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歌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她,「這麼說,嬤嬤是想要硬逼著我喝了?」
宋嬤嬤微微向後昂著頭,嘴里冷哼一聲,雖然沒說話,但那意思卻很清楚,若江雪歌不喝,那她便是硬灌,也要將藥給江雪歌灌下去。
江雪歌冷笑著站起身來,緩緩踱步到那碗湯藥之前,便是輕飄飄看向那碗冒著濃重藥味的湯水,輕笑道︰「既如此,那咱們就去王爺或者世子爺跟前去討個說法吧,如果到時候,連王爺也贊同世子妃的說話,命我服藥,那我自是也不敢不從。」
江雪歌說著,便示意靈兒給自己拿遮陽傘具,都是夏日了,這會兒外面的太陽可是大呢,她可不想被曬中署了。
宋嬤嬤耳听她這般說法,心下頓時有些惶惶,面上的神色更是沉了沉,她哪里能讓江雪歌跑到王爺或世子爺跟前去評理,今兒她做的這事本就欠妥,若不是主子吩咐下來,她也是不願來這里做這吃力不討好的事的。
宋嬤嬤這般想著,便是向旁一個抬步橫身擋在了門前,口中更是沖著江雪歌厲聲道︰「還請江主子自重,老奴到這兒來是受了世子妃之意,這世子院中的事,一向都是由世子妃在打理,王爺公務繁忙,哪里有閑工夫來搭理這世子後宅之中的事,以後江主子院子里的事,也自是有世子妃來打理,用不著江主子再費心勞神了。」
江雪歌卻是自顧自地整理著衣裳,「既然是世子妃親自授意,那嬤嬤更要與我同去見見王爺了,王爺就算再忙,也得顧著這王府的子嗣之事,若王爺能當面示下這事理該如此的話,那我心里也能有個譜,往後自是會遵循著王府的規矩來行事。」
宋嬤嬤聞言臉上的冷色都有些繃不住了,更是微現了怒容,當即便強勢地開口道︰「江主子可要打算好了,如此與世子妃過不去,一旦世子妃與秦側妃怪罪下來,對江主子可是沒有半點好處!」
喲,這是開始威脅了?江雪歌眼見宋嬤嬤如此做派,還真不鳥她,不過是個狗奴才罷了,江雪歌還真不把她這份威脅放到心上去。
江雪歌自是不急不忙地開口駁道︰「既然世子妃與秦側母妃以皇室優良為首要之重,那便更要請上她二人一同去面見王爺,請示個清楚明白的好,我既然是奉了太後娘娘的旨意嫁入王府,自是以尊從太後她老人家的旨意,為江府開枝散葉為首任,旁人說什麼,做什麼,也得先想想太後的意思才好吧,可我這昨日才進門呢,今日便有世子妃與秦側母妃硬逼著我喝這避子湯,豈不是有違太後的旨意?我道是想問問宋嬤嬤,這對世子妃與秦側母妃又有何好處?」
「如今我並未為難于你,只是你如今身無王爺之命,又無世子爺之命,便拿了一碗藥性不明的藥物強行要我喝下,這是誰給你的權柄?世子妃?秦側母妃?別說世子妃沒有這個權力來逼我喝這落子湯,就是那秦側妃更是沒有權力來管了世子爺的房中事,若是我因為這藥有了個什麼三長兩短,你可能負責?世子妃可能負責?秦側妃可能負得了這個責?別說太後將來的怒火不是你們能夠承受的,就是世子爺知道此事後,也定是不能輕饒了你們的!宋嬤嬤可得想好了,到時,謀害世子側妃之罪,是否由你,由世子妃,由秦側妃擔當?或者只是由你一個奴才來全力承擔?」
江雪歌的話徐徐而出,卻是讓宋嬤嬤一時間也沒了話來應對,只動了動薄薄的嘴唇,宋嬤嬤腦中閃過世子妃的狠厲,當下更是想起了家中的老少爺們來,便是只得硬著頭皮強硬地說道︰「藥是老奴端來的,出了事,自是有老奴來一力承擔,江主子說了這麼多,無非是不想喝了這藥,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得不奉勸江主子一聲,莫要與世子妃與秦側妃對著來,對你是沒有丁點兒好處的……」
江雪歌似恍然大悟般挑了眉頭,不待她說完,便是道︰「哦,由你一人來承擔後果?嬤嬤的意思,便是這避子湯一事完全是你個人的意思?與世子妃與秦側妃沒有半點干系了?」
宋嬤嬤一听江雪歌之言,神色間更是氣惱,可想否認,又覺不妥,想承認了,更是不妥,若到時真出了事,她將世子妃給扯了出來,她一家子大小都得跟著受牽連,別說世子爺不會放過她,就是世子妃也斷不會放過她!
腦子里這麼想著,宋嬤嬤便是一咬牙,瞪著江雪歌強硬地道︰「江主子還是少扯那些有的沒有,今兒這碗避子湯,你是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說著,便是向後一揮手,她身後的兩個小丫鬟自是端著藥碗便向江雪歌走了過來。
江雪歌一怔,想不到這死婆子居然想跟她來硬的,她哪能讓這婆子如了願,當下便是兩步往後退去,而她身後的靈兒四個丫鬟與陳嬤嬤等人自是紛紛上前,擋在了江雪歌的前面。
江雪歌趁亂更是向門口的綺紋打了個眼色,綺紋剛想進來幫忙,卻瞧見了江雪歌的暗示,心中自是省悟過來,當下便毫不猶豫地向門外跑了出去。
宋嬤嬤眼梢子淡淡掃了眼跑出去的綺紋,卻是不屑地冷哼一聲,等這死丫頭搬來了救兵,事情早就成了定局,也便懶得去攔她了,只是上前兩步,抬起腳便想踹陳媽媽,陳媽媽又不是個傻的,哪里能站著讓她踹,自是往旁邊一扭,就想躲開。
而靈兒卻動作比陳媽媽還快,當下抓起旁邊的杯子便朝著宋嬤嬤用力砸了過去……
宋嬤嬤正得意著,眼見著腳就要踹到了陳媽媽,轉眼卻正好瞧見那個飛速而至的茶杯,嚇得她當時便立即縮回了腿,正想往旁邊躲開,卻被雙兒看準了機會,抬腳便絆了宋嬤嬤一下。
「砰!」
「哎喲喂……」宋嬤嬤沒躲過去,自是被茶杯給砸了個正著,當下便歪倒在地,兩只手捧著她的左腿嗷嗷叫著,跟著她來的兩個小丫鬟自是看到宋嬤嬤吃了虧,不過卻都沒有過去相幫,反而一人端著藥,一人伸手便向靈兒幾人抓了過去……
江雪歌一看,頓時有點心驚,這丫頭居然會功夫!看來這世子妃是打定了主意不想讓她懷上,居然派來的丫鬟都是會武功的!
江雪歌自知不秒,當下便沖著外頭喊著,「來人,快來人……」
果然,靈兒幾人沒兩下便被人家一掌一個給拍飛出去。
可江雪歌喊了半天,外面卻見沒一個人進來,江雪歌有心想上前幫忙,可就她這小身板,只有被抓的份,還會讓陳媽媽幾人擔心,唯今若不想被灌藥,那便只有跑出去了。
靈兒從地上爬起來,顧不得上被踹得生疼,便猛地撲過去死死抱住了那個丫鬟的腿,嘴中卻是喊著,「大姑娘,快跑……快出去……」
一旁的朵兒見狀,也是有樣學樣,撲過去緊緊地摟住了那丫鬟的身子就不松手……
那丫鬟被兩人纏住,一時間還真月兌不開身。
江雪歌心中很擔心她們,可她心中更知道,若是現在她還在這里,更是會拖累了一心護著她的靈兒她們,當下趁著那丫鬟月兌不開身,一咬牙,就往外跑去。
宋嬤嬤眼中閃過不屑,眼楮便沖另一個端著藥碗的綠衣丫鬟,使了個眼色,她自己則忍著腿上的疼痛從地上慢慢爬了起來。
那綠衣丫鬟嘴角輕輕一扯,便是伸手拍向了江雪歌,那凌厲的一掌,一看便是個會功夫的,江雪歌心下一凜,便往旁邊躲了過去,接著伸手一扯,便將那還沒站穩的宋嬤嬤給扯了過來,擋在了身前。
綠衣丫鬟眼中一怔,立時收回掌力避開了宋嬤嬤,可江雪歌去趁著這功夫,跑到了門口,眼見著她掀了簾子便沖了出去。
宋嬤嬤眼中閃過氣惱,此事她可是在妃子妃跟前保證過了的,還親自帶了懂些功夫的晨風,晨煙過來,想不到居然也能讓江雪歌給跑了,她這心里怎麼能甘得了心,當下便顧不得身上的疼痛,抬腿便追了上去……
「砰!」門簾自外掀起,一只錦緞雲紋的長靴伸進來狠狠地踹上了宋嬤嬤的胸口,宋嬤嬤當時便慘嚎著倒飛進屋,屋中的晨風,晨煙正往門邊趕的腳步生生頓下,全都驚異地看向門口。
門簾掀開,北風烈那張冷凝到陰沉的臉出現在大家面前,宋嬤子「撲」地吐出一口鮮血,便躺在地上動彈不得,只是眼神中的慌亂,卻是怎麼也掩不下去。
晨風和晨煙兩人驚得倒退兩步,當即顧不得許多,跪在地上沖著北風烈行禮,心中卻都是泛起一股子涼意,本以為趁著北風烈不在,院子里的人又都被事先調離,此事便是十拿九穩,能讓江雪歌從此再無生育能力的,卻不想北風烈會來得這麼快!
這藥碗里可不止有藏紅花,還加入了毒醫制出來的絕育藥,只是這藥無色無味,別說旁人分辯不出來,就是醫術高深的大夫也很難查覺出來,宋婆子沒想到江雪歌屋中的奴婢居然如此忠心,全心的護著她,讓這麼好的機會都溜走了!
不過也幸好此藥隱蔽,不然,此事怕是更不好應付了。
北風烈緩緩踏進屋中,身後跟著臉色蒼白的江雪歌,江雪歌旁邊站著的卻是那見情況不對,便跑了出去的綺紋,她此時也是滿頭大汗的一個勁踹著,江雪歌感激地拍了拍她的手,換來她一個愉悅的笑容,主僕二人便行到屋中,靜靜地站在一旁。
北風烈走到宋嬤嬤跟前,話也沒問,便是又狠踹了一腳過去,那結結實實的一腳正好踹在宋嬤嬤的腰側,宋嬤嬤立時便被疼得冷汗盡出,這回卻是連哼都哼不出來了。
北風烈這才冷著臉走到一旁四平八穩地坐了下來,冷冷地看著宋嬤嬤,聲音里毫無感情地言道︰「你說,這碗避子湯你是奉了世子妃與秦側母妃之意?」
宋嬤嬤身子一僵,卻是沒說話。
北風烈輕哼一聲,卻是將外面的北一喚了進來,「去,請世子妃與秦側妃過來。」
宋嬤嬤臉上閃過異色,便是掙扎著爬跪在地,口中卻是道︰「回世子爺,這避子湯不是世子妃與秦側妃所賜,乃是老奴一人的主意,世子爺要打要罰,就罰老奴吧,此事與世子妃與秦側妃絕無半點干系!」
北風烈冷漠的揮了揮手,示意北一回來,臉上看不出其他半點神色,只是冷冷地瞧著宋嬤嬤,「看不出來倒是個忠的,你說這是你一個人的主意?那我倒是想問問,是誰給你的這個膽,敢謀害本世子的子嗣?敢謀害鎮南王府的子嗣?說,背後到底是何人指使你的!」
宋嬤嬤卻是哭著喊冤,口中辯駁道︰「哎喲喂,世子爺這可是冤枉老奴了,就是給老奴十個膽子,老奴也斷不敢謀害王府的子嗣啊,有人指使一說,就更是強加之詞了!」
「世子妃來之前,的確是吩咐老奴拿藥過來給江側妃服用,但世子妃吩咐的是‘得子湯’,而不是‘避子湯’,世子妃整顆心里都是為著王府著想,世子爺這膝下如今只有顧氏懷上了身孕,妃子妃心里邊一直都急得不得了,就擔心世子爺房中子嗣單薄了,一直都想著法子的為世子爺尋著方子,那‘得子湯’便是世子妃從太醫那兒求來的方子!」
「可世子妃如此為世子爺打算,卻不想今兒個早間敬茶的事,居然在不到半天的功夫就在府中都傳遍了,說是世子妃故意為難江側妃,是個容不得人的!天地良心啊,世子妃一心為著世子爺,一心為著王府,想不到卻換來這種結果!不過是個誤會,卻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傳得人人盡知,老奴想來,這其中定是有人故意為之,目的便是讓人非議世子妃,好從中獲得好處!」
宋嬤嬤說到這兒便是有意無意地描了江雪歌一眼,那話里的意思自是直指傳言乃是江雪歌放出去的,江雪歌冷眼旁觀她睜著眼編排,卻是沒開口,主要是世子爺出面了,她自是犯不著再跟一個老刁婆子辯那嘴上功夫。
宋嬤嬤見江雪歌沒應她的話,只得抹著淚繼續說道︰「妃子妃是多麼良善的一個人,她嘴上雖然不說什麼,可老奴自是知道世子妃的心里定是極難過的,老奴忠心為主,哪里見得主子有半分的傷心難過,這才逾了越,擅自做主拿了避子湯過來,可這避子湯里也只有藏紅花一物,功效也不過只能避幾日的孕而已,哪里是謀害啊,還請世子爺開恩,看在老奴一心為主的份上,饒過老奴吧!」
宋嬤嬤這一番長篇大論下來,目的無非就是想要撇了世子妃與秦側妃的嫌疑,江雪歌冷冷地看著,還是沒有言語。
陳媽媽幾人看著她狡辯,臉上都顯出憤怒來,可主子不開口,自是沒有她們說話的份,便是都一言不發地靜候在一旁。
北風烈挑挑眉頭,一副恍然的表情,開口說道︰「依嬤嬤之意,本世子不但不能責問了世子妃,還得感激她了?」
宋嬤嬤一滯,眼見北風烈這神情,那語氣,便知他是不打算放過自己的,心中權衡得失半晌,便定下了主意,只低下眉眼,恭敬地磕頭道︰「世子妃的一片真心,還望世子爺憐惜,今兒之事,確是老奴一人所為,與旁人沒有半點干系,還請世子爺不要怨了無辜之人……」
說著,便是心一橫,毫不猶豫地就往旁邊柱子上撞了上去……
她早做好了被犧牲的準備,不管這事兒是做成了,還是沒做成,最終世子妃都不會留下她來,與其到時候留下一條殘命在世子爺的手里,連累了自己家中的老漢和兒子,孫子,倒不如死她一人,保下全家來得劃算!
眾人一片驚呼,江雪歌更是驚詫得捂了嘴,想不到這宋嬤嬤居然要尋死!不過,想想也是,不管這事是不是世子妃授意,這宋嬤嬤最終都得陪上性命,這就是她剛剛為什麼會執意要自己喝避子湯了。
北風烈卻是面色未改,只快速地從旁邊抓了只點心碟子一使力便甩了過去!
那碟子頓時飛旋著,在空中劃過一道殘影,便猛然砸到了宋嬤嬤的腳上,宋嬤嬤先前那腿上便被靈兒給一杯子砸傷了,這會兒跑起來都是一拐一拐的,現下哪里還經得起北風烈那狠凌的力道,當下便身子一歪,嘴中慘叫一聲便倒在了地上。
北風烈淡漠地開口,「要死,也別髒了側妃的地兒!」
說著,便是開口喚了一個侍衛進來,吩咐著︰「將這膽敢謀害皇家子嗣的老刁奴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再交由大理寺審理,記得莫要讓她早早的死了,一定要好好的拷問出那幕後指使她的,是何人!」
宋嬤嬤臉色灰敗地癱軟在地,直到那侍衛上去往她口中塞了張巾帕,以防她咬舌自盡了去,這才毫不手軟地將她拖了下去,而她可能也早就想到了會出現這種結果,卻是半分也沒有掙扎地被拖出了屋子。
江雪歌一直都站在一旁冷眼地看著,對這宋嬤嬤的下場也沒有半分的憐憫,既能做出這種有違天理的事,那便得承受事情所帶來的後果,只是她沒想到,這才是剛入王府的第一日,後宅中的爭寵謀害戲碼便開始上演了,想來,這種事,以後不但不會少,反而只會更多!
北風烈處置完了宋嬤嬤,這才冷著臉看向那跪在地上一聲不吭的晨風,晨煙二人。
那兩人感覺到北風烈含著冷意的視線,腦中頓時想起了他處事的狠厲手段,兩人的額上冷汗盡出,身子更是不由自主地激靈靈打了個冷顫,便跪在地上不停地磕頭,口中也連連說道︰「求世子爺寬恩,此事都乃宋嬤嬤一人的主意,奴婢們是被宋嬤嬤誆騙來的,還請世子爺看在奴婢們不知內情的面上饒過我二人吧……」
北風烈嘴角勾起,略挑著眉頭若有所思地打量了她二人半晌後,這才雲淡風輕地說道︰「將這二人廢去武功,發配到鎮南軍營,充作最下等軍妓!永生為妓!」
這冷凝的話一出,自是有侍衛上前便要拎了她二人。
晨風與晨煙二人的容貌都是相當出色的,兩人的眼介也向來高,哪里能受得了作妓女的下場,剛剛心中還存著僥幸,可此時一听北風烈居然要將她二人充作軍妓,兩人眼中都閃過絕望,當即互視一眼,便與剛擒住她二人的侍衛大打出手,那兩個侍衛不屑地冷哼兩聲,便是伸掌為刀,毫無憐香惜玉之心便劈了過去。
晨風晨煙二人似也自知她二人根本就不是北風烈近身侍衛的對手,剛一月兌離侍衛的禁固,便張開嘴咬了下去。
那樣子一看便是想咬舌自盡,那倆侍衛哪兒能讓她們如願,當下一人一腳踹了過去,正好踹在了那兩丫鬟的下巴上,晨風晨煙眼中閃過驚惶失措,便是身子一歪,猛然跌倒在地。
眾人看去,卻見她二人的下巴都歪向了一旁,自是被踹月兌了臼!
接著,那倆侍衛自是面無表情地,上前便拎了已沒有反抗之力的兩人便出去了。
江雪歌長長地吁了口氣,北風烈卻是皺眉看向她,江雪歌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便是開口道︰「……世子爺。」
北風烈則是挑了挑眉頭,「還知道跑,也不算太傻,記著,以後莫要再被人欺了,我不可能天天都在王府里,若不是太過原則上的事,你是太後挑的人,就算強勢一些,旁人也是不敢對你太過份的。」
江雪歌自是低著頭稱是。
北風烈點了頭,便說道︰「回頭我會派兩個人懂功夫的人過來,以後就算再有今天這樣的事,也不用擔心。」
江雪歌身邊的人不是年老的婆子便是弱身板兒的小丫鬟,與後台強硬的世子妃一比,自是比不得的,心里邊還正愁著想法子從北風烈手中要兩個懂武功的人過來呢,北風烈卻是自己開了口,她心里邊自是高興的。
北風烈見江雪歌並不排斥他安排的人,也放心了,便是提起了別的事,「這幾日別亂走,宮中冊封的恩典許是這兩日就到了。」
江雪歌一愣,連忙點頭,她雖是世子側妃,卻也是要上宗室名冊的,是正經八百的世子媳婦兒。
「……那後日回門怎麼辦?」江雪歌忽然想起,不免問道。
北風烈卻是笑看她一眼,「等不到回門,恩典就會到的。」
江雪歌點了點頭,正想問問世子妃那邊要怎麼個算法,可再一扭頭,卻發現北風烈歪在椅子上閉眼睡著了。
江雪歌很想把這個人喚起來,可卻又怕吵醒了她,只得悄悄去拿了條毯子過來給他蓋在身上。
江雪歌這午覺是睡不成了,北風烈的態度自是表明了此事他現在不會追究,雖然江雪歌心中有氣,可也不能逼著他表態,畢竟張君好身後牽扯的人太多,再則,那宋嬤嬤剛剛在北風烈跟前並沒有承認此事是張君好與秦側妃所為,張君好與秦側妃到時也定是會尋了由頭為自己開月兌,自己剛入府中根基未穩,對許多事不明,現下並不是回擊的最佳時機,何況只憑一碗避子湯便想定了張君好與秦側妃的罪,未免也太想當然了些。
沉沉地嘆了口氣,江雪歌便也只好作罷,小聲兒喚了人來收拾了一番屋子,又把人都帶到旁邊的屋中去,吩咐人去請了大夫過來給靈兒幾人診看了一番,大夫道幾人只是受了輕傷,沒什麼大礙,只需服兩貼藥,休息兩日便可了。
江雪歌自是打賞了大夫,然後又喚來了幾個小丫鬟將靈兒幾人扶下去休息,這才將綺紋和入畫叫到跟前來,這麼問了一番才知,原來是綺紋得江雪歌的暗示之後,便出去與入畫兩人兵分兩路,一個去尋院子中的羅嬤嬤,一人去院外尋世子爺,可入畫到了院中卻找不著半個人影,連羅嬤嬤也不知去向,整個雪沁園像是空了一般。
而去院外世子爺的綺紋卻是極幸運的正好遇著了北一,北一知道了事由,自是知道事情的嚴重,當下便二話沒說飛身便去尋世子爺了,好在,世子爺今日沒有出府,就在王爺的書房商議事情,王爺的書房離著雪沁院不算太遠,北風烈找了由頭便趕了回來,剛好在門口堵著了正要追出去的宋嬤嬤。
江雪歌心下感嘆,自己還是太輕敵了,世子妃入王府已多年,在府中的人脈自是強過她太多,如若今兒個不是綺紋幸運地遇上了北一,這後面的事還不知會怎樣呢,還有雪沁院中的那些個婆子丫鬟一定是得了吩咐才會避開的,不過現在還不是拿她們開刀的時候,一切都得待自己在府中站穩了腳跟,才好行事!
江雪歌自是重賞了二人,又道︰「今兒個你們做得不錯,靈兒幾人這兩日身子不適,這兩天便由你二人頂了她們的差事,來我跟前侍候吧。」
綺紋和入畫自是喜笑顏開地謝了恩。
江雪歌瞧著天色不早,她便讓陳媽媽重新給她梳了下頭發,準備去張君好的院子,宋嬤嬤的事,想來張君好自是有百般的理由不會承認了去的,而自己在王府中腳跟未穩,既然北風烈都未開口提起要責問世子妃,自是有原因的,自己便也不打算再去揭了這些個討不了好的事。
不過,她還要去見一見北風烈的那些個侍妾,自然要整齊貴氣一點兒才好。
陳媽媽瞧著江雪歌皺著的眉頭,便是問道︰「您現下去世子妃處,不怕世子妃對您……」
江雪歌卻是微挑了下眉頭,口中道︰「媽媽不用擔心,我還正愁著她不找我的麻煩呢,今日之事,她畢竟是沒有親自出面,讓人抓不著她的話柄,如若她不是那種蠢笨到家的人,自是不會在這個當口上再添事端。若她真要亂來,我也正好有了由頭……」
陳媽媽也自覺得擔心過度了,想了想又說道︰「那世子爺那兒怎麼辦?若是醒了見不著你……」
江雪歌無奈地道︰「能怎麼辦?又不知他何時才醒,該干嘛就干嘛吧!」
陳媽媽想了想,便覺得世子爺現今歇在江雪歌這里不正是寵溺的表現麼?旁人還能怎麼樣?想到這兒便是欣慰的笑了。
江雪歌瞧著陳媽媽臉色的變化,便知她在想什麼,這北風烈來了便歇在她這里午睡,這是在表示他對自己的另眼相看?
江雪歌剛收拾妥當,便有「碧玉園」的丫鬟前來請江雪歌過去,「碧玉園」便是張君好的居處。
江雪歌瞧著那丫鬟目光朝著旁邊寢間瞄著,便知已有人知道北風烈歇在她屋子里,這動作還真是快啊……
「這位姑娘如何稱呼?」江雪歌忽然發問,讓那目光閃爍的丫鬟一怔,瞧著江雪歌在看她,連忙回話道︰「回江主子的話,奴婢叫連兒。」
「我這邊已收拾妥當了,就請連兒姑娘帶路吧。」江雪歌的語氣淡漠。
連兒模不透江雪歌的脾氣,連忙躬身退後請江雪歌先行。
江雪歌抬步走了出去,連兒落後了江雪歌半步,可那眸子卻仍是不停地往內間瞄著,江雪歌自是把她的樣子看在眼中,卻是理也懶得理她,既然那些人想知道北風烈是否歇在自個兒院里,那便讓她們瞧個夠吧。
綺紋扶著江雪歌坐上了四名粗使婆子抬的小轎,朝著「碧玉園」而去,都在一個世子院中,路程倒也不遠,綺紋與入畫分別走在兩側,連兒試著跟綺紋兩人套話,卻在綺紋那里踫了個軟釘子,便也識趣地不再言語。
行至碧玉園中,入畫扶了江雪歌下轎,院子中的丫鬟婆子分侍兩側,紛紛與江雪歌行禮,江雪只是笑著叫起,便有丫鬟唱起︰「江側妃到。」
自是有丫鬟上前為江雪歌掀了簾子,江雪歌便緩步進了屋中,瞧見屋中有幾個女人坐著,上座的便是張君好。
江雪歌上前躬身行禮道︰「婢妾給世子妃請安。」
張君好似是不知道那宋嬤嬤的事一般,見著她一點面色都未改,只是微微笑著言道︰「瞧著你似是一副沒睡好的模樣,這身子骨可是有些弱了呢,咱爺可不喜歡那成天病歪歪的。」
滿屋子的女人一听這話,目光便都集中到江雪歌的身上,似打量,似好奇,但更多的卻是不屑和妒忌。
張君好這話听著有些刺耳,說的好像江雪歌就只會伺候爺們兒似的,江雪歌卻似當作未听出她話中之意般,只淡笑著回道︰「謝世子妃惦念,婢妾定當好生調養身子,絕不礙著世子爺的眼。」
江雪歌又是軟釘子擋了回去,這屋子中的女人都知道北風烈中午去了雪沁院,何談「礙眼」之說?
張君好自知江雪歌的伶牙俐齒,而她身為嫡妻正室,在眾人面前又必須要端莊、賢淑、做出寬容之態,不能與其斗嘴,否則難堪的就必定是她自己。
腦子里想著剛剛女乃娘周嬤嬤與她說的話,「那江雪歌不過是個官商之女,府中那兩個刺頭的侍妾出身都要強過于她,您又何必非得讓宋嬤嬤去送藥落了話柄,與其自己出手,倒不如挑著讓她們斗上,您到時再坐收漁人之利,妥當些不說,更讓旁人拿不著您的話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