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被太後這一眼瞧的渾身的不自在,心里頭有點蒙,更是模不準太後道底是何想法,卻又不敢再問以免惹了太後不悅。
太後卻是瞧都未再瞧李氏一眼,只揮揮手讓江雪歌先下去,她還要見一見忠孝候府的娘家人呢。
江雪歌不敢多言,自是行了禮躬身退到了後殿去候著,只是腦中到現在還有些不敢置信,太後怎麼會想把自己指給他?這到底是太後早就想好的,還是只是太後臨時起意做出的這個決定,江雪歌告誡自己一定要冷靜,在腦中又仔仔細細地過濾了一遍太後曾經說過的話,卻是越發的覺得太後這不是臨時起意的想法,可此事沒有她說話做主的份,也更是不能推月兌了去!
太後在大殿中見忠孝候府中人,過了差不多半個時辰的時間,太後才讓劉公公把江雪歌給喚回了正殿,此時殿中除了鎮南王府一家,還有另外幾個女眷,想來應該是忠孝候府上的人,只是江雪歌卻不敢抬頭多看一眼,只悄無聲息的走到太後身後去規規矩矩的候著。
太後一早就起來,且還拖著病體,這個時候自也有些堅持不住了,口中說道︰「後面那些命婦哀家便不見了,人老了,累得也快,皇後便代了哀家見見罷了。」
「是。」皇後立時應下,又率領著眾妃和命婦起身躬送太後,太後一起身,江雪歌忙過去挽扶著,太後睇眼瞧了瞧她,眼神中有著絲滿意地點了點頭,一行人便是擁著太後坐上鳳輦,領著一眾宮女、太監和宮嬤嬤朝著太後的寢殿而去。
太後這一走,這正殿中便只剩下皇後最為尊貴了,而面對皇後,李氏似乎是要輕松許多,太後雖然走了,可她這心里頭還沒醒過神來,便開口請示道︰「皇後娘娘,太後她老人家的意思?」
皇後瞧了她一眼,似也有些不滿,怎的這李氏腦子到了如今還轉不過彎來,便不耐煩的說道︰「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母後都發話了,你還能那麼問,你用自個的笨腦子好好想一想,母後她老人家親自指的婚事,你覺得應該怎麼辦?還能怎麼辦?若是還想不明白,你也別再問我,只回去問了你家鎮南王爺便知了。」
太後親自指的婚事,妃子們自是要捧場的,許貴妃在一旁一邊與其他幾位妃子商量著打賞江雪歌的事情,一邊斜眼瞧著李氏那副仍模不著頭腦的蠢模樣樂著當笑話看。
李氏也不是個蠢的人,只是剛剛事情來得太突然,腦子一時間蒙了而已,且她私心里是不願意太後為北風烈指婚的,北風烈身邊少一個人,她兒子以後在府中便會少一分阻力,可皇後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她若是再繼續蒙下去便是真的蠢了!
張君好這會也是跨著一張臉,太後一走,她那眼中的水珠子便再也忍不住掉了下來,那模樣悲悲切切被皇後看在眼中更是厭惡,「君好,你也是個不爭氣的,這麼多年了都沒懷上過,難怪太後她老公家埋怨了你,你父親雖然常帶話來讓本宮照看著你,可你自個兒不爭氣,又讓本宮怎麼幫你說話?大過節的,你哭喪個臉是想給誰看?還不快給本宮收起來,你要時時刻刻記著你自己的身份,不要丟了你世子妃該有的臉面!」
張君好被皇後一頓訓誡,那眼中的淚立時便憋了回去,她的婚事是皇上和皇後親自指的婚,她的父親乃是當朝左相,她自己的身份尊貴無比,何時受過這樣的委曲,可是這委曲卻是只能放在自個兒的肚子里,卻是不敢說出來。
皇後也懶得再瞧她這副苦水臉,便是又跟幾位命女說了會兒子的閑話,便讓她一家子回了。
太後寢殿中,江雪歌還有些回不過神來,因為直到現在她都還有如在夢中,太後是什麼時候存了這種想法的?為什麼又要把她嫁給那個人?
「怎麼?可是不願意?」太後許是見她有些心不在焉,便是出言問道。
江雪歌哪敢有半句不滿,自是立即跪在太後跟前磕頭謝恩,「沒有的事,太後指的婚事自然是極好的,民女謝過太後恩典。」
太後聞言,倒是難得地露出了一絲微笑,喚了劉公公支取了一個錦盒子出來,「即是哀家指的婚,自然是要送你一份禮的,打開瞧瞧吧。」
江雪歌戰戰兢兢地打開了那個錦盒,卻見是一只祖母綠鳳凰金絲手鐲,這可是極品祖母綠,且里面還有天然的鳳凰金絲圖案隱于其中,一眼看過去,江雪歌心里卻是停跳了半拍,她……她居然看到了那金絲鳳凰在翠玉中緩緩流動,竟似在傲然展翅飛翔一般……待細細看去,卻又覺得是眼花,可江雪歌剛剛是真的看到那鳳凰在飛……
這……這可是價值連城的寶物,且還有靈性的東西,江雪歌當下便嚇得差點拿不住手中的東西,然後又生怕掉了忙趕緊的抱在懷里,連連告罪,「太後恕罪……」
太後屏退了周圍的人,也不叫江雪歌起身,目光卻未從江雪歌身上挪開,淡淡開口︰「這東西乃是有靈性的寶物,發現這鳳凰金絲翡翠的時候,它旁邊還有一塊天然的龍吟血翡,這也是一百年多前的事了,發現之人請了天下最好的能工巧將花了三個月的時間,把鳳凰金絲翡翠做成了手鐲,而龍吟血翡則做成了玉佩,這兩物是一塊翠種里出來變種級品祖母綠,自然是成雙成對在一起才好,你這塊定要好好保存,另一塊你以後也定會見著的。」
「把它放好了,天下間惦記著它們的人太多,切莫讓旁人知曉了去。」
江雪歌下意識地把那盒子抱得更緊,這東西可真是價值連城,可她還真是不想要,不是說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麼!若是讓旁人知曉了她有這麼個寶物,那她也別想過安生日子了,可這是太後親賜,就算給她十個膽子,她也不敢退還給太後,當下便也只能應了太後的話。
太後身子本就還虛著,這會也是累得有些受不住了,便說道︰「要時刻記住你的本份,莫要讓哀家失望,這物什哀家替他送你了,這些日子你用心侍候,哀家也看在了眼里,今兒個不用你侍候了,下去好好休息一天吧,一會讓劉公公去知會了你父親,明日便送你出宮吧,回家準備待嫁,只需記住莫要丟了哀家的臉面便是。」
太後說罷,便不再理會仍舊跪在地上的江雪歌,由著宮女扶著走了。
江雪歌耳听太後之言,當即便驚在地上半晌都無法起身,居然……居然是這樣……太後將她許給北風烈,原來根本就不是太後的意思,而是北風烈的意思,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北風烈的打算,也不知他是何時央求了太後攪了她和方家的婚事,只是太後陰差陽錯的正巧趕上了消歇癥突發,便借了這個台階將江雪歌順理成章的塞入了鎮南王府,而且這一切一點痕跡都找不著,更沒有見著北風烈半點兒相干的影子!
可是北風烈為何早不行動,非要這個時候動?江雪歌將江家所有的事貫穿起來後終是苦笑幾聲,原來他是早就存了這個打算,先是攪得江家和方家不得安寧,然後再等著江府被逼得走投無路之下,再讓太後出手,讓江家存了感激之心去抱上鎮南王府這棵大樹……這世子爺的心機也太深了吧?
江雪歌渾身一個哆嗦,她突然想起了那張君好與自己四目相對之時,那眼中透露出來的憤怒和怨恨,就像是一頭憤怒的野獸一般,恨不得將自己碎尸萬段!
事情演變到這一步,江雪歌只有接受的份,嫁入鎮南王府總比她嫁去方家要強上百倍不止,太後這份恩典江雪歌自是記下感恩在心,只是等著她的恐怕不是什麼富貴安逸的日子,而是一場腥風血雨吧!
江雪歌倒吸一口冷氣,鎮南王一家手握兵權,齊成帝和皇後親自指婚張左相之女為世子妃,太後當著張君好的面將自己指給了北風烈,無形中把她放到了世子妃的對立面不說,還間接的把皇後給得罪了,皇後自是不會去跟太後較勁,可卻不代表不會跟她計較!且那張左相一直是支持太子的重臣,太後能這麼用心的幫著北風烈,這其中盤根錯節的關系與利益……
江雪歌越想頭越大,往後的日子怕是安生不了的!
劉公公送了太後回去歇息後,便出來了,此時見江雪歌仍捧著那個盒子跪在原處一動不動,渾身都似僵了般模樣,忙上前去扶了她,「哎喲,江姑娘您怎麼還跪在這里啊,快快起來,恭喜江姑娘了,咱家先給您道喜了,一會啊就去跟您父親報了這個喜訊,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呢。」
「劉公公。」江雪歌搭著劉公公的手起身,卻是腿已跪得酸麻不堪,剛一站起身,那兩條腿一個受不了力登時便軟了下去,江雪歌苦笑道︰「讓劉公公見笑了,我許是跪得太久有些緩不過來。」
劉公公見狀,便拿了個坐墊給她,「先拿這個坐會兒,莫急著起來,省得又摔了。」
江雪歌朝著劉公公感激的笑了笑,這劉公公雖是個見錢眼開,逢高踩低的人,可江雪歌心里頭對他卻沒有半分厭惡,這皇宮中的人有哪個不是靠著心眼兒過活的,像劉公公這種人才是活得最長久的人,何況劉公公拿了江家塞的銀子,這些時日對她也的確是頗為照顧,能拿人錢財與人消災便已是不錯的人了,總比拿了錢不辦事的強。
瞧著劉公公還站在一旁,江雪歌也不敢多歇,活動活動了手腳,江雪歌站起了身,便朝著劉公公欠了欠身,「多謝劉公公了。」
「歇好了?那便先去後殿休息一下,順便收拾收拾你的物件,我這便去跟江太醫報喜去了。」劉公公滿臉堆笑,就好像得了喜事兒的人是他一樣。
江雪歌突然想起她還未與太後謝恩,便回頭看了看太後的內殿……
劉公公似看出江雪歌的想法,便說道︰「太後已經歇下了,且剛才太後已經發過了話,不必再去謝恩,如果江姑娘心中念著這份恩寵,以後多念著太後的好就成了。」
江雪歌卻是知道這宮規的,也不多話,只老老實實地跪于地上朝著太後正寢的方向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這才起了身。
劉公公見狀臉上露出幾許滿意的笑,這江家大姑娘倒是個懂禮知進退的人。
目送著劉公公出去給江浦報喜,江雪歌在心中嘆了口氣,便是回了自個兒在後殿的小屋。
第二日一早,慈寧宮外,江雪歌看著馬車上裝了滿滿一車的物件,瞬間有些茫然,「劉公公,這些是……」
劉公公只是笑,「這些都是太後和各宮娘娘賞賜給您的。」
江雪歌有些吃驚,劉公公見她一臉迷茫,便是笑道︰「江姑娘可真是個實誠人,您恐怕還不知道吧?太後昨兒個已經下了懿旨,許您為鎮南王府的世子側妃,六月初六的吉日呢。」
江雪歌這次是真的驚了,她沒想到太後居然會給了她一個側妃的身份,當下也顧不得目瞪口呆,連忙不確信的看向劉公公,見劉公公一臉笑意的沖她點了點頭,她這心中才算是真的相信了這個事實,她本以為有個世子侍妾的身份就是不錯了,卻沒想到還能撈到個側妃的位置坐坐。
跟著劉公公上了馬車,江雪歌手腳都是抖的,是啊,太後親自指婚怎麼可能是身份低下的侍妾,就是不知道這個側妃的位置,是太後給的,還是北風烈特特的授意去求來的?太後可不是個隨意能哄過去的人,且江家現下在外的名聲並不好,難道是他跟太後坦白自己救過他?還是外面有傳言她跟世子有染,他就借著根桿子順著爬認下了?想到這兒,江雪歌的心頭猛地一顫,她想起了太後那縷縷探究的目光,後背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想起了太後臨別時說的那話,「莫要讓哀家失望!莫要給哀家丟臉!」
江雪歌這回是真的認命了,太後這是明著告訴她,無論你之前如何,既然抬了你的身份,那以前的事便一筆勾消,至于你能不能在王府中生存下去,那便要憑你自個兒的本事了,贏了,這是太後提攜的恩典,輸了,太後不但不會提攜反而第一個便會治她,只因她丟了太後的臉!
太後不喜那張君好是真的,太後偏愛北風烈也是真的,可張君好是齊成帝與皇後親指的婚,難道北風烈與張君好之間並不如外間人以為的恩恩愛愛?江雪歌覺得自己的信息不夠用,想開口向坐在一旁的劉公公打听打听一下內情,可籌措了片刻,她又不敢開口,像劉公公這樣能近侍于太後身邊的人,心里就算沒有十個心眼兒也有八個心眼兒的,她別到時候什麼也沒問出來,反而讓劉公公給套了話去,那才是笑話了,算了算了,還是罷了吧。
江雪歌不好冷落了劉公公,便是跟劉公公聊著閑話,給他說了幾個養生的方子,都是針對劉公公這種常年在主子跟前沒日沒夜伺候,累的腰酸背疼的毛病,許是江雪歌太度謙卑溫和,劉公公倒是與她相淡甚歡,江雪歌深知這些宦官都有著心理扭曲的一面,最怕別人瞧不起他們,江雪歌便句句捧著他說,卻又不捧得太高,倒讓劉公公覺得江雪歌是真心實意的替他著想,沒有嫌棄他這廢人之間,臨到宮門口的時候,劉公公還噓聲提點了江雪歌兩句,「世子爺可是太後最疼愛的孫子,只是世子爺近些年帶兵在外,不常回來,因此,太後旁日里可是想念得很呢。」
江雪歌自知劉公公這話含著深意,無非就是告訴她,太後對北風烈比對皇孫還好,世子爺不在京都王府,那張君好五年無所出是北風烈的問題,而非這張君好不願,這兩個信息的背後查有著太多的含義可以挖掘,江雪歌自是感激地朝著劉公公福了福,不管劉公公背後的目的如何,他的信息對江雪歌來說,卻是大為有利的。
江府的人此時早已候在了宮門外,江雪歌一下馬車,便瞧見了江浦立于車前,而這個時候,那停在一旁的江府馬車上,一雙盈白的手伸了出來,隨即,江雪歌便見著了江夜月那張有些消瘦的小臉,雖然沒有以前瞧著紅潤,但卻因為削尖的小臉顯得我見尤憐,憑添了幾分柔美之色。
「大姐姐在宮中可好?許久未見,夜月想姐姐想得緊,今兒特意求了父親來接大姐姐回府呢。」江夜月乖巧地看著江雪歌,那眼里一片真誠,讓人瞧不出半分作假來。
江雪歌看了眼江浦與劉公公在一旁寒暄著,又悄然送上一份厚厚的謝禮,劉公公則滿意的收下,隨意侍衛回宮了,江雪歌才看著笑得滿臉討好的江夜月,眼中有著些許的復雜,「二妹妹身上的傷可好了,不在家中好好養著,怎的還出來了,若是又磕著踫著扯到了傷處,可如何是好。」
江夜月臉上仍是一片乖巧之色,見江雪歌提到她的傷處,只在眼底快速閃過一絲徹骨的恨意,只是她立時便垂下眼隱了過去,再抬眼時,則是俏皮的吐吐舌頭,「還是大姐姐心疼我,不過那傷早就好了,大姐姐不用擔心的,哎呀,說了這麼半天,姐姐還在外面站著,若是累著了姐姐,可就是妹妹的不是了,姐姐還是快快進來吧。」
江雪歌已很久沒見過江夜月這樣說話了,自是不敢掉以輕心,不過有江浦在一旁,想來她也不敢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再瞧了一眼江浦已經上了宮中那輛拉滿了物件的馬車,她也只好跟江夜月擠到一個馬車里了。
待江雪歌上了馬車,江夜月透過馬車簾子的縫隙看向那輛裝滿賞賜的車子,眼底涌上濃濃的妒恨……
馬車一路往江家而去,可江夜月的神色卻有些魂不守舍,江雪歌懶得多搭理她,上了馬車便開始閉目養神。
這些時日江雪歌在宮中一直是提著心吊著膽,不敢有片刻的疏忽大意,就怕觸了不該觸的規矩,這會兒放松下來,沒一會兒功夫,她便開始迷迷瞪瞪的快睡了過去……
忽然,馬車不知怎麼像受驚了似的,一個急轉彎,那馬車轉了個方向便飛快的跑了起來。
江雪歌的額頭重重地磕在了車框上,立時便紅了一大塊,額上一疼,她的睡意瞬間便跑了個干干淨淨,當下便察覺出了不對勁,立即欣了簾子怒斥車夫,「怎麼回事?你是什麼人?這是要帶我們去什麼地方?」
可那車夫耳听江雪歌這般問,卻是連頭也沒回,一個勁的往旁里馳去。
車子跑得太快,江雪歌一個不穩便又跌回了車里,一回頭,卻是見到江夜月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口中更是急急說道︰「大姐姐,馬車怎麼了?這是要把我們帶到哪里去?」
江雪歌抿著嘴沒吭聲,江夜月今天對自己的態度太奇怪了,與她旁日里的性子簡直是相差得太遠,就算是在大理寺呆了一段時日,那性子也不可能是這麼快就能變得了的,這讓江雪歌不得不懷疑起了江夜月。
馬車輪子被不平的路顛得左右搖晃,江雪歌只面無表情的扶著一旁的車壁穩住身體,但她的心髒卻在胸膛里砰砰直跳,自從她來到這個世界,從來沒有做過什麼出格害人的事,事事都守著禮制守著規矩,被這個時代給消磨得她幾乎都忘記了自己現代人的身份,那些前世的事情仿佛成為了午夜里的夢一場……她不跟人爭不跟人搶,為何卻總是避不開那些隱藏在暗處的網,這種擔驚受怕的日子到底還要持續到什麼時候?而接下來自己又將要面臨著什麼?
砰!
車子像是突然撞上了什麼,忽然之間就從車外伸進來一個男人的手,一把扯了江雪歌便扔到了車外。
江雪歌瞬間被摔了個七暈八素,卻還沒回過神來,忽然之間就看到一雙手臂伸到了她的眼前,接著自己便被人猛然提了起來,然後那人一手卡著她的脖子,另一手拿了一塊白色的粗布巾,直接就把她的口鼻用力一捂。
江雪歌心頭大驚,從未有過的慌亂涌上心頭,這是要對她下手了麼?
這是一條小巷子,看不到半個人影,江雪歌慌亂之間看向馬車,卻只見到厚重的簾子蓋住了里面的一切,她看不到江夜月,更不知道這里面倒底有沒有江夜月的份?也或者,這些人要對付的只有自己?
可還來不及多想,那車夫便直接把她的脖子一勒,口唇都捂住,生生地就往巷子里面用力地拖去。
江雪歌驚恐萬狀的連踢向身後之人,口中更是驚呼道︰「放開我!放開……唔……放……」
無奈她只有十五歲的年紀,身體又是千金小姐,自然沒有幾分力氣,且她今天雖有帶銀針在身上,卻在剛剛被摔出車外的時候掉了出來,還沒來得急撿,便被身後這個車夫給拖了起來。
江雪歌拼了命的掙扎,可那車夫足足高出她一個頭,膀大腰圓,勒住她的手臂捂住她臉的手掌都幾乎要將她勒得喘不上氣,根本就動彈不得半分,生生地就被那人往巷子深入拖了過去。
待將江雪歌整個人都拖拉到了巷子里的一個小院子前,他便一把將江雪歌給拖了進去,立時,那院里便有人馬上把院門給掩好。
緊接著,那兩人便沒有一絲遲疑地把她拖到了一個小黑屋前,再把她往里面用力一扔,兩人後腳便跟著踏了進去,接著反手便關上了屋門。
江雪歌心想著完了,難道今天她便要死在這里嗎?
心下慌亂,可她仍強制讓自己冷靜下來,只有冷靜,才能在心底為自己仔細打算,興許才能有活著出去的希望。
這兩個把她劫過來的粗壯男人,穿著粗布舊衣,五大三粗,卻借著屋子里唯一一扇破舊的紙窗透過來的光線,一眼就看清了這個被綁過來的年輕女子的樣貌過人。
掩門的那個男人立時轉身奸笑道︰‘喂,這小妞長得真好看啊,果然是那大門大戶里養出來的小姐,細皮女敕肉的,看得人心里都癢癢的。「
說著,那掩門的粗壯男人伸手過來就想要模江雪歌的臉一把。
江雪歌慌忙把臉往旁邊一扭,那粗壯男人便模了個空。
拖著江雪歌進門的那個車夫卻把他的手一隔,道︰」別亂動,沒有財主的吩咐,你若是心急把她給做了,別說到時候錢拿不到,就是那老婆子都不會放過我們的!「
粗壯男人猥瑣地舌忝了舌忝那肥厚的嘴唇,大嘴一咧,露出一口大黃牙,」我這不是沒見過大府里的小姐麼,瞧著可真是水女敕啊,這不就想著模一下試試手感嘛!「
江雪歌听他們的話,知道他們不會立刻對她動手,心里頭到是放了點心,但是他們那話中的」老婆子「又會是誰?為什麼只抓了她,卻對江夜月理也沒理?會不會這幕後之人便是江夜月?或許是另有其人?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畢竟她不是這個時代的女人,一踫到點事兒便要死要活的,現在的首要任務是先要發現自己在哪里,再想辦法把自己救出去!
這樣一想,江雪歌便先抬起頭來打量著這個地方。
趁著紙窗扇微弱的光線,她才發現這個地方居然是個廟,而且還是個非常破舊的小城隍廟!可除了這些,她也實在是看不出別的東西來。
這個時候,那壯漢男人不知從哪兒找來了繩索,把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捆了一圈,手臂也綁得死死的,手腕也是緊緊地拴住。
江雪悄悄地在他綁的時候把拳頭攥了起來,而且是兩個拳頭橫著隔在一起,這是她當年看電視上防狼妙招上所說的,一定要這樣攥起拳頭來,才能在被害人看起來捆綁得很緊的情況下,為自己的手臂爭取一些寬松和月兌困的空隙,這古人並不明白這點,只是覺得把她死死地綁住,她便跑不了了,這一捆完,更是放心地把她扔在了一邊。
江雪歌雖然知道向這些人求饒是沒有什麼用的,但還是開口道︰」兩位大哥,你們綁了我,不過是為了錢,你們想要多少,我身上有碎銀子,頭上也有金釵,你們放了我,要多少錢我都讓家里送來,行不行?「
那壯漢男人一听立刻眼冒星星,接口便道︰」你有多少錢?你家能給我們多少錢?「
江雪歌連忙說道︰」你要多少錢都可以,只要你們放了我!「
壯漢男人一听這話,那眼里都快要泛上金元寶了,正想向江雪歌問個清楚之時,那車夫卻把那壯漢推了一把,」你別听她胡說八道,我們要是放了她,她還不得轉身就把官府的人叫來把我們給抓到牢里去吃牢飯。「
江雪歌眼見那壯漢男人都動心了,哪里肯就此放棄月兌困的希望,哪怕希望再小,她也得盡力一試,連忙說道︰」不會的,絕對不會的,只要你們放了我,我一會讓家里人送很多很多錢給你們,你們放了我吧,我保證一定會給你們錢的!「
那壯漢男人見江雪歌說得甚是向往,便是越發的動了心,當下便向著江雪歌湊了過去,這個時候,小黑屋的門卻被人狠狠一推,有個老女人的聲音在門外叫道︰」你們若敢听她的,回頭我便讓人殺了你們家里頭的人。「
壯漢男人一听這話,當即便嚇得向後一退,那車夫嘴中更是連忙叫道︰」哎喲,媽媽您來了。快進來快進來。「
那人背著光立在門口,廟門外的陽光投在她的背後,只映出那晃眼的光線,而她朝著里側的臉孔,更是掩在陰影里渾渾的看不真切,只隱藥間覺著這聲音甚是耳熟,卻又一時間怎麼也想不起來這人是誰?江雪歌努力地眯著眼楮,可怎麼也看不清這個被稱為媽媽的人到底是誰?
直到她一步踏進廟里,廟門關閉……
幽幽暗影之下,透過窗戶射進來的幾絲微弱光線,那身形肥胖,表情冰冷,目光陰狠的模樣,才讓江雪歌瞬間看清了她是誰!」方媽媽!「
方婆子站在江雪歌的面前,矮胖的身形,臃腫而肥碩!
方婆子怎麼會在這里?她不是被調到了雜役房做了粗使婆子麼,她又是怎麼從江府里出來的?
江雪歌看著那白著一張臉冷冷注視著自己的方婆子,很明顯這兩個男人都是她找來的,她當初伙同著江方氏曾經做過的那些陰毒之事就非常讓人惱恨,可江雪歌當時心軟,看著她年紀大又沒有一兒半女的傍身著實可憐,便沒讓江黃氏把她給驅逐出江府,可沒想到這方婆子不但不思悔改,居然還懷恨在心肥了膽子敢做出這等歹毒的事來。
江雪歌倒不認為江方氏也參與其中,如今江方氏被江黃氏重新派了人看守著,且錦繡苑中還有那靈巧守著她,諒她就是長了翅膀也飛不出那方院子,更何況與這方婆子一起合謀害人了。
方婆子冷冷地站在江雪歌的面前,低下頭來看著江雪歌。
那細長的三角眼里,眸色如冰似箭,透著滿滿的恨意,方婆子冷冷開口,」大姑娘不必害怕,我把你綁來這里,並非是想殺你泄恨。「文字版首發-浪客中文
江雪歌一怔,抬起頭來看著她,」那你想如何?「
方婆子從自己的袖筒里拿出一張紙來,對著江雪歌面前一展,」我只需要你在這個上面簽個字畫個押便成,不會為難你的,事後也會不傷你分毫立即放了你。「
江雪歌一愣,下意識的便低頭看下去。
這方婆子手里拿著的,居然是一張賣身契!且還是賣身給醉紅樓的死契!契約上竟還寫著,把她賣給醉紅樓做最低等的娼妓!」若是大姑娘惜命簽了契約書,老奴拿了契約書便放大姑娘安然離開,如果不然,老奴便只好直接殺了大姑娘了事!「
江雪歌的心中有一股邪火騰地便冒了上來,這方婆子好生惡毒,居然想把自己賣了,還是賣去做最下等的妓女,這比要了江雪歌的命更狠毒百倍!
江雪歌恨不得立刻撲上去撕了她,可她被綁得動彈不得,只得張口斥道︰」方婆子,你竟敢做出這等賣主的事來,你以為把我賣了,江家能放過你?鎮南王府能放過你?太後能放過你?「」哼,我拿了契約書便走,誰又能把我找得出來?「方婆子瞪著她,狠狠地揪住江雪歌的衣領,」我沒要了你的命便是仁慈了,你還想著拿旁人來威脅我,哼,且不說誰會把我怎麼樣,就江家便是第一個不會饒了你,鎮南王府?太後?哼,你以為你的面子有多太,到時候你成了人盡可夫的煙花女子,誰還會願意跟你扯上半分關系?怕是都巴不得你死了才好呢,我勸你還是不要白費力氣了,快些把這個簽了,我也好放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