琚兒要離開東昌,身上要有牙牌啊。于是,偷偷洪丘鎮外的一所鐵匠鋪詔令一個鐵匠師傅,花錢做了一個較為精致的假牙牌。
這樣去京師途中就可以住店歇腳了。因為是女兒家,親王京師途中自然有諸多麻煩,于是女辦男裝,在運河里搭乘商船,幾天的時間就到了通州。然後下船,直奔京師。一般不敢白天拋頭露面,都是晚上夜行,而且袖中藏有數個鵝卵石,用作防身之用,以她投擲石塊的準頭應該是足夠的。
到了京師,在外城尋得一家貴福客棧住下。
第二日早上,琚兒站在窗口向外凝望接著慢慢從袖中掏出一副白玉玉鐲,心道︰「事到如今,能夠救出雲雲的只有它了。」
原來當年琚兒的母親許氏是京師禮部侍郎許敬之女,曾與儀衛司典仗陸炳從小青梅竹馬,並情定終身。
但其後卻發生了大禮儀事件,毀了這樁姻緣。
起因是明武宗死後,無子繼位。大臣們推舉興獻王的長子朱厚熜,孝宗從子武宗從弟即位。即位後,世宗欲追尊父興獻王為皇考,而尊孝宗為皇伯考,簡而言之就是世宗追認生父為父,孝宗皇帝為伯父,而大臣卻認為他應尊孝宗皇帝為父,由此拉開了文臣與世宗皇帝曠日持久的斗爭,陸炳站在世宗皇帝一邊,許敬認為陸炳愧對先皇,沒有正義之骨氣,不足與謀,因此斷然取消女兒與陸炳婚約,讓許氏另嫁他人,于是斷了二人的情緣。但陸炳與許氏畢竟從小就定了終身,兩人相知、相親又相愛,人為割斷,怎能不藕斷絲連,所以偶有書信來往,許氏仍留有當年的定情玉鐲。後來許氏病逝,陸炳悲痛欲絕,認為對許氏甚是虧欠。
琚兒得知雲雲在京師遭誣陷後,便想到京師找尋錦衣衛指揮使陸炳幫忙。但陸炳之妻又是世宗的妹妹永淳公主,公主為人傲慢跋扈,京師人盡皆知,若是直接找上陸府勢必會與陸夫人遭遇。為了救雲雲縱是如此,也不得己而為之了。
接著琚兒開始穿衣理狀,準備出門。
忽然外面傳來了一陣快步急跑的聲音,
接著一個小巧的身影打開門轉入屋內接著又回身雙手把房門推上。「喂,你干什麼。」琚兒一看只是一個十多歲大的孩童,頓時平靜了下來。在那個年代未經允許就闖入女子的房間是十分唐突之事,只見那個孩童慌張地打著手勢,意思是不要說話,接著看到木床便低身麻利地鑽進床底。
就在琚兒困惑之時,門外突然響起敲門聲,琚兒理理衣容趕緊去開門,一看竟然是五個身形彪悍的錦衣衛。
不禁一顫。
領頭人一看對方是一個女子,便抱拳謙聲道︰「小姐打攪了。我們在找人,不知姑娘可否方便一下。」
琚兒明白了,那個孩童估計就是他們要找的人,咦,錦衣衛為什麼要抓一個孩童。
琚兒快速思量,她和那個孩童雖說是萍水相逢,但她一見那個孩童不知怎地感覺十分親切,或許是想起了自己的弟弟,便決定幫那個孩童便平淡地說道︰「沒有。」
「哦,小姐真的沒看到。」
「啊,你們可以搜啊。」琚兒手一攤一副你們隨便搜的樣子。
領頭的錦衣衛听了放眼一看這間廂房不大,雖是孩童,但似乎是藏不住的,他也注意到了床底,可這時琚兒自然地正坐在床上,擋住了視線,領頭人看著女子俊俏漂亮,文靜儒雅,道不像說假話的人。于是,也不便為難,沒有收查床底。便道︰「那就不打攪了。」
接著一揮手道︰「走到。樓下。」便轉身離去了。
看到錦衣衛走了,靜等一會,才低身敲床道︰「小家伙,他們走了。你可以出來了」
接著下面一陣撲騰聲,孩童帶著一臉土灰地爬了出來,接著靈巧的蹦起拍拍身上的土道︰「謝謝這位姐姐幫忙,我還有事先走了。」
一句話剛說完接著就要轉身離去,琚兒忽然道︰「你先別走。」
那個孩童忽然停住了。神色不自然又竭力矜持地道︰「怎麼了。」琚兒坐在床邊,左手橫放,右手抵著低頭對孩童道︰「我是說,你先把銀兩還給我再說。」
小家伙一听拔腿就跑就跑,
琚兒笑嘆道︰「哦,還是個小毛賊啊。」接著起身追了上去。原來住在客棧的客人多半習慣將包袱放在床下,琚兒向來事事精細,在錦衣衛剛走時便听到了銀兩的響動聲,便猜到那個孩童在伺機竊取自己包裹里的銀兩。是孩童一出來便試探的一問,果真如此。
琚兒追出門外並不驚慌,因為她看到孩童跑的方向是廚房,那里他沒路可跑。
跑進來廚房,孩童才發現沒路了,而剛好廚房里又沒有其他人,只得轉回去,轉身一看琚兒這時立在門口,俏皮地向他一笑。
「哼,」孩童不服地看了琚兒一眼,仿佛是琚兒偷了他的東西似得。
琚兒接著慢慢走近,但故意向左邊移動,讓孩童可以正對出口,她是要讓孩童向門口奔逃之時,再設法伸手抓住他。
結果孩童隨手從案桌上拿起一個瓷瓶向琚兒扔去,琚兒身子一閃袖子一張,那個小瓷瓶收入了袖子中,這個孩童也甚是機靈,就在琚兒側身閃躲之時,就想快步竄出,但琚兒反應敏捷,在側身閃躲之時琚兒就順手拿起一個瓷茶壺,「嗖」地向孩童腳下扔去,她對投擲東西的力道把握的相當準確,之間瓷壺蹭到地上卻沒有碎,孩童剛好一腳踏在上面,「 當」一聲,小孩滑倒了,頓時摔了個四仰八叉。
琚兒笑著單膝跪地地看著孩童道︰「好了,可以把我的銀兩還給我了吧。」接著素手一放。
那孩童摔的好痛,爬起來坐在地上看著琚兒突然哇哇地哭著了起來,仿佛琚兒欺負他了。
琚兒看到這幅情景心中有些憐憫,琚兒心道︰「那些銀兩並不十分重要,在者自己還帶著幾幅要賣的字畫,便決定不再向他追要銀兩了。」便道︰「你為什麼偷我的銀兩。是因為肚子餓嗎。」
孩童任性地一轉臉,毫不理會。
琚兒看到他這般反應沒有絲毫慍怒,反而更勾起了她對弟弟的回憶心道︰「瓊兒當年煩悶之事,也是這般向自己撒嬌,自己還出言譏嘲幾句,結果就對我哭鬧廝打。」想到這心中更是憐憫,便道「好,是姐姐不對,姐姐就把把那些銀兩送給你吧。」
孩童一听立刻停止哭叫,看著琚兒問道︰「真的嗎。」「真的。」琚兒又微微點頭道。」謝謝姐姐。」孩童頓時破泣為笑。
在樓外的面館,琚兒覺得若是客棧飲食,怕又被錦衣衛發覺,所以在巷內的一所小面館吃飯。
琚兒看著陸鵬狼吞虎咽的喝著龍須面,將手中面一端道︰「把我的這碗也喝了吧。」孩童小嘴外滴拉著面條,嘟噥著地筷子從琚兒碗中挑了一大把。
琚兒看了心道︰「他多久沒吃東西了。」
接著雙手放在桌上道︰「那我們做個朋友好不好。」
孩童一听邊和邊點頭。
「你叫什麼。」
孩童勉強將嘴里的面喝完接著歡快的答道︰「我叫陸鵬。」
「你的家人那。」
孩童一听一陣躊躇接著答道︰「我是從家里跑出來的。」
偷偷跑出家,錦衣衛追捕。難道這個孩童是犯人的親屬子嗣,可若是家破人亡,這個孩童怎麼滿臉嬉皮玩笑之色。」便接著問道。「錦衣衛抓你,是不是因為你偷了他們的銀兩。」孩童搖頭道︰「不是,因為他們是我爹的人。我爹叫他們來找我回家,不是抓我」
琚兒心道︰「他爹?听來似乎是個能夠調動錦衣衛的朝中權貴。」便問道︰「對了,令尊到底是干什麼的。」
琚兒這麼問只是一時好奇。陸鵬一听放下碗筷很神秘的說道︰「我爹啊,別人的話,我不會說的,但我會告訴用你,我爹是錦衣衛指揮使。」
此話一出,琚兒全身一震,但她仍竭力鎮靜,因為市井孩童偶提錦衣衛為玩笑也是常事,琚兒便佯作認真道︰「哦,那我可不信哦。你定是在說大話。」
小孩最怕被誤會,頓時小臉脹得通紅急的爭辯道︰「我才沒有說謊,不信你看,我爹就是錦衣衛。」琚兒趕緊伸出食指「噓。」
一旁的小二似乎有點注意。接著琚兒低聲道︰「哦,那你有什麼證據。」心道︰「若是富家公子必定有些貴重飾品佩戴。」果然陸鵬接著從腰間拽下一塊玉佩,又從袖中掏出一塊令牌。道︰「你看!」
琚兒低身一看,玉佩晶瑩無瑕甚是罕有,令牌是一位錦衣千戶的令牌,與沈雲那日贈與自己的一模一樣!
纏扣在錦帶上,這倒不是一個頑皮孩童所能偽造,看到此物琚兒已經已經相信了這個陸鵬就是錦衣衛指揮使陸炳之子!了。
琚兒之前還擔心若是與造訪陸府,命下人傳送,難免會被永淳公主知曉,眼下若是讓小鵬代為傳信那便甚是安全了。開口道︰」那你為什麼,要離開你的父母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