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說完,立即便有人進來。
江雪歌卻並未動身,反而有些遲疑地瞟了眼外頭已然有些發暗的天色,淡淡說道︰「這是我平生第一次殺人,還是一向朝夕相處的母親大人,心中甚是難安,還請方大人再等一下,容我為江方氏頌一篇超渡亡魂的經文再動身吧!」
方成正面露譏諷,女人就是麻煩,既然人都敢殺,又何必多此一舉的惺惺作態,「所以我才說江大姑娘心地慈善啊!」
江雪歌淡然一笑,正想說什麼的時候,突听外面喧嘩四起,又有刀兵相接之聲傳來……
方成正臉色大變,立時遣了人出去查看,而江雪歌卻閉了閉眼,長長地,長長地出了口氣!
還好,趕上了!
方成正卻是驚惶不已,來人竟是那早就走了的京都陳府尹和北風烈!
他們怎麼會來?
方成正心思急轉,此時此地,最有可能的便是他身邊被安插了眼線,陳府尹才會回來一探究竟,可怎麼會來得這麼快,且還跟北風烈一道過來!
沒時間細想,方成正立即悲愴不已地迎了上去,目含熱淚悲忿不已,「世子爺,陳大人可要為我妹妹江方氏做主啊,我剛剛才走開一會兒,回來便見江方氏被奸人所害——毒死了,幸而天理昭昭,凶手已我當場抓住,還請陳大人速拿凶手,還我妹妹一個公道!」
陳府尹一干官府中人面面相覷,面上都有些莫名之意,他們得來的消息可不是這樣的。
只有北風烈領著滿身肅殺之氣的侍衛立于場中冷眼看著方成正,並未說什麼。
正在這時,江雪歌卻踏出大廳,立于石階之上聲音微揚,「世子大人,陳大人安好,便是我著人通報的消息,請將我與江方氏還有方大人帶回府尹,世子大人和陳大人自能明了。」
乍听此言,方成正便有些發懵,江雪歌是什麼時候派人出去傳的信?他大意了,居然沒注意到!
陳大人回首跟冷凝著臉的北風烈低聲說了幾句,便幾步上前圍住了江雪歌和方成正兩人,又有幾人進屋查看,不消多時,靈兒,北一和一個身材豐腴面色卻十分憔悴的身影被帶了出來。
方成正看清了出來的人驟然尖叫一聲,再顧不得維持面上故作的悲痛之色倒退兩步,神情中滿滿的驚恐像是見了鬼——他是真以為自己見了鬼,那跟在北一身後的,不正是剛剛服毒而亡的江方氏又是哪個?
江方氏的精神萬分頹萎,嘴角還滲著鮮血,頭發散亂,滿臉的失魂落魄,目光沒有焦點地游移著,看到江雪歌的時候痛苦地別過眼去,又看到失態的親哥哥時,兩行淚水瞬時不受控制地流出。
方成正不敢置信的看著江方氏,她沒死?她怎麼可能沒有死?她不應該沒死的!
方成正此時的面色灰敗得有如死人,比起對親妹妹的歉疚,他內心里更多的則是驚懼難安,剛剛他已探過的,她明明是……已經死了!
是江雪歌!方成正猛然怒視著江雪歌,是她,這都是她的陰謀!是她與北風烈的陰謀!他們想借了此事來作文章打壓自己,打壓太子一黨!她果然和北風烈有染!
「妹妹!」方成正跌跌撞撞地沖至江方氏跟前,再抬起頭,已是淚流滿面,「是哥哥疏忽大意了,竟累得妹妹受苦差點被奸人所害,幸而妹妹如今安然無恙,哥哥今後定然全力護著妹妹不讓旁人再傷害于你的!」
江方氏面容萎靡不振,一瞬間似乎老了十歲,她看著淚痕滿布的親哥哥,心里有恨也有蝕心的難過,以往哥哥總是護著她的,心疼她的,可……只要一想到剛剛她在屏風後听到的,她躺在那美人塌上時所听到的話,她就心如刀割般傷心不已!
一切都像是做夢一樣,這就是自己一向敬重的親哥哥麼?不但不護著她,反而怕丟了自個兒的富貴體面對她動了殺機,她在親哥哥心里難道還比不上那些富貴體面來得重要麼?
更何況,在她「死」後,哥哥卻連一滴眼淚都懶得奉上!利啊!一切都是利字惹的,她身為方家的小姐,早就應該想到會有這種結果的不是嗎?
「哥哥……」江方氏形如枯槁,呆呆地喚了一句,卻是什麼話也說不出來,轉過頭去,對上江雪歌那雙充滿同情的美麗眼楮,江方氏頭一次覺得這一次……不值啊……
江方氏的心灰意冷盡數落在江雪歌的眼中,可她不會天真的就此以為,江方氏會因為剛剛發生的事便站在自己這邊指證自己的親哥哥弒妹,待她們去了府尹大堂之上,面對陳府尹的詢問,江方氏照樣會針對自己。
目光越過官府眾人身後的江黃氏,江雪歌向她輕輕地點了點頭,然後便隨著官府的人踏上了回京都的路。
她在人們都離開之後,就了然方成正眼中的殺機,也知道這事不會善了,可若當時讓她跟著眾人出去,怕是方成正也不會放任她有機會回到江家。
在那居心叵測,一心想陷害她的江方氏和想殺她泄憤的方成正面前,她別無他法,只能率先出擊,用計引得方成正信了她,借此有意拖延時間,保得暫時的性命。
不過她也沒有想到方成正會做下弒妹的決定,她讓北一看著江方氏,其中不乏有想讓江方氏听听方成正的言行之意,然後她入屏風後,喂江方氏吃下份量很輕的毒藥,又在她身上扎了銀針暫時閉了江方氏的呼吸而已!所以方成正查看江方氏的時候才會認為江方氏是真的死了。
看著身前不遠處走得搖搖晃晃的江方氏,江雪歌心中多少有點同情,但也僅止而已,現下江方氏雖然沒因此而丟了性命,可她身上得的卻是自己加了料的菌毒瘡,現在再和毒丸的雙重毒性混在一起,縱然日後細心將養凋理死不了,卻于她的壽命大大有損!
她先前在江方氏母女身上撒香,又抽空去見石夫人給她治病,再回來加了料傳給江方氏,目的便是讓江方氏和江夜月成為最有嫌疑的人,這麼一來,眾人的注意力都在江方氏母女倆身上,可她卻沒想到方成正會來,若不是北一護著她,怕是等人離開後,方成正便會當場置她于死地了!
方成正可不怕世子爺的報復,太子一方的人還正愁找不到借口來對付北風烈呢!所以她不敢把希望全寄托在北風烈的身上,與其等人痛下殺手,不如自救。
因此在江黃氏出去的時候,她才會悄悄讓江黃氏避著人去追離開了的陳府尹,說是寺中發現了賊人,讓他速速前來查看。
只有這麼說,陳府尹不管相不相信,都會立即領人回來查看,只要他的人一來,江雪歌自然可以月兌身!
若是以前,江雪歌就算再氣再恨也斷斷做不出這樣陰毒的事來,可今天這事至今仍讓她心悸不已,饒是今天沒有貴人相助,她現在定是已然不在這個世上了,更會拖累了自己身邊的人,為了性命,為了真心關愛她的人,她怎麼能繼續良善下去?江方氏幾人毀她清白,想要了她的性命,她以報還之,事情就是這麼簡單。
不過,她沒想到北風烈也會出現,想來是故意做給陳府尹看的吧,畢竟太子權大勢大,難保陳府尹到時不會因著權勢而偏了公正。
接下來就是面對府尹的詢問,可江雪歌不怕,她有沒有殺人,靈兒和北一自會為她作證,只是她並不認為就此便能讓方成正得到懲戒,因為江方氏不會蠢笨到親口指證自己的親哥哥,就算今天方成正要毒殺她又如何,出了這個屋,她仍然得依靠著方家做自己的靠山,做兒女們的靠山!若是方家倒了,那兒女們將來的日子怕是也會像她如今這般——不會善了!
少了來時的悠閑愜意,一隊人馬策馬疾馳,待回到京都的時候,已是到了後半夜,陳府尹沖城門守衛亮出府尹官牌,一行人得以順利入京,而北風烈進城後便只低聲跟陳府尹簡單交待了幾句,便只留下了北一,沒有多看她一眼,盡自帶著侍衛策馬離去。
江雪歌自是知道他不好太過參與其中,否則此事鬧大了便真成了世子一派和太子一黨互相爭斗的大事。若是往日,北風烈定是不會輕易放過這種能打擊到太子派系的事,可這里面還牽扯到了江雪歌,他不得不穩妥行事以保江雪歌不會被牽扯到黨派之爭里——成為犧牲品。
不消多時,江雪歌與江方氏等人已站在了府尹大堂之前,等候傳詢。
在堂外稍候了沒多久,便有人來傳,卻不叫江方氏和方成正,只叫了江雪歌進去。
進了大堂,江雪歌便一眼見著了端坐于大堂之上的陳大人和另一個面色陰沉的人——江浦!
江雪歌眼中劃過一抹淡淡的嘲弄,江浦的為人她是知道的,是非不分,耳根子軟,好面子,為了女人連親生女兒也不放在心上,這種人也配稱為她的父親?
「跪下!」
果然,冷漠的聲音在江雪歌耳邊響起,江雪歌故作一愣,抬眼看向江浦,卻見他滿眼的惱羞成怒。
呵,她剛剛居然還有一絲饒性,以為他這個父親能護著她一些,卻是又傻了一回,他心里更想維護的是他今天丟的那些里子和面子吧,想來他已經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了,自己當著眾人的面當眾揭發了江方氏的髒病,無異于當眾狠狠打了他一個重重的耳光,讓他丟了男人的尊嚴和江家的體面,他這種心思,自己若是還指望著他能明事理,那就真是白痴了。
江雪歌卻是動也未動,「女兒不懂父親大人的意思,今兒個女兒哪里做錯了?」
江浦「啪」地將手中的茶重重撂在一旁的小幾上,容色已是極怒,「事到如今,你還敢狡辯,難道你就真那麼狠她,非得污蔑了自己嫡母的清白?她到底是江家的主母,是我的妻子,更是你的母親,你這樣污蔑于她,便是給江府頭上抹黑,給我這個父親抹黑!你還說你沒有做錯?」
呵,到了此時,他既然還想著自欺欺人的粉飾太平,想著挽回早就丟光了的顏面?真是自欺欺人得可以,「女兒從沒污蔑過任何人,女兒只是陳述事實,若是父親大人不信,自可親去探脈一番,相信父親大人的醫術定不會斷不出來母親得的到底是何種病癥?」
陳府尹在一旁閑閑開口,「本府里到是有現成的醫官呢,先前路上之時便見江夫人形容憔悴,臉色蒼白,擔心她有大礙不好向江太醫交待,便在剛剛喚江小姐進來之時,已派了醫官前去為江夫人診治,江太醫不必著急,一會醫官自會上來稟報江夫人的病情的。」
陳府尹這話自是特特向著江浦說的,若是江浦為著顏面駁了先前江雪歌的話,那麼,江雪歌便會落得過陰毒的罪名,棄一個女兒來保江家所有人的體面,在江浦看來是沒什麼大不了的,何況這個女兒本就跟他不親。
江浦耳听陳府尹這番話,臉色的神情陰沉得可怕,卻是反駁不出一句話來,若是他張口拒了府尹的好意,那便坐實了他的別有用心。
江雪歌此時也不想跟江浦鬧得太僵,畢竟她還要在江府里住下去,就不得不顧著些江浦的面子,于是向陳府尹欠了欠身,便幾步行到江浦跟前小聲說道︰「女兒不會信口胡說,當著眾人的面說出母親患有惡疾的事,自是為了父親大人的顏面著想,當時已有人看到母親身上的異樣,女兒不敢確保將來會不會有人拿出此事來作文章對江府不利,方標旁日里便是個風評不好之人,母親身有惡疾難保和方標沒有半點干系……可有心之人卻不會將方標之事扯進來,只會利用母親的惡疾來抹黑江家,到時又跟方家有何關系?豈不是只讓父親丟臉?」
「正好方標死了,女兒逾越,干脆來個一不做二不休,把母親的惡疾與方標之死扯在一起,將來就算外間流出不利于江府的傳言,父親大人自可把一切罪責都推到方家和母親的身上去,一來可讓旁人不恥了方家,二來又可博得旁人的同情,到時候再以失德之名休了母親,江府便能避了那悠悠眾口指三道四!」
江雪歌這話說得斬釘截鐵,竟是帶著幾分決絕之意,讓江浦都不免多看了她兩眼。
而江雪歌說完,臉上的表情從容平靜,絲毫不顧忌江浦對自己所言的驚詫,還有那帶著懷疑審視的目光。只定定地注視著江浦,她不擔心江浦會多想,這番說詞是早就思慮過了的,若不然,不說方家,就是江浦定也不會輕易饒了她。
屋內的氣氛驟然變得沉默起來,江浦的臉色也是變了又變,神色隱晦不明,心下里卻百轉迂回,卻是越想越覺得江雪歌這番做法倒是不至讓他太過丟臉,又能博得旁人同情,倒算得上不是辦法中的辦法了。
待他再看向江雪歌的時候,目光中自是多了幾分復雜。
江雪歌倒是平靜的說道︰「女兒此舉也是情非得已,方府這些年仗著勢頭,已是隱隱不將江家放在了眼里,出了此事其實他們心里比誰都知道此中的厲害關系,剛剛方成正更在寺中強迫我毒殺母親,那毒藥也是方成正拿出來的,定是想把此事的罪責都推到江家身上來,不過女兒沒有那麼大的膽子,更不會遂了他的願把禍事引到自家身上來,便暗中施針將母親又救了回來,如果是因為救下母親一事,父親要處置女兒,那麼女兒不敢有半句怨言,請父親賜我毒藥,女兒馬上再毒死母親一次,以求將功補過。」
關于弒母一事,他也是剛剛听陳府尹簡單敘述過了,則是從頭到尾也沒相信是江雪歌所為,他自己就是個涼薄的性子,對一些非常手段自然知之甚深,如果江方氏的病情是真的,換作他時在場,他也會毫不猶豫地痛下殺手以除去自己的累贅,他即如此,又何況是那狡詐成性的方成正!
江浦頗感意外地看了看江雪歌,他卻是沒想到江雪歌能將事情看到這個深度,不過,他的臉色卻更沉了,他這個女兒雖然不親,但還不至于在危急之間能想得如此全面,江浦不得不懷疑是有人在江雪歌的背後替她出謀劃策,目的不純!
「誰教你說這番話的?」
江雪歌清楚江浦疑心重,若是今兒個不把江浦心里的疑問解釋清楚,江浦是絕對不會輕信了她的。
江雪歌故作不解地看著江浦,帶著些許無奈和苦澀回答著江浦的話,「父親為何會如此猜測?女兒自幼長在深閨,唯一出過幾次府那也是有數的,身旁的丫鬟婆子也都是母親一手安排的,誰又能為我出謀劃策?女兒只是見多了府中的人情冷暖,便想著和府之間的權益爭斗,和一個府邸之中的爭斗又有何區別?雪歌身為江府的女兒,凡事自會以江家為首想,江家安了,女兒才能安得了不是!若江家不好了,那身為江家女兒的我又會有什麼好下場呢?」
江浦耳听她這番話,卻是無言以對,因為事實可不就是如此?雖然心中還是對江雪歌今天的表現有諸多懷疑,可是也不得不承認江雪歌說得有幾分在理。
不過江浦習慣了當家之人的發號施令,前些日子雖然對江雪歌的態度好了些,卻也沒有認為她一個姑娘家有權利先斬後奏行當家之權的地位,心中自是有些不滿,不過又想到她這番做法也是為了江府著想,便也緩和了語氣,沉聲道︰「以後不可再如此魯莽行事,若是判斷稍有失誤,江家丟的可不單單只是那幾分臉面了,而是全府的性命!」
江雪歌感激地福了福,自是知道江浦這關算是過了。
「大人。」一個衙役走了進來,「李醫官求見。」
江雪歌瞟了一眼,見說話的正是下晌間差點被江方氏的婆子扯掉褲子的越二。
見她看過去,趙大靦腆的紅了紅臉,似乎還沖她友善地笑了笑。
「請李醫官進來。」早在江雪歌下晌說出江方氏的病情之時,陳府尹對她的說辭便已信了八成,病這種東西只要派大夫一看便能水落石出,是無論如何也做假不得的。
趙二便轉身出去傳了李太醫進來,李太醫並未多看江浦一眼,只躬身對著陳府尹行了一禮,便低聲道︰「江夫人病情不輕,下官認為江夫人需要靜心調養,最好能遠居人群,方能有所起色。」
此言一出,江浦的眸子便陡然精厲起來,「這賤婦,果真……哼,活著也是多余!」
李醫官之言雖然隱晦,但都是大夫,他自然明白是什麼意思,遂起身報拳說道︰「因家中還有許多事需要處理,我便不在此處打擾陳大人審案了,失禮之處還請大人不要放在心上,就此向陳大人告辭了。」
陳府尹自是明白他心中所想,只眉梢一挑,「既然江太醫事務繁忙,那本官就不多留江太醫了,江太醫好走!」
說著又淡淡沖江雪歌點點頭,便垂目看向桌案上的文案不再多言。
江雪歌微微欠了欠身,便跟著江浦出了大堂。
江方氏此時還站于堂外,只是那副心灰意冷的神情在看到江浦之時隱隱有了驚慌失措之態,江浦當著眾人自是不好多說什麼,只讓方婆子扶好了她一同回府,在經過方成正之時,江浦則是冷冷地哼了一聲。
沒空同情江方氏,江雪歌自出了大堂,今兒個才算是真正地舒了口氣,垂手跟在江浦身後,一聲也不多出,這個時候的江浦是敏感神精的,多說多錯,她自是不會犯傻上去觸了他的逆鱗。
可江方氏就沒那麼好的待遇了,一回到府中便被江浦給關了禁閉,一時間江府內雞飛狗跳,連丫鬟婆子們都戰戰兢兢的,看向江方氏的目光中也多了幾分異樣,而江浦更是遣出了錦繡園內所有的丫鬟婆子,只留下方婆子守在江方氏跟前。
這還是他念著幾分曾經的夫妻之情,否則當場便能打死了事。
因天色太晚,眾人便沒去打擾早就休息了的老太太,有什麼事也只好等到明天再說。
江雪歌回到了沁雪園,卻是連站著的力氣都沒有了,陳媽媽幾人也是听從跟著江黃氏歸府的人口中听到了些許的風言風語,自是知道江雪歌這會定是心力憔悴,便也沒敢多問什麼。
江雪歌身心疲憊地在朵兒幾人的服侍下簡單洗漱一番,便躺到了床上去,可眼中困得不行,卻是半天也睡不著,在床上躺了許外,江雪歌才逐漸的回過神來,問著身邊一直護著她的靈兒,「那方標真的死了?」
靈兒自是肯定的點頭,大姑娘不是親眼見著了麼?
江雪歌想的卻不是這個,只是那眼楮里去閃爍著無限的期望,「那我和方家的婚事不就結不成了?」
靈兒自是覺得理應如此,可又覺得此事應該不會就這樣簡單的善了,遂想了想,說道︰「大姑娘難為奴婢了,這哪里是咱們想當然的事,若是方家不肯罷休,定要強娶了姑娘過去,那可就不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