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歌見顧大夫發愣,不由輕咳一聲︰「顧大夫平日里給我開的藥方子,不知今天可有帶在身邊,顧大夫醫術精深,連我這麼病弱的身子都讓您妙手回春給調理得好多了,想來顧大夫一定是下了翻心思的,我雖對醫術只是略懂,但還是禁不住好學之心,想借您的方子打打眼,也算是病了一場學個知識,您看,可好?」
顧大夫回過神來,臉色瞬息萬變,見江雪歌正眼也不眨的打量著他,忙垂下臉輕描淡寫說到︰「本來方子給小姐看看,學習學習也是無防的,只可惜今日老夫出門沒帶在身上,倒是要讓小姐失望了。」
看著那雙閃爍游移的老眼,江雪歌冷笑一聲︰「哦,這樣呀,看來是我沒眼福了,不過……我還有個小小的問題想跟您請教學習一下,有一種草藥名為附盆子,能活血化淤,養神凝氣……雪歌見識淺薄,想問問顧大夫,不知我這弱不禁風的身子,可否能用它調養身子?」
顧大夫心中一驚,他可不認為江雪歌只是隨口一問,更沒想到江雪歌不看方子就能這麼準確的找出那味多出來的藥,不過,這事他也是收了人家的銀子才加進去的,現在就是不知道這江雪歌是真對這味藥不了解呢,還是早就知道藥效而故意來試探他的!
可他現在無論如何都不能先亂了自己的陣腳,遂避重就輕淡淡說到︰「江小姐臉色蒼白,身體虛弱,定是體內血氣阻淤不暢,喝點附盆子對身體還是有利的。」
「哦,是麼,那如果不是一點,而是日日喝呢?」江雪歌臉上的笑越發隨和。
顧大夫臉色一僵,正待回話。
江雪歌卻不給他說話的機會,接著說到︰「日日加量加次的喝對誰都沒好處,尤其是女人,喝多了便會導致終身不孕不育,再無生兒育女的希望!以我這柔柔弱弱的身子,一點點其實還是無防的,多了,可就虛不受補反而有害身體了,我說的可對?顧大夫!」
顧大夫心下一顫,已明白她是什麼都知道了,不由抹了把冷汗,硬著頭皮說到︰「想不到江小姐對藥草也這麼有研究,不愧是江醫正的嫡長千金。」
江雪歌眼見這老匹夫跟自己玩太極,也不生氣,皮笑肉不笑的說到︰「顧大夫妙贊了,不過是多看了點醫書,懂得些皮毛罷了。」說著話鋒一轉,似不經意的問到︰「顧大夫懂得比我多,想來是不會給女子喝這些缺德害人有損身子的東西,是吧顧大夫?」
江雪歌說得輕描淡寫,仿佛只是隨口一說而已,可顧大夫本就心虛,自己開過什麼心里自然是最清楚明白不過!這個時候即然她知道了又不當面拆穿,想來也是給自己留了幾分面子,略微警告一下而已!
這個面子,以他活了半輩子的心機,自然懂得如何接下,索性便順著江雪歌這話下了個台階,大義凜然的說到︰「江小姐說的是,顧某乃醫者,醫者自當仁心,斷不會做出那等害人害己之事。」
江雪歌見他這副裝模作樣的姿態,胃里的酸水差點沒吐出來,不過即然話已點到,諒他也不敢再給自己的藥里亂添材加料了。
懶得再看顧老頭惡心人的丑樣兒,江雪歌端起茶杯送客︰「這天氣越發的涼了,吹得我渾身發冷,朵兒你跟著顧大夫去拿藥吧,顧大夫,天色不早,您請吧!」
顧大夫自知理虧,也怕這事真給捅出來對他的名聲有損,便也默不作聲正要退出去。
江雪歌卻在這時給朵兒又囑咐了一句︰「朵兒,你給我看仔細了,每樣藥都按方子記個清楚明白,若是我吃出半點兒差錯了,你的賤命事小,連累顧大夫落個謀害人命的罪過,壞了顧大夫的名聲,你一家子的命都賠不起,可知道了?」
江雪歌這話一出,那顧大夫一個踉蹌差點兒摔了,若不是旁邊站著的朵兒扶了他一把,他必會摔得個狗吃屎!
余光描了一眼仍端坐在椅子上老神在在的江雪歌,顧大夫佛袖一揮,臭著臉快步走了出去。
不知是不是心虛,那顧大夫今兒走得倒比往日要來得匆忙,以往他每次來,許是自持醫術了得目中無人倨傲慣了,就連起個身走個路都要自持身份動作優雅緩慢,喝個茶都要吹了又吹,蓋碗子踫了又踫,才舍得喝下嘴的人,今兒個居然一眨眼的功夫就走沒了影兒!
江雪歌看了眼窗外那行色匆匆的背影冷笑,糟老頭兒,老娘上輩子好歹跟你的職業也算是同行,你那點歪歪扭扭的壞心眼兒還能瞞得過我去?不管這次你有沒有听到心里去,可若是再敢起那些害人的心思,你背後之人我沒法子揪出來,可你,卻也別想在這都城里面再有臉面混下去了!
她不是狠毒之人,卻也不想被人當傻子一般的肆意拿捏,即然老天爺多給了一條命,那她就要好好珍惜,萬不能讓這些心思齷齪之人存心糟蹋了去。
連朝著那背影呸了幾聲,江雪歌起身回了臥室。
過了幾日,江雪歌的身體已調整得差不多。
這日,江方氏身邊的一個婆子來請江雪歌,說是老太太和夫人有請,老太太就是江雪歌的祖母,這病著的時候,可是連打發個丫頭來看看都不曾有過,這怎麼突然想起她這號小人物了。
也沒往深處想太多,江雪歌出了門,就見那方婆子站在門口,一臉的笑卻虛假得很,就像是掛在臉上的面具迎著她走了過來︰「給大姑娘問好,夫人命我過來接您,您病了也好些日子了,老太太想您想得緊呢,若是大姑娘現下沒什麼事,就隨老奴過去一趟吧,老太太和夫人正等著呢。」
江雪歌知她是江方氏的女乃娘,在夫人跟前也算是個說得上話的婆子,自然不會怠慢,「那就有勞方媽媽了,天寒地滑的還辛苦您跑一趟,不好讓祖母和母親等太久,我們現在就走吧。」說完,給站在一旁的靈兒打了個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