺得刺眼而嘲諷。
「對,對不起,我想去下洗手間。」
林詩音現在只想要離開這個讓她太過有些累的場合,輕輕推開北堂耀輝環繞在她腰間的手。
林詩音並沒有等北堂耀輝說什麼,只是轉身走下了宴會廳的後門,朝著外面安靜的走廊出去。
如果再在里面呆著的話,一定會讓自己發瘋的!
與北堂耀輝交易的條件,讓林詩音感到莫大的壓力。
然而,她卻沒有半分能夠反抗的力量。無論如何,也不可以讓娛樂圈知道關于自己母親的事情!
後台休息區被北聯集團的人包下,以防那些記者們進來,林詩音也稍稍松了口氣。
無論是在酒會晚宴,還是這種招待會,林詩音都感覺格外不舒服。
這不是屬于自己的生活圈,她很清楚。
精致的干淨的單人寬敞的洗手間內,林詩音撩開脖頸間的頭發,白皙皮膚上的點點吻痕。
今天下午被北堂耀輝所弄上去的吻痕,和快要消失的北堂耀日弄上的吻痕,交錯在一起。
林詩音用手捂住那個刺眼的吻痕,除了北堂耀日,不想要被任何一個男人擁抱!
雖然有小心的用頭發遮蓋住,卻還是被眼神尖銳的記者給看到。
北堂耀日一定也听到了那樣的話,他會很生氣吧。
專屬于自己的寵物,被別的男人擁抱。
而且,還是他的親生弟弟北堂耀輝。
林詩音著實想不通,一女乃同胞有著那麼深厚血緣關系的親生兄弟,為什麼北堂耀輝對哥哥的仇視會這麼大,林詩音無論怎麼樣也想不明白。
很痛嗎?,那種痛我和你了解的一樣深刻……
北堂耀輝的這句話被林詩音深深記住,他一定也是有他的苦衷。
否則,他也不會這麼痛恨自己的哥哥,甚至想要殺死他。
該怎麼辦才可以讓這些刺眼的吻痕快點消失?
「對不起,這里是北聯後方的休息區,還請先生……唔?!」
看守後方北聯的人還沒有說完話,北堂耀日的拳頭就直接上來,一拳打在了那個男人的月復部!
頓時,那個男人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了。
「我想你現在一定很痛。」
銀狼看著倒在地上捂著肚子的男人,臉上露出了一個吃痛的表情。
挨北堂耀日的拳頭,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銀狼,換上他的衣服,在這里守著。如果有什麼事微型耳麥通知我。」
「收到!北堂總裁!」
銀狼帥氣耍寶一笑,北堂耀日沒有再說什麼,朝著里面跑去。
能夠在北堂耀日面前如此放松說話也不需要敬語的,也只有四天王之一的銀狼。
陽光的帥氣外表,根本就不會讓人看出他是一個黑手黨。
甚至,乃是大東亞第一黑幫華裔北堂組織的四天王之一。
然而,從小到大和北堂耀日一起在組織內同時進行苛刻而殘忍的嚴格訓練,對于眼前這個如大哥一樣的北堂首領,銀狼充滿敬仰和佩服。
這是他唯一能夠承認,領導組織的大哥。
看著地上因為北堂耀日一拳而暈過去的男人,銀狼無奈的搖搖頭。
總感覺今天有種不好的氣氛,看著周圍並沒有人。銀狼把這個那人拖到了一邊的休息室,換上了他的衣服,帶上了北聯的工作牌。
還是這樣比較保險,至少一會兒如果打起來的話,這個東西方便自己保護大哥離開。銀狼對著鏡子,整理起來自己。
呃……
剛剛似乎听到了什麼聲音,銀狼轉過頭看著一閃而過的人影,愣了一下。
金狼在宴會廳繼續盯視著和其他客人酒桌交流的北堂耀輝。
已經過去十年了,然而,北堂耀輝還是無法原諒自己的哥哥那件事情。
盡管,他並不知道這里的根本原因。
有的時候,親眼見到的事實,也未必是真正的事實。
然而,北堂耀日並沒有打算要跟他解釋什麼。
現在,金狼腦海中還記得那個十歲的俊美少年,臉上帶著一道鮮血,剛剛踏進華裔組織的那一刻。
他的眼中,根本沒有半分感情的存在,完全是一只冷酷的黑色麒麟!
金狼扶了扶眼鏡。現在的北堂耀日對他來說,已經和陌生人沒有任何區別。
但是,如果要針鋒相對起來,北堂殿下會對他怎麼樣?
畢竟北堂耀輝,是北堂耀日的親生弟弟。
不過,耀日殿下果斷決定不參加今天晚上未婚妻米菲菲的小提琴獨奏會,真的沒關系嗎?
「您好,北堂財團的金狼先生對嗎?」
金狼轉過身,看著身邊一位打扮十分漂亮的女孩兒,對著自己舉起了酒杯。
「原來是帝豪的千金,麗絲,這麼巧。」
金狼扶了扶眼楮,看著身邊和自己公司其中之一的股東千金,也優雅的舉起了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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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詩音,才剛剛一天,你就被我的那個親生弟弟給迷惑住了?
甚至,還很順從的成為了北堂耀輝的未婚妻!
你的魅力,可真不是一般的大!
北堂耀日站在洗手間的門口,渾身散發的冷氣讓人不寒而栗!
這一天來,我那個弟弟還真是有夠疼愛你,甚至,不惜留下那麼鮮紅刺眼的獵物記號來標名專屬。
雖然不知道你是因為嫉妒心作祟,還是太過在意米菲菲而想出這種辦法來對付我。
不過,恭喜你,成功惹毛我了!
林詩音……你想死了麼!
「叩叩叩!!!」
正在林詩音站在鏡子前發呆的時候,門外平靜的敲門聲音打算了林詩音的思緒。
是北堂耀輝的人來叫自己回去宴會廳嗎?
林詩音立刻整理了一下衣服和頭發,盡力遮蓋住脖頸間刺眼的吻痕。
平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林詩音才慢慢打開門。
「北堂……唔!」
「…… !」
還沒等林詩音回過神兒來,大手被風一樣進來的男人給捂住了嘴巴帶進洗手間,反鎖上了洗手間的門!
星眸大睜,看著眼前霸道的黑色麒麟男人,林詩音心里猛地漏跳了一拍,北堂耀日!
對出中要。「北堂先生,你……」
「 !」
「呃……?!」
林詩音剛剛要問他為什麼會來這里,卻沒想到被北堂耀日健碩的身體抵靠在牆壁!
剛一抬頭,發覺自己的額頭被一個冰冷的東西給牢牢抵住!
是……槍?!
北堂耀日陰鷙的黑耀石雙眸,透著冰冷而凌厲的目光狠狠盯著眼前有些瑟瑟發抖的林詩音。
已經上好膛了的子彈,也隨時準備沖破眼前這張漂亮的小臉兒!
「林詩音,今天一天你很享受是嗎?」
「北堂先生……你,你要干……干什麼……」
眼前的北堂耀日,與第一次擁抱自己的那種狂野的陰冷毫無區別!
她能夠嗅到北堂耀日身上死亡的味道,是那種面對著他的敵人,面對著組織的那份冷俊!
林詩音沒有想到北堂耀日會突然拿著槍指著自己,難道,他真的開始厭倦自己了嗎?
「林詩音,這幾年你對我的付出,我很感謝。本來,還打算要讓你恢復自由過你想要的生活。可是我發現……我做不到!」
「唔?!」
痛……
北堂耀日大手禁錮著林詩音的小臉兒,強迫她抬起頭來正視著自己和冰冷的手槍。
話語沒有一絲感情的冷銳!
「所以,我決定……殺了你!」
「殺了……我?」
听到北堂耀日的嘴邊親口說出這句話,林詩音渾身一震!
僵硬的看著眼前已經準備殺掉她的,深愛著的男人,北堂耀日。
玩具,終究是玩具,總有一天會被主人玩膩丟棄。
這是林詩音很清楚的,自己的下場!
然而……
現在她卻感覺心中無數委屈,卻說不出半個解釋的字語。
只是感覺,心里很疼,很疼!
「北堂先生……」
又是這個該死的稱呼!北堂耀日心中無名的怒火攻上心頭!
「嗦!我听夠這個該死的稱呼了!」
听夠了?
林詩音根本無法理解,為什麼北堂耀日會這麼生氣,甚至,火大到沖自己失去鎮定的大吼!
這不是他一貫的性格,也是從來沒有見到過的憤怒。
第一次,沒有他抑制住內心的情緒,沖林詩音發火的憤怒。
「北堂……耀……日……」
看著林詩音臉上驚呆住的表情,星眸中的隱忍悲痛,北堂耀日心中那股無名的煩躁感,讓他更加火大!
「林詩音,你不是很愛我嗎?如果不想死,那就對著我北堂耀日的槍口發誓!發誓你永遠都只愛我北堂耀日一個人!就算是你死了,我也不會放開你,也不會把你交給任何男人!你林詩音,也只能是我北堂耀日的人!你永遠都別想從我身邊逃開!」
北堂……耀日?!
他究竟再說什……麼?
「你應該很清楚我的性格,如果你不發誓,我就殺了你!」
抵著林詩音額頭的冰冷槍口更加用力,卻帶著一絲憤怒的顫抖!如同北堂耀日剛才讓林詩音驚愕的憤怒嘶吼!
「北堂……耀日……」
「你說啊!給我發誓!」
「……」
第一次被北堂耀日用槍口指著自己,第一次見到北堂耀日對自己憤怒的嘶吼!
為什麼……為什麼他會生氣到這種程度?
林詩音看著眼前用手槍抵住自己額頭的男人,那個讓自己深深迷戀著的霸王男人。
明明是這麼霸道而狠毒的逼迫話語,為什麼自己听了之後,會那麼心痛,心痛到不能呼吸,但是還有一絲……開心!
為什麼要對自己說這麼霸道的話,為什麼要逼自己發這樣的誓?明明自己對他來說根本就是一個沒有利用價值的玩具而已。
林詩音想要努力讓自己因為心跳過快而顫抖的身體冷靜下來,卻抑制不住!
眼角的淚水,滑過白皙的小臉兒滴濺到胸前的藍色禮服,林詩音看著仍是一臉冷俊而陰鷙面容的黑色麒麟男人,渾身散發著讓人不得不服從的蟄伏感。
北堂耀日,你究竟明不明白自己再說什麼!為什麼北堂耀日要對我說這些話?
難道,北堂先生你很在乎我嗎!
林詩音不知道該怎麼對北堂耀日開口發誓,只是被北堂耀日的話而讓內心開始波濤洶涌的厲害!
「北堂先生,其實我什麼都」
「我說,北堂總裁你在里面說這些話,來威脅我的女人,是不是有些太過分了?」
呃……?!
听到門口一句熟悉的話語,北堂耀日的眼神,變得更加陰鷙。
「 當!」
「哇啊!」
精致玻璃門被重物撞擊,頓時玻璃碎片亂飛,北堂耀日下意識的把林詩音樓到懷中!
轉過身,用自己的後背擋住了那些玻璃碎片。
林詩音有那麼一瞬間,在北堂耀日的懷抱中晃神兒了……
北堂耀輝扔到旁邊的雕塑像,伸手把反鎖的門給打開,走了進來。
看到北堂耀日用這種方式保護著林詩音,驚愕的神色滑過臉頰,隨後一閃而逝。
北堂耀日,果然很在乎這個女人!
「……北堂耀輝!」
「……耀日下的光輝,永遠都只能作為你的陪襯!很驚訝是嗎?沒想到那個時候懦弱如同廢物的我,今天會變成這樣子來找你,北堂耀日!」
北堂耀輝強忍住激動的情緒,雙手卻緊緊的攥著!
「還真是一如既往的不懂禮貌,竟然對我的東西出手。你想惹哥哥生氣嗎?」
放開林詩音,北堂耀日把林詩音拉到身後,與北堂耀輝對視著。
外面不是有銀狼在把守嗎?為什麼北堂耀輝還會進來。
原本,並不想跟這個家伙再有任何聯系。
「靠!他媽的是誰把門給鎖上了!開門!給小爺開門啊!他媽的!」
休息室中,銀狼用力踹著被牢牢反鎖住的門,猛然感覺,自己似乎上套了。
完了,不知道耀日大哥會不會有危險!
「動我的人,引我來這里還帶了那麼多記者,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安靜的後方走廊上,除了林詩音和北堂兄弟,再無其他人。
北堂耀日看著眼前滿是痛恨自己的北堂耀輝,握緊了手中的槍。
「北堂耀日,托你的福,我家破人亡。這筆賬,我會跟你好好算!」
「唔……」
家破人亡?!
林詩音不敢相信北堂耀輝會說出這樣的話。但是,北堂耀日不是他的親哥哥嗎?
為什麼他還會這麼說?
「詩音,或許你還不夠了解這個家伙到底有多殘酷,甚至,動手開槍殺死了自己的親生父母!」
「什……麼?!」
北堂耀輝突然轉過頭對著林詩音大聲的吼了一句,臉上那不成形的笑,有些恐怖。
「就是你眼前深愛著的這個男人,親手殺死了他的親生父母!」
北堂耀日……親手殺了自己的雙親?!
林詩音驚愕的呆愣住身體,不敢相信北堂耀輝說的話。
他怎麼會……會做這種事情?!
「不,不會的……這不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你問他啊!這個混蛋比任何人對那時候的記憶都要清楚!是他親手殺了自己的親生父母!北堂耀日!」
「不……北堂耀日!這不是真的!」
听著北堂耀輝的話,林詩音依舊不敢相信,自己深愛的那個男人,為什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盡管,他一直都是一個殘忍而冷酷的黑手黨。
「……」
北堂耀日並沒有說任何話,但是他臉上默認的表情,卻讓林詩音有種說不出的畏懼。
怎麼會這樣?為什麼北堂耀日要殺了自己的父母?
現在,林詩音也終于知道為什麼北堂耀輝會如此痛恨北堂耀日,因為,北堂耀日的親生父母,也是北堂耀輝的親生父母!
怎麼可以做出這樣不被原諒的事情!為什麼北堂耀日一點都不解釋?
雖然北堂耀日的默認讓林詩音格外震驚,然而,她卻總覺得北堂耀日並不是真心想要殺害自己的父母。
就算……他的的確確是一個冷酷的黑手黨……
「北堂耀輝,我原本還想要放過你。這是你自己選擇的道路,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北堂耀日再次舉起手中的槍,對準了北堂耀輝,他的親生弟弟。
「怎麼?這一次,連我也想要殺掉了嗎?殺掉這個世界上唯一還跟你有血緣關系的我?」
「從我對著他們開槍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和北堂家沒有任何關系!」
「是啊!因為,你已經是華裔北堂組織的老大,一個冷血的黑手黨。如果想殺我的話,就開槍啊!正好,也可以讓你的女人見證一下,我剛才話的真實性!」
北堂耀輝並不抵觸那個直直對著自己的冰冷槍口,甚至還帶著一絲無所謂的驚喜。
他很清楚,對于眼前這個男人,他根本就沒有任何實力去對抗。
但是,他不甘,他不甘心!
不甘心也不敢相信那個從小就溫柔保護自己的哥哥竟然會親手殺了自己的父母!
他不甘這樣的北堂耀日會成為自己的哥哥!
「……」
「開槍啊!北堂耀日!」
北堂耀日舉著手槍的胳膊,稍稍顫抖。
被逼迫的氣氛,讓北堂耀日只能選擇更加冷酷殘忍!
「如果這是你所希望的結局,我會滿足你。」
「 ……」
「不……不要啊!」
正在北堂耀日上好膛,扣動扳機的時候,林詩音突然跑到了北堂耀日的前面,擋住了黝黑散發著冰冷的槍口!
北堂耀輝看著突然擋在自己面前的瘦弱身體,愣了一下。
林詩音,你要干什麼?!
「你給我讓開!」
「我不會讓開的!」
「連你也想要反抗我嗎!」
「住手吧!北堂耀日!」
「……」
林詩音並不確定自己這樣做會不會有效果,或許,下一秒北堂耀日就會毫不猶豫的用子彈穿透自己的身體。
然而,她就是不能放任不管,並不是為了北堂耀輝。
「北堂少爺!」
林詩音見北堂耀日只是陰鷙的看著自己,卻沒有再動作。轉過身,看著北堂耀輝。
「雖然,我不知道耀日為什麼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但是,我相信那絕對不會是耀日的本意!」
「唔……」
林詩……音?
北堂耀日拿著手槍的手,突然一抖!
林詩音朝著北堂耀輝喊出的這句話,震動了北堂耀日在心底深處隱忍的傷痛!
那個女人……
「北堂少爺,雖然,對于你們的事情,我一點都不知道,也什麼都不清楚。但是我知道,如果不是因為什麼原因逼不得已,耀日絕對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他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一定是!所以,所以請你不要再怨恨北堂耀日了!」
「林詩音,你……」
北堂耀輝看著眼前臉色痛苦的林詩音,不敢相信她會突然沖過來跟自己說起這些話。
十年前,雷雨大作的那個夜晚,北堂耀輝永遠也無法忘記……
槍聲,突然從哥哥的臥室傳來,當自己听到槍聲跑過去的時候看到那一幕的時候,北堂耀輝永遠都無法忘記加那個畫面!
自己的哥哥滿身是血,拿著手槍站在地板上。
而腳下,就是自己父母的尸體!
鮮血混合著淡淡的火藥味道,充斥著整個房間。
自己哥哥轉過頭看向自己那個時候的眼神,沾滿血的臉頰,不帶一絲感情的散發著冰冷……
「不……不……是他親手殺了父母,不能原諒……一輩子都不能原諒!這個殺人惡魔!」
「北堂耀輝!」
林詩音沖著北堂耀輝大吼了一句,讓他冷靜下來。
「……失去父母的滋味,我很清楚。北堂少爺也很清楚的不是嗎?」
「……」
「你說過,那種感覺很痛!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比起你的痛苦,北堂先生他寧願選擇親手了結這份不被原諒的罪孽,甚至,不惜怕被自己唯一的親弟弟痛恨!」
「詩音,你在說什麼……」
「這種不被原諒的痛苦,失去父母的痛苦,被自己唯一的親人憎恨的痛苦,第一次殺人的痛苦!這麼多份過重的痛苦,你根本就不會知道,北堂耀日他是如何一個人默默承受下來這所有的痛苦!」
「林詩音……你在說什麼!」
林詩音的一席話,讓北堂耀輝如雷擊一般,深深的震動著他的心靈!
從來沒有想到過林詩音所說的這些事情,從來也沒有想過自己的哥哥或許是有什麼不得以的苦衷。
一味的被憎惡蒙蔽,一味的恨著那個男人。
然而,北堂耀輝心中卻痛恨交加!
他無法相信那個一直都是保護自己,那麼懂事的哥哥,竟然會做出那麼過分的事情!
若不是他親眼看到,無論如何他也不會相信他的哥哥竟然會做出那種事情!
但是……
「無論是什麼理由……他殺了我的父母,是事實!」
「北堂少爺……」
看著眼前表情痛苦卻強裝堅強的北堂耀輝,林詩音突然覺得心里很難過。
為什麼耀日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究竟是什麼樣逼不得已的苦衷,竟然會讓耀日做出那種殘忍的事情……
林詩音不知道為什麼,她只是有種感覺,那個強大的霸王樣的男人,總是一個人默默的站在窗前發呆,偶爾會閃過一絲脆弱。
她不相信,北堂耀日會做出那種事情。
就單單憑借那偶爾很少的,如曇花一現的一絲脆弱!
「殿下,北堂耀輝安排的殺手,已經全部被制伏。剛才在監控中心已經看到您的位置,屬下立刻就過去!」
微型耳麥中,傳來金狼略微加快的呼吸聲。
北堂耀日唇際微揚。
游戲時間,該結束了。
「……廢話說完了?」
北堂耀日走過來,不想被這種氣氛來掌控自己的意志,否則,他下一秒不知道自己是否會改變剛剛決定的心意。
大手拉過林詩音到一邊,再一次舉起手槍對著呆愣住了的北堂耀輝!
自己唯一的,最愛的,親生弟弟!
「北堂先生,不要!」
「林詩音,我不否認你的假設很感人,不過很抱歉,我殺了他們只是因為……」
北堂耀日轉過頭,看著林詩音,嘴角勾勒出一絲殘忍的優美弧線。
「……我想殺了他們。」
什……麼?!
北堂耀日恢復了霸王的冷俊微笑,隨後轉過頭看著北堂耀輝。
「再見了,北堂耀輝!」
「不要————————!!!」
「踫!」
冰冷的槍聲,終究還是響起,無情的穿透著整個走廊!
巨大的回蕩聲,沖擊著林詩音的耳膜。
北堂耀輝睜大著眼楮,看著眼前如同十年前那張殘忍的微笑。
果然,他是那麼不可原諒……
炙熱的子彈,穿透骨骼肌理!
鑽心撕裂的疼痛感,讓北堂耀輝無力再說出一句話!
胸口的腥紅,染紅了白色禮服。
甜膩的血腥的味道,讓北堂耀輝熟悉之極!
「北,北堂耀輝!!!」
「林詩音,你要干什麼!」
林詩音想要跑過去,卻被北堂耀日狠狠抓住,掙扎不開。
「放開我!為什麼!為什麼一定要這樣!他可是你的親弟弟啊!」
「……」
「北堂曜日你怎麼可以這樣做?怎麼可以!」
北堂耀日看著眼前痛苦不已的林詩音,心中突然閃過一絲疼痛。
「為什麼要這麼殘忍,為什麼一定要這麼殘忍!難道,北堂先生一定要這麼做才可以嗎!為什麼連自己的親生弟弟都不放過!嗚嗚嗚……」
詩音……
林詩音的哭聲,穿透了走廊。
金狼听到槍聲,加快了腳步,朝著走廊拐角處。
「為什麼!嗚嗚嗚……」
「對不起了。」
「不!唔……」
一記手刀,朝著林詩音的後頸砍去,頓時林詩音沒了哭聲,癱昏在了北堂耀日的懷中。zVXC。
北堂耀日橫抱起林詩音,眼中閃過那一絲曇花一現的脆弱。
盡管,她對自己的一切都不了解,卻對自己的心那麼了解。
無法向任何人訴說的秘密,那種親手開槍殺害至親人的痛苦和罪孽,曾經讓北堂耀日在無數個夜晚驚醒,害怕,痛苦,絕望!
但是,他不能把這份沉重的包袱丟下,只能夠背負一輩子,直到死亡!
北堂耀輝……
北堂耀日看著被自己手槍擊中胸膛心髒部位的北堂耀輝,蒼白的臉色,痛苦的神情。
曾經最愛自己的弟弟,如今,卻成了世界上最痛恨自己的人。
不被原諒,永遠都不會被原諒!
「殿下!」
金狼跑過來,看到眼前的一幕,頓時有些驚愕。
剛才的槍聲,原來真的是北堂殿下開的。
他真的想要殺了自己唯一的親生弟弟嗎?
「殿下,北堂少爺他……」
「……帶他去華裔私人醫院,讓神堂寺優親自主刀取彈。之後,永遠不得讓他進入這所城市!」
「……是,殿下!我明白了。」
「另外,把奧威爾酒店今天晚上的監控錄像,全部銷毀!會場的記者全部封鎖。反抗者……」
北堂耀日轉過頭看著金狼,眼中的冷酷和殘忍,耀眼的奪目!
「格殺勿論!」
「是,我明白了!」
沒有再說什麼,北堂耀日抱著林詩音,從奧威爾酒店的後門出去,回去了自己的公寓。
暗色奢華賓利,在馬路上狂飆!
一道道玄雷速燈,劃出優美的弧線弧線,然後消失在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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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媚的陽光,溫馨的氣氛。北堂別墅不時傳來兩個歡快的聲音。
「哥哥,哥哥等等我嘛!」
「耀輝快一點啦!」
「哥哥,哇啊!」
八歲的小耀輝跑的太快,被扳倒摔在了地上。
九歲的哥哥看著摔倒在地上的弟弟,立刻擔心的跑過去。膝蓋一小塊紅腫,並無大礙。而小耀輝可愛的臉上,卻掛起了淚珠。
「好痛!哥哥……」
「真是拿你沒辦法,來,上來我背你。」
「哥哥最好了!」
金色的夕陽,兩個弱小的身影被拉的修長……
哥哥……
「滴——滴——滴——!」
「哥……哥……」
神堂寺優專心的為北堂耀輝清理著傷口消毒。
北堂耀輝面色仍然蒼白著,卻沒有了痛苦的表情。
像是想到了什麼事情一般,口中還喃喃的叫著哥哥。
當銀狼把北堂耀輝送來醫院的時候,神堂寺優有些驚訝。
這個男人,和自己的北堂殿下長的真的很象。
得到殿下的命令,必須要救活這個男人。自然,神堂寺優也不敢怠慢。
沒有多想什麼,既然是北堂耀日的命令,那麼華裔組織的人就必須服從!
況且,對于作為醫生的神堂寺優來說,救人性命本是他的天職。
所以當北堂耀輝被推進手術室的時候,他也就專心致志的搶救起眼前的生命。
只要躺在手術室的人,無關任何情感,都是一條鮮活的生命。
神堂寺優決不允許自己出半點狀況而讓一條生命喪送在自己手中。
這是神堂寺優每次手術之前總會給自己的心理鼓勵。可是,每次說完他俊逸的臉上總會出現一個無奈的笑容。
這種感覺就像是一個殺人無數滿身罪惡的人一邊繼續著自己的暴行而一邊卻又在祈求耶穌的寬恕。
正如自己,本身就是一個黑手黨而已,又怎麼會成為真正的白衣天使呢?
俊逸漸漸平靜下來的臉龐,北堂耀輝緩慢的吞吐著呼吸,而氧氣口罩也被均勻的霧濃白氣一閃一閃。
看著旁邊的心律機,測壓儀一切顯示正常。神堂寺優在心里默默的松了口氣。
「北堂殿下,果然是一個很溫柔的人!」
子彈準確的離心髒還有微差的幾毫米,如果角度稍稍再偏一點,北堂耀輝是無任何生存的幾率。
把他胸膛傷口縫合好消毒之後,神堂寺優又慢慢的用肉線小心翼翼的為他縫合身體上的外在傷口。
傷口感染已經得到控制,現在只需要好好靜養一陣子,身體自然會慢慢康復,而且沒有什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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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堂耀日的公寓內,月光清冷著房間。林詩音在床上仍在昏睡,清秀的眉頭緊皺著。
北堂耀日站在窗前,看著外面朦朦的月色,眼中有些陰郁。從奧威爾酒店出來到現在已經五個多小時了,不知道那小子的情況現在如何。
沒有想到,過去了十年,他竟然還無法釋懷那件事情。
不過,無論是放到誰的身上,這都是一輩子不可能被原諒的罪孽。
北堂耀日絕美的容顏,扯出一絲嘲諷,帶著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