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剛剛從躲過暗殺而慶幸中回過味來,見刺客已經氣絕身亡不免扼腕嘆息,皺眉搖頭。盧傳雄更是拳砸木桌。怒道︰「哎。好不容易抓到刺客,結果竟然死了唉。」
裕王內心更是波濤洶涌。看著那把還未扣動扳機的鳥銃,真是不寒而栗,刺客竟然身著軍衣躲在被查封的鴻運樓,著實出乎意料,若是沈雲那一槍打偏了只怕自己已經陳尸轎中了,想到這不禁一陣冷汗從額上冒出……
在大家惋惜與慶幸交織之時。沈雲眼珠一轉若有所思,接著緩緩起身道︰「現在諸位都不要離開鴻運樓。」
「怎麼回事?」一眾官兵都是一愕,先前喂給刺客孔雀膽的軍官吳小旗正要在眾軍官中悄然離去,听到此話頓時定住了,他也不過是個趨炎附勢之徒,要說行刺裕王他卻是沒膽,但得罪東廠他更是不敢是以在東廠暗示之下,在殺手被活捉之前就將其滅口。
裕王听到沈雲說的不要離開鴻運樓,立即明白過來了,接著沈雲急道︰「仔細看看誰離開了。」
裕王微微點頭,接著掃視眾人似乎在對眾人說說︰「這個禁衛軍的話就是我的意思。」
一時間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他有的搖頭,有的點頭,但都表示一個意思,︰「沒有人提前離開。」盧川雄心中納罕道︰「這是怎麼了。」
而裕王看著眾人心道︰「眼下刺客雖然死了,但敵方此時應該還不知,隱瞞消息或可麻痹敵人。」
這時徐輔明從人群中走出問道:「殿下,那現在當如何。」
裕王看了眾人一眼果斷道︰「折道回府。」
「是。」身邊眾位親隨抱拳應道。
裕王嘴角微微一彎︰「現在我已經接住了對方的棋子,下一棋就看我怎麼下了。」回頭看來一眼沈雲,對他和諧的一笑。
眾人拱衛著裕王,陸續走出鴻運樓,經歷了剛剛的驚險,一時間護衛更加謹慎,生怕又有刺客竄出。
沈雲剛剛走到門口鴻運樓,這時盧川雄一掌拍在他肩上嬉笑道︰「小子行啊。哈哈。」簡單一句所蘊含的贊嘆褒獎之意極其重大,沈雲听了也不禁抓耳撓腮,羞笑以對,他就是這般擁有孩童的羞赧,經不住夸獎啊。
在通州陳莊,錦衣衛百戶卓普一帶與兩個屬下在暗訪巡查,這次他們奉陸炳之命專程到此核實嚴世蕃強佔民田之案情。
這次調查特別的是,此事似乎較為重大,陸炳只是親自接見他一人,並囑咐事項。卓普自然不能輕視,是以親自前往訪查。
暗自查訪,自然都是身著青袍布衣,頭戴方巾。
走到一處田壟便負手于後靜靜地望著一望無際的青禾農田,心中不禁微微埋怨道︰「唉,指揮使大人也太多心了,核實案情這等事竟然還派自己親自到此。」
他雖說只是百戶,但向來自視甚高,覺得陸炳有些小題大做,而這次他們來核實的案情就是趙文華強搶民田之事。
半月前有百姓進京狀告趙文華強佔良田千頃,這事自然也就成為了裕王反擊嚴黨的武器,覺得郭樸明日就要彈劾嚴嵩趙文華,其中一條罪狀就是強佔民田,通州離京師較近自然好拿來說事。
但陸炳畢竟是陸炳,處事極為謹慎,縱使抓到對手把柄也不會輕易去捏,政治斗爭稍有不慎就萬劫不復,陸炳擔心事有虛假,所以命卓普親自趕往通州詳查。
卓普雖說志大才疏,但也最為可靠。是以僅告知他一人,因為錦衣衛中已不知多少東廠番子滲透進來了,可謂敵中有我,我中有敵。
看著一個短衣農民在翠綠青郁的禾田中躬身耕作,便隨意地坐在田壟上低身客氣的問道︰「這位老哥這田不錯啊。」
民夫揮手擦了擦額上的汗水笑道︰「那是自然只怕整個京師一帶都沒有這麼好的良田。」
「听口音,這位兄弟是京師來的吧。」
卓普抬頭仰天道︰「啊,是啊。因為老爺非說通州這禾田肥沃,說以遣我們這些做奴才的道這來看田。如今看來果不其然啊。」在錦衣衛當差,說辭自然也早已想好。
「哦,那找到好地了嗎。」農夫放下手中的農具擦擦汗心道︰「難道是看上這的田了。」。
「我看這塊地就挺好的,老哥這地怎麼個價。」卓普換了一副商人的口吻問道。農夫心道︰「果然。」
接著手按著鋤頭笑著搖頭道︰「哦,啊呀,那老弟可得失望了,這地不賣。」
卓普眉頭一挑︰「不賣,為什麼,老哥你是開玩笑,我家老爺可是說了就是一畝二十兩也是可以的。我看這地最多十五兩。」
「不行。」農夫又一個干脆的擺頭。
一時間農夫覺得甚是滑稽,他只是一個佃戶,現在說話跟田主似得,不過這感覺倒挺舒服的。
卓普心道︰「看來田主果然來頭不小。」便裝作咬牙地道︰「難道是少嗎,那二十五兩。」
農夫認真地道︰「這位兄弟啊,實話給你說就是四十兩也是不賣的。」
卓普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為什麼。這麼高的價這麼會不賣。」
農民岑岑一笑,接著揮揮指頭,示意卓普靠近些,卓普便豎起耳朵,只听農夫小聲道︰「因為這地啊,是一個朝中大員的夫人為了他相公告老還家給族人置辦的。你說她能賣嗎。」
「哦。」朝中大員那應該就是趙文華了,應該是如此。
卓普裝作不在意的樣子笑道︰「哎呀老哥,實話給你說哦,我家老爺也是在官場混飯吃的。你說在哪見到田主。」
「哈哈,我听說這家的老爺可是天子近臣。」說的時候故意放低了音量。
這也是卓普所期望听到的,心道︰「天子近臣,應該沒錯。這和之前得到百姓狀告嚴府強購民田吻合,只要下令徹查地主就行了。現在該到其他田地看看了。」
「哎,你看就是那家夫人。」農夫放下鋤頭向遠處一指。
「哦,就是這里啦。」依著爽朗的喊聲傳來卓普轉頭一看是個衣著華麗神態樸實的夫人,身邊還跟著一群奴僕丫鬟。不禁心中一奇︰「她是誰。」只見一個鄉民在夫人旁不住解說。看那言語似乎那個夫人就是田主。卓普心道︰「沒想到那麼快就出現了,難道是嚴府的人,好就此取證把。」
,于是大大方方地走到身邊拱手問道︰「這位夫人是。」
一旁的鄉民道︰「這位是郭夫人。」
「郭夫人?」卓普一副皺眉好奇的樣子。
身邊的奴僕這時傲然道︰「這位是禮部尚書郭的人的夫人郭夫人。」他原想借機炫耀一番,卻不知對方听到這話沒有過多崇幕,卻驚愕無比。
「什麼。」卓普露出訝異的表情,郭夫人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便笑道︰「怎麼了。」還道對郭知道自己身份尊貴才露出訝異神色。
但卓普卻是心道︰「怎麼會這樣,田主竟然是郭大人。可郭大人今日就要彈劾嚴嵩了。難道是其中除了什麼疏漏,不行,這必須弄清楚。萬萬錯不得。」立即問道︰「夫人您是何時成為田主的。」郭夫人微微疑惑,答道︰「是三日前,說是陳莊一個田主,賣與我的。」說著臉上不由露出欣喜之色,似乎價格較為低廉。
卓普心道︰「三日前,百姓進京上告是昨日,從通州到京師,基本上可以說,嚴嵩強佔萬農田就賤價轉手賣給了郭樸。
在那個以土地為本的時代自然買田購地是一等大事,郭夫人知道郭樸雖然官至戶部尚書,平日里生性恬淡。但也有告老還鄉之日。不如在還未還鄉之前,購上百畝良田來恩澤後輩。是以听到到有人要賤價賣地,便毫不猶豫的答應了,從族人那借了數千兩紋銀終于購下了。卓普一想︰「難道這是嚴嵩設下的套,如果賣田之事如此的話那麼其他事莫非嚴嵩也設好伏筆。」
之前裕王和郭樸還計劃此次上說縱是不能辦到嚴嵩也能動搖聖上對嚴嵩的信任,哪像其中竟然是個套,只怕郭大人一上書還會落得陷害忠良的罪名。壞了,千萬不能讓郭大人上書,現在距離早朝還有半日但院還可以趕上。當即轉身對下屬道︰「快走。」
兩個屬下一听沒有沒有多問立即跟上
在太和殿內,朝臣們在耐心等在其他同僚的到來,朝會時間較為寬松,只是眾朝臣暗中競比,是以有的天還沒亮就來到了太和殿。
在太和殿內閣輔臣,六部尚書,三公等朝臣分列兩隊。嚴嵩神定氣閑的站在右首,他此時期盼的就是郭樸上書。
他仿佛已經看到了郭樸身帶枷鎖多他怒罵的場景了。
他事先得知了郭樸準備近日早朝對他全力一擊,若是別人早已手足無錯了,但他是嚴嵩,他只是靜心思考一番便微微寬心,因為他早已知曉此事所以即使將田地暗中轉售京師王公貴族,並且賣給了郭樸的夫人百頃良田,到時皇上一旦查出郭樸也在其中,到時郭樸的矛頭只會刺中自己。
逐漸到了朝會,嚴嵩的心咚咚響,此時他不免微微焦急起來了。不過他隱隱有些不安,就是他的政治盟友陳洪,數日前陳洪與自己因為裕王之事相互埋怨一番,最後陳洪撂下一句︰「那就不煩閣老了,雜家自己解決。」陳洪說的究竟是什麼意思?
這是一個身著深藍錦服手持拂塵的太監走了出來扯著嗓子喊道︰「皇上駕到。」頓時
全場肅容,幾個交頭接耳的朝臣也立馬正身。郭樸抖抖肩,「太好了就等這個時候。」
接著世宗皇帝緩步走到龍椅上緩緩坐下,慢條斯理。整個朝堂靜止一番,沒有任何人敢打個噴嚏,都在等皇上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