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周逸才上台了,惹來的卻是更多的嘲笑。望著台下笑聲如雷的人們,周逸才此刻的心情卻是異常的平靜。
他就這樣站在舞台的中央,沒有笑意,也沒有一絲表情,手里拿著上台時工作人員遞給他的話筒,雙手平平的放在胸前。
滿天的嘲笑,仿佛跟周逸才沒有絲毫關系,仿佛人們嘲諷的人不是他,而是別人。
「真的很好笑嗎?」周逸才望著想看他笑話的人們,在心里暗暗的道︰「我一定會讓你們笑個夠的。」
人們的嘲笑過了一分鐘之久才停了下來,周逸才站在台上也有了這麼久,他不想說什麼,更不想去解釋,他要用實事告訴人們,誰才是最可嘲笑的對象。
當笑聲終于平靜下來的時候,周逸才平靜的目光看了一眼台下,在人群中,他找到了李諧,找到了楊方宇,同樣也找到了王長子,他們的表情都一樣,很憤怒,他們是在憤怒著別人強加于周逸才身上的恥辱。
周逸才還在人群中找到了愛德華,這位來自遙遠德國的朋友,因為語言的不通,他臉上仍然掛著淡淡的微笑。
輕輕的向愛德華點了點頭,周逸才在上萬目光的注視下,緩緩的轉過身去,朝著那架鋼琴走了過去。
「他想做什麼?」所有的人同時升起了這樣的一個念頭。就連已經準備離開晚會現場的王紫薇,也用同樣好奇的目光看著周逸才︰「他想彈鋼琴嗎?」
王紫薇知道,周逸才是會彈鋼琴,但琴藝並不是很精︰「難道他想用一曲鋼琴曲回應人們對他的嘲笑嗎?」
「老四他在做什麼?」李諧、楊方宇、王長子三人也這樣的想道。
「咚」話筒放在鋼琴上時,響起了一陣聲音。
這聲音幾乎響遍了晚會的每一個角落里,在眾人目瞪口呆下,周逸才緩緩的坐在了鋼琴前面,十指輕輕的放在琴鍵上。
就在他準備彈奏時,一種他從未涉獵的心境,涌入他心扉。
世人毀譽,世人冷眼,與他何干?他只淡然一笑過之,只以本性,瀟灑世間,走自己的路,還管別人說什麼?
世間那一個有成就的男人,不是經歷過他人的嘲笑和諷刺;又有誰沒經歷人生的挫折呢?
十指放在琴鍵上,周逸才有種想大笑的沖動,各種各樣的情緒涌入他的心頭︰嘲笑怎樣,諷刺又怎樣,只是別人的一種無知罷了!
只要吾心快意,還管他媽的什麼看法?
唯有及于琴,故能及于人,此刻,周逸才終于體會到了巴克豪斯的真理,只要一琴在手,所有的困惑,所有的嘲笑,在周逸才眼中,不過是過眼煙雲罷了!
不因眾人之嘲笑而自卑,不受心魔所惑,這才是真正的鋼琴大師應有的心理。
貝多芬,莫扎特,拿破侖,就連有著文學之父的莎士比亞,也不是在眾多的嘲笑聲中走上人類的舞台的嗎?
周逸才會因為這種無知的嘲笑聲,而感到心靈受挫嗎?
一陣玄妙近乎是天籟之音的琴聲自周逸才雙手十指間霍然響起,那透過人靈魂表達出來的琴藝,在他手上發揮得淋灕盡致,宛如一雙無形的雙手在撫模著人內心的感受。
琴聲一響,原本喧嘩的現場,頓時陷入了死一樣的沉默,仿佛整片天空之上,都是那婉轉曲折的曲調,都是那能透視人心的聲音,所有的人幾乎就在琴聲響起的一剎那,進入了一種奇怪的想法和感悟中,琴聲如魔聲,侵襲著他們的神經,終于他們在琴聲之中,步入了他們人生中最為奇妙的一刻。
周逸才雙手如奔跑在琴鍵上的精靈,他的眼神專注而迷茫,他在琴聲之中,在《幻魂曲》這部偉大的作品之中,尋找著自己的人生,一個影子接著一個影子的在他的心頭閃過,最終有個影子越來越清晰起來,定格在這漆黑的夜里。
天地萬物以一種高高在上的目光俯視著人們,窺視著這蒼茫大地。同樣,在琴聲之中,周逸才也用自己的目光窺視著這世間的奧秘。
人琴合一,這是一種境界,任何事物到了一種頂峰,均是一種美,這便是藝術。
做人如此,處事如此,人情關系亦是如此!唯有突破自己的心靈的枷鎖,方能站得比常人更高更遠,不經磨難,怎能知人生之道。
當激情高昂的曲調一過,周逸才十指變得柔和起來,手變曲變,琴聲亦如暖風吹過,拂過人們的心靈,這已經不是一首鋼琴曲了,因為彈奏的人用那種神出鬼沒的手法,在告訴人們靈魂里的故事。
《幻魂曲》這部從沒在人間出現過的曲子,本身就是一種激蕩人靈魂的曲風,而周逸才的鋼琴技巧早已達到了神乎其神的境界,全完將這部宏偉的曲子彈得揮灑自如,渾然天成一般。
所有的人,無論是嘲笑過周逸才的人,還是等著看他笑話的人,都陷入了一種痴呆的境界中,因為他們的靈魂被周逸才的琴技,帶入了一種幻境之中。
但真正能感受到這曲子偉大的人,還是有那麼幾個!
一個是沉迷于音樂多年的教授,他清楚的知道,周逸才所奏出來的曲子,是這個世界根本未出現的一種曲風,它如橫空而來,是一部跨越了時代的巨作,但更讓他吃驚的,卻是將這部曲子發揮得淋灕盡致的周逸才,因為他相信,縱然他這種專治鋼琴技巧幾十年的老手,亦難彈奏出這樣渾然如天成的曲子。
差之一毫,遠之千里,縱然有曲譜,他也不能將這首〈幻魂曲〉的精髓彈奏出來,因為他沒有這種超凡月兌俗的技巧,他更相信,即是整個音樂界,縱然那些彈奏出震驚世界的鋼琴大師們,都無法發彈奏出這種能激發人靈魂的節奏出來。
這部曲子從何而,周逸才的鋼琴技巧又是怎樣才能達到了這種神乎奇技的境界?
這不僅是那位教授的心聲,同時也是王紫薇的心聲,平日一個毫不出眾的男人,為什麼不鳴則已,一鳴驚天,為什麼他在擁有這樣的絕技下,卻一直默默無名呢?如果今天不是這樣的場合,這樣的一個對他來說十分難堪的場面下,他會不會還一直的沉默下去呢?
他,到底是怎樣的一個男人?
唯有登天之能力,方可觀世間奇變,方可談笑人間,不爭名,不爭利,這才是真真的高人。
此刻的周逸才,在王紫薇的心目中,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但是,真正能感受到周逸才琴聲精髓的人,不是什麼音樂界的教授,更不是音樂天才的王紫薇,而一個根本不通曉音樂的外國人愛德華.巴克豪斯,偉大鋼琴家廉威.巴克豪斯的後人。
當琴聲響起的一剎那,他早已是淚流臉滿面,泣不成聲,因為他知道自己終于找到了他祖宗讓他去尋找的人,同時,他也為自己的祖宗而感到驕傲,因為他創造出了這個世間上最偉大的曲子《幻魂曲》。
琴聲依舊,幽幽的聲音,響徹在人們的耳際,卻能傳進他們的靈魂。看著周逸才專注的彈奏,那些嘲笑過他的人終于懺悔起來,甚至痛恨起來,他們剛才的舉動,無疑是在羞辱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鋼琴師。
「多麼白痴的嘲笑,多麼讓人激動的曲調,他才是真正的琴鍵上的神。」某個剛才嘲笑過周逸才的同學,在陷入琴聲幻化而出來的境界中,衷心的感嘆道。
幽幽的琴聲,終于消失在這個死一樣寂靜的夜里,但寂靜卻仍然在繼續。台下上萬人的觀眾,沒有人發出一點聲音。
周逸才默默的站了起來,走到舞台的中央,就像他剛上台那樣,靜靜的站在那里,看著台下的人。
在他左手邊的那個通道里,剛才還和魏藍聯手陷害他的男主持,此刻已經後悔的爬在了地了,他的臉也不敢在露出,連看周逸才一眼的敢氣都沒有,因為他感到了自己的罪孽是多麼的深重,因為他羞辱了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鋼琴師。
魏藍這個愛慕虛榮的女人,早已是淚如雨下,她不僅後悔,更痛恨自己的無知︰「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
沒有人會告訴她,也沒有人會去理會她,上萬人的沉默仍然在繼續,上萬人也沒有人敢發出那怕一丁點的聲音,但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站在舞台中央的那個男人身上。
一分鐘過去了,五分鐘過去了,十分鐘過去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反正很久很久,上萬人幾乎同時爆發出最熱情的掌手,歡呼聲,咆哮聲,吶喊和尖叫聲,經久不息。
因為他們已無法用言語來表達出周逸才超凡月兌俗的鋼琴技巧,唯有用震天的掌聲來宣泄出自己對他的崇敬之情。
世間能受到這種待遇的只有貝多芬一人,當然,現在多了一個周逸才。
周逸才微微一彎腰,在上萬人的目光下,緩緩的走下了舞台,但熾烈的掌聲久久不息。當另外一對主持人走上台時,那震耳欲聾的掌聲卻沒有絲毫停下來的意思。
也許,人們在驚嘆于周逸才的才華,他那出神入化的鋼琴演奏,但周逸才知道,創造這個奇跡的人不是他,而是那個地獄中的亡魂巴克豪斯,他才是真正的鋼琴之神,真正的音樂之神。
周逸才不過是將他的榮譽帶回了人間罷了!
他只是個傳達者,而不是創造,只有巴克豪斯這位上個世紀最偉大的鋼琴大師之一的人,才能配得起這樣的掌聲。
至于周逸才,他現在還沒有這個能力。
………………
晚了晚了,有點晚了,還有一章沒碼出來,但是,相信支持化羽的朋友們都知道,一天兩章,絕不爽約,不過今天的第二章,可能要很晚。
好了,下一章,地獄交易平台再次開啟,誰才是主角交易的對象……
在這里我要特別感謝書友︰出家的道士,軒轅殺人狂,細細的小薯、天地人皇,任空天藍及一位書友的打賞,特別感謝心憶葉的再次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