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明洛本能地縮了縮脖子,庫房頂上都是粗大的房梁,天知道這上面還放了些什麼危險物品?萬一再掉下來什麼的話,砸到自己可就不劃算了。
眼看幾十萬的收入就要到手了,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萬一不小心被砸成植物人,那可就徹底遜了。[.]
陳明洛在大門後面模索了一番,找到了燈繩兒,拉了一下卻沒有反應,看來不是庫房里面的燈壞了,就是這邊兒沒有送電。
听老白跟父親陳通達聊天的時候談起過,好像市糧油廠欠了供電局不少電費了,前一段兒的時候,供電局還專門來人所要電費,結果也沒有談出什麼情況來,便把廠里面的電閘給拉了。
這一段兒時間里面,市糧油廠的辦公室里面都是私自接的居民用電,因為這個費用要比工業用電便宜一點兒。
想起糧油廠的慘狀,陳明洛不由得搖了搖頭,不過又覺得他們也不值得同情,但凡是自己肯想一想辦法,動一動手腳,利用手上的資源賺錢的門道兒很多的,何至于像現在這麼落魄?一大群大老爺們兒沒事兒干,坐在地上打撲克就很爭氣嗎?趁著這種天氣,出去賣一賣冷飲,也比上班沒事兒干領不到多少工資強呀!
此時陳明洛已經在庫房中待了一陣子,漸漸地適應了里面的光線強度,就看清楚了掉下來的東西,卻是一個破布包袱,看上去有一本書那麼大小。
陳明洛拿著棍子捅了捅那個破布包袱,確定沒有什麼危害,這才用棍子將那包袱給撥到了門外,仔細看的時候,就發現那包袱已經布滿了厚厚的一層塵土和蛛網,他小心地用棍子將布包袱給挑開,就發現里面有三個硬皮的筆記本。
陳明洛的心里面頓時有點兒失落,還以為是什麼值錢的東西呢,結果只是三個筆記本而已,真是大失所望了。不過回頭想一想,糧油廠這種破地方能有什麼好東西呢?假如是值錢的東西,也不可能放到這里留了這麼些年了。
從破布包袱表明的塵土來看,這東西怎麼說也放了十年以上的時間了。
陳明洛從地上撿起了一本筆記本,用手拍了拍上面的浮土,發現里面還是很干淨的,筆記本的硬皮上面還有紅星的圖案,翻開第一頁,就看到了印刷體的**語錄,想來這是特殊時期時期印制的筆記本了。
接下來再翻過一頁,就發現里面寫滿了日記,第一個日期就是一九六六年。
陳明洛正打算仔細看一看的時候,那只該死的大老鼠又跳了出來,再一次囂張地從他腳背上面快速地爬了過去。
「我靠!有種兒你等著,我這就去借貓去!」陳明洛大怒道。
一只耗子也敢這麼藐視他,難道是成精了不成?陳明洛隨手在旁邊找了一張廢報紙,把這三個日記本給包了起來,鎖上了庫房的大門,然後走了出來。
路上就踫到了在院子里面溜達的糧油廠書記老白,這家伙正站在院子里面的大梧桐樹底下練太極拳,一招一式倒是挺有章法的,吞吐之間氣息綿綿不絕,看樣子是拜過師父的那種。
看到陳明洛從庫房那邊兒走了過來,老白收了勢,拍打了拍打身上,然後問道,「這麼早就過來,是不是擔心老鼠吃了你的糖?」
陳明洛就比劃著回答道,「白叔,你們這庫房里面的老鼠都成精了!我剛才進去,那麼大一只老鼠公然就在我眼前晃來晃去的,平時你們都不滅鼠啊?!」
老白皺著眉頭說道,「別喊我白叔,怎麼听都像是白鼠,以後直接喊我叔就行。」然後又說道,「現在哪有那個心情滅鼠啊?況且也沒有人組織,就算是組織了也沒有人會響應,改革開放了,大家都向錢看,誰有功夫整這些妖蛾子?」
「有時間打撲克就沒時間滅鼠啊?」陳明洛本來是像這麼說的,可是想了想還是忍住了沒說,這話也不適合自己說的。
陳明洛擺了擺手,扭頭就走,老白在後面喊道,「哎,怎麼就走了?別走呀!要不要跟叔學幾招兒太極拳?我看你骨骼清奇,相貌出眾,是百年難得一見的武學奇才,將來把我們太極拳發揚光大的重任,可就落在你身上啦!哎,又不收你學費,跑什麼跑?拜個師而已嘛!」
「我借兩只貓去,白叔——」陳明洛話音落下來的時候,人已經在院子外面了。
「這小子,跑得倒是真快——」老白笑了笑,然後覺著不對勁兒,有些不悅地說道,「汗,這小子又喊我白叔,是不是故意的啊?」
老白一邊兒嘟囔著,一邊兒在院子里面走動了走動,踢了踢腿腳,又用手將身上拍打了一陣子,然後出去買油條豆漿,兩毛五一根油條,五毛錢一碗豆漿,一塊錢就解決早飯問題了。
陳明洛抱著用報紙包著的筆記本一路跑了出來,頭上微微見汗,心道學太極拳不用收費,但是要拜個師父的話,那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嗎?本來在家被父母管束就夠心煩了,要是再多出一個等同于父母的師父來,豈不是等于在自己的頭上壓了三座大山嗎?這樣的事情,鬼才願意去做呢!
回到自己家樓下的時候,就見楊毅在那邊兒跟自己招手,「老大,一大早出去干什麼去了?我找你兩趟兒了!」
陳明洛停下了腳步,等著楊毅跑過來,然後才問道,「大清早的,找我干什麼?」
「還說呢,昨天三個人喝酒,結果你半路溜了,我跟毛蛋兩個人喝多了,毛蛋沖著人家紅星商店的後窗戶撒尿,結果被人家看到了,沖過來就是一頓胖揍,弄得鼻青臉腫的,現在還在家里躲著呢。」楊毅有些抱怨地說道。
「我靠,這事兒怨得著我嗎?」陳明洛怎麼能容許楊毅把這種屎盆子往自己頭上扣,立刻反駁道,「沒事兒往人家後窗戶上撒尿,還真以為自己尿得高啊?!就算是尿得高,也別當著人家的面來呀!那不是存心找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