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改?」石磊落雖然喝醉了,可還是無比清楚兒子的秉性,听到這乖巧的回答,一瞪眼珠子粗著嗓子問,「你怎麼……那麼老實听話?你、是不是又在心里反駁我?心想——我……我又不是你手下的兵,你憑什麼訓我話……嗯?是不是這樣?」
?「沒有沒有……」穆川忍著眩暈哄道,「您說的都是肺腑之言,忠言逆耳,我一定會听、會改的……」
?穆靜婷跟茹貝在收拾飯桌,洗刷餐具,听到客廳里這搞笑滑稽的一幕,都是哭笑不得︰「茹姐,我倒不知道磊哥喝多了酒是這幅模樣?呵呵……真是開眼界啦——」
?「是啊……爸爸,這不是哥哥,這是穆川弟弟呀,你弄錯對象啦……」
?一群半大的孩子都各忙各的去了,穆驚鴻喝多了酒也回房蒙頭大睡。茹貝幫著穆靜婷繼續收拾廚房,歉意的笑一下︰「讓你們一家看笑話了。」
?「石叔叔……我——」實在是不能呼吸了,穆川忍不住掙扎。?石娉婷點點頭,起身跟穆安平進了洗手間。
到驚可又。?茹貝無奈的笑著,搖搖頭嘆息︰「他平日里怕是沒這樣醉過……我記得當年我跟他結婚時,那麼多人灌他酒,他也還自己豎著走進洞房……今天啊,也是興致好,我家那個混小子,可是好多年沒這樣好好叫過他一聲‘爸’,每回有事必須跟他說話時,都是‘喂、喂’,任我們說了多少回了都不知道態度好一些……他呢,對著孩子說話的時候,總是跟給部下訓話一樣,義正言辭、鏗鏘有力,動不動就罰、就關禁閉……」這些話茹貝平日里也嫌少提起,今天有感而發,忍不住噓吁不已,「我們家……已經不知道多少年沒這樣和和睦睦坐下來吃頓飯了——他今天是高興的。」
?可穆川越是掙扎,石磊落越是用力的箍住︰「兒子,給老爸抱抱……以後你讀大學了,老爸想罵你都罵不到了……想打你,也打不到了——」
?「哪里的話呀……」穆靜婷安慰,「能看到繼磊跟他爸合好,我們也高興呀……這正好是在我們家里,倒讓我覺得做了一件有功勞的事情!」
?「放心吧……不會跟你們客氣的!」
?穆安平蹦蹦跳跳的過來,跟茹貝和石繼磊都打了招呼,才看向後者邀請︰「繼磊哥哥,你還想看模型麼?我帶你去我爸的書房里看,他那里還有珍藏版呢!」
?石磊落一見穆驚鴻過來了,紅著臉口齒不清的吆喝︰「驚鴻,來,咱們兄弟再喝!好久沒有這麼痛痛快快的喝酒了!來……不醉不歸——」
?石繼磊知道爸爸愛媽媽,但沒想到在眾人的場合用這樣憨態可掬的方式表現出來!看著父親意識不清的埋在母親懷里,母親既可氣又心疼的表情,他心里越發柔軟起來。
?雙胞胎姐妹見爸爸醉成這樣,都心疼的不得了,坐在沙發上一邊護著一個安慰︰「爸爸,你喝醉了,我們扶你去休息一下好不好?」
?「姐,你去擰條毛巾來吧……給爸爸擦一下清醒一些——」石伊琍提醒姐姐。
?後面又是許久的混亂不堪,茹貝把丈夫清洗干淨,哄著他安然睡下後才離開了那個臥室。一回頭,見兒子立在身後,微微垂著腦袋。
?穆驚鴻喝了點茶,坐了會兒覺了好受點了,才起身過來踢踢好兄弟的腿腳︰「別發瘋了!你懷里的是我兒子,不是你兒子!走,送你回房休息!」
?茹貝害羞的低頭,保養的猶如少女一般的肌膚上染上點點紅暈︰「他那人就是人前正經,在我面前就總是這樣一幅無賴的模樣,今天真是丟死人了!」
?穆安平一癟嘴,俏皮的伸伸舌頭不敢說話了,忍俊不禁看著一對有愛的長輩。穆靜婷此時卻忍不住笑出來,心想著鐵血的漢子醉了就也記得自己最愛的是誰,這夫妻感情該是有多好!
?石繼磊的頭垂的更低了,雙手輕握放在身側,頓了頓才開口道︰「媽,這些年……我不懂事,讓您跟……爸,為我操心了。」
?「穆叔叔,您感覺怎麼樣?要麼,幫我把我爸弄到我的那間臥室去,讓他睡一會兒?」石繼磊走過去,看向一邊也有些醉態的穆驚鴻,禮貌的請求。
?茹貝心里一震,沒想到兒子會這樣態度謙和的認錯。她心里倍感欣慰,抬頭模模兒子的腦袋︰「你能說出這句話來,我跟你爸的心,就沒有白操。你啊……就是脾氣太倔,跟你爸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我服了你們爺倆兒!」
?「什麼丟人啊……讓人看了多羨慕!」
?「兒子……兒子!」石磊落還在沙發上東倒西歪的亂叫,穆川勒著脖子掐在懷里,白皙的臉龐更加充血泛紅。
?算了,父子沒有隔夜仇,今天把酒言歡,就當一笑泯恩仇了吧。他忽然松了拳頭,大步上前。
?茹貝點點頭溫和的笑了︰「嗯,媽相信你!」
?「天啦!石叔叔太有意思了!」穆安平畢竟是年紀小一些,心里有什麼就說什麼,「石叔叔還會賣萌呢!」
?茹貝看著穆安平古靈精怪的樣子,心里也喜歡。兒子要轉身的時候她又叫住,看著穆安平跑開了幾步,她不放心的叮囑兒子︰「繼磊,你穆叔叔一家人都很好,你以後來這里,一定要懂禮貌。穆川跟安平都比你小,你對待人家,要熱情一些,要有兄長的樣子。千萬不要冷冰冰不愛搭理的樣子,不要讓你穆叔叔他們對你為難。」
?石磊落塊頭大,又壯又重,兩姐妹搬不動他只好坐著哄他。可是他听到女兒們的話,泛著紅光的俊臉一下子嚴肅起來︰「胡說!我沒醉!你、你們什麼時候見過你老子我……醉酒了?」
?「不走……不走——」石磊落絮絮叨叨的慢慢放了手,石繼磊跟穆驚鴻一人一邊架起高大沉重的石磊落,艱難的往石繼磊的那個臥室里移動。
?穆靜婷拐一下女兒,皺眉低喝︰「安平!」
?石磊落听到老婆獨特關懷的口氣,一把扯住茹貝的手把她整個人帶進懷里,深情的抬頭看著她︰「老婆……我愛你,我最愛你了……你不要凶我……」
?「繼磊,怎麼了?」茹貝溫柔的問兒子。
?茹貝連連點頭,要從丈夫懷里坐起來,可是石磊落現在又不放手了,抱著妻子的腰身一個勁兒的耍寶賣萌。石繼磊看的臉都紅了,手足無措的不知道該不該去拖父親。
?聊完了正事,穆靜婷也忍不住八卦起來,「茹姐,真沒想到,你們孩子都十七八歲了,夫妻還這麼恩愛呀?」
?石娉婷笑的都要岔氣,趕緊順著哄︰「好好,爸爸沒有醉……」
?穆靜婷連連點頭︰「懂,我懂你們的心情。」zVXC。
?茹貝長嘆一聲,真心的感謝道︰「繼磊跟驚鴻很談得來,他能有今天,我們真要好好謝謝驚鴻的栽培與指導。以後你們有什麼事需要我們幫忙的,一定要盡管開口。」
?茹貝听兒子說要把丈夫弄進去休息,便也抽了空過來幫忙,听到丈夫的吆喝,她一把拍下丈夫揚起的大掌︰「喝喝喝,你是多少年沒喝酒了?醉成這樣了,還喝!我給你扔到酒缸里去行不行呀?」
?「以後……不會了——」石繼磊的聲音又低了一些,微弱的給出保證。
?母親只是溫和的叮囑提醒,口氣里沒有半點別的意思,石繼磊听完慎重的點點頭︰「媽,你放心吧,我懂得。」
?石繼磊站在一邊看著爸爸醉酒後的千姿百態,听著偏廳里媽媽跟穆阿姨的對話,心里復雜的感受猶如潮水一樣一波一波的涌上來。他糾結的擰著雙眉,看著父親死死摟著穆川喊兒子的場景,暗暗里捏緊了一雙拳頭。
?石繼磊愣了幾秒鐘,怕父親繼續丟人現眼下去,便清清喉嚨上前拍著母親的肩膀︰「媽,你讓開一下,我跟穆叔叔把爸移到房間去。」
?大家都把目光看向站在茶幾邊的石繼磊,只見石繼磊微微馱著脊背站著,那張像極了父親的年輕的臉龐上,依稀可見悔恨和歉意。
?穆驚鴻笑的肚子都疼了,趕緊過去「勸架」︰「磊哥,嫂子不走,嫂子一直跟著你,走……我們送你回房間——」
?被老婆又吼了一頓,石磊落繼續賣萌︰「啊,老婆,我今天高興啊……兒子今天敬我酒了,我還頭一回跟我兒子喝酒……真痛快!」
?此言一出,全場剩下的人都忍不住笑出聲來!一個個前俯後仰,羨慕這對恩愛的夫妻。可茹貝卻被丈夫不分場合的示愛弄得紅透了臉,恨得牙癢癢卻又拿那人無可奈何,只好又訓︰「石磊落,不要發酒瘋了!不然大家都不管你了!」
?「羨慕什麼?我听他說起你們家,不也是幸幸福福一家子?驚鴻對你也不錯的啊!」
?「哎……跟你說的差不多,有時候跟無賴一般,煩人的很!」
?「男人啊……就是這幅模樣,無論實際年齡再大,心里總是住著一個小頑童!不知道什麼時候那頑童就蹦了出來,做出一堆讓你啼笑皆非的事情!」茹貝說著這番話,又忍不住嘴角掛著笑意,顯然是又回想到了這半輩子丈夫所做過的「頑劣」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