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倉庫內劇組人員已經各就各位,場中胖胖的白正泰正在為黑齒信與趙漢善指導動作。只見白正泰一邊與幾位跟組演員互相拆招,一邊對旁邊的黑齒信說道,「黑齒信!等下你就這樣,看清楚了吧。記得動作要靈活一點,要充分發揮你的速度優勢。」一旁的黑齒信認真的點點頭,打戲算是非常難拍的鏡頭了,既要演出真實的感覺,動作又必須有所保留,這樣對演員的身體協調能力要求很高。第一次接觸打戲的黑齒信,以前一直還以為拍戲的時候都是假打的呢,今天通過白正泰的講解才知道,原來有些打戲的拍攝,是亦真亦假的。如果需要的話,拍攝的時候甚至是會一定程度的真打的,當然真打也不是拳拳到肉那種,而是演員之間一定程度的互相搏擊。
一個鏡頭的動作做完,白正泰對黑齒信問道,「動作都學會了嗎?」見黑齒信點點頭,白正泰讓出位置,示意黑齒信開始演練一遍。
與一位面貌凶悍的跟組演員面對面站著,黑齒信先是說了句請多多指教,這位跟組演員雖然長著副凶惡的樣子,面對黑齒信的鞠躬卻是憨厚的笑著撓了撓頭,連連說「不用不用,呵呵,我叫金大中,不用這麼客氣的。等下你就用力打就是了.」黑齒信驚訝的打量了一下這個叫金大中的大叔,這才知道對方原來才三十二歲。黑齒信心里不由對上帝表示感嘆,明明是一個憨厚的性格,卻長著這麼一副天生反派角色的臉,造物果然無奇不有。
金大中見黑齒信沒有回話,以為對方小看自己,連連急著說道,「你就放心吧,我已經很熟練了,小哥你就只管用最快的速度打過了就好了,我會配合著倒下去的。」黑齒信點點頭答應下來,知道這些跟組演員都是經驗豐富的演員,在這個圈子里都混了好些年了。剛才對方明明已經看過自己的表演了,現在還能說這話,就表示應該能閃過自己的攻擊。
黑齒信慢慢調整好呼吸,在白正泰示意開始後,猛地動了起來。按照剛才白正泰指導的動作,黑齒信一個快逾閃電的直拳,直沖金大中的臉面,其他人甚至都能听見空氣中發出一陣風聲。在一旁的劇組人員眼里就只見黑齒信閃了一下,一眨眼的功夫,場上的黑齒信就已經換了一個姿勢,拳頭緊緊貼著金大中的鼻子停了下來。
「娘哦!」金大中都來不及反應,眼前就出現了一個大拳頭,嚇得好一會後才大喊一聲,雙腿一軟直接就坐在了地上。
這次輪到黑齒信撓撓頭不好意思的說對不起了,他壓根就沒想到對方竟然連動都沒動,還好自己最後停下了,不然估計現在就要直接給對方叫救護車了。旁邊的劇組人員連忙沖過來,白正泰看了一下金大中,發現對方沒事後才轉過身看向黑齒信。
像黑齒信這種演員,已經在這一行混亂十多年的白正泰也是第一次見,剛才黑齒信的出拳速度實在太快了,不要說其他演員哪怕是自己上,估計也好不到哪去。不過對黑齒信竟然能對揮出去的拳頭如此收發自如,白正泰感到一陣驚駭。
一旁的金泰均卻不管那麼多,正興奮的對黑齒信問道,「黑齒信,像剛才那一拳那樣在關鍵的時刻停住,你能完全掌握嗎?」
黑齒信點點頭說道,「恩,只要是我想的話,就可以停下來的。」
「太好了!」金泰均猛地拍了下掌,對黑齒信說道,「等下剛才那個動作你就一遍一遍的從你最快速度往下降,直到跟組演員能夠配合你的動作,這樣我們這部電影的打戲一定能成為經典的。」見黑齒信迷茫的表情,金泰均解釋道,「在韓國電影界從以前到現在,主流的電影一直都是感情戲。並不是我們這些導演不想拍動作戲,而是在韓國從來就缺少優秀的動作指導,就連演員們都習慣了拍攝感情戲。我們只能通過運用慢鏡頭與表情特寫來掩蓋打斗場面的不足,這樣就難免讓觀眾覺得畫面激烈程度不夠了。不過這次有你,你可以和其他演員們配合著做出最激烈的打斗場面,我們這部電影的打戲一定能成為今年所有電影中最有力的鏡頭的。」
看著金泰均激昂的樣子,黑齒信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之後在金泰均與白正泰兩人的監督下,黑齒信與幾位跟組演員開始一遍一遍的演練起動作,其實也就是黑齒信一個人在表演,完全是測試跟組演員的反應能力。只見黑齒信一拳過去,拳頭都已經停在了對方的鼻子上,而對面的演員才哎呀一聲向後倒去,整個過程看上去要多假就有多假。反而是一旁的趙漢善卻被白正泰拉到一邊開小灶去了,因為黑齒信本身絢麗的功底,所以白正泰零時給趙漢善的風格改為了展現力量與凶悍,在電影里剛好能與黑齒信華麗的打架動作形成對比。
一陣磨合後,劇場人員各就各位站在自己的位置上。攝影師、副攝影師、攝影助理、機械員、燈光師、燈光助理都熟練的操縱著儀器對準著倉庫中央的一伙人。在所有人的注目下,一位場務人員走到主攝像機前,舉起場記牌,「takeone,action!」
‘ !’場記牌一聲輕響,擺好動作的演員們一下子全動了起來,鏡頭左側一群飾演混混的跟組演員紛紛咆哮著向黑齒信沖了過去。只見最前頭的金大中猛地揮舞起拳頭來,2號攝像機鏡頭里金大中臉上凶惡的表情無比殘忍,似乎要一拳將面前的學生砸得頭破血流。
電光火石間,黑齒信動了,向左前方小邁一步。在一號攝像機鏡頭里,黑齒信右拳閃電般的狠狠撞在金大中臉上。一拳過後,金大中整個人向後飛了起來。黑齒信猶如矯健的獨狼,反沖入一群混混中,激烈的肉搏開始。混混們面上露出凶惡的表情,圍著黑齒信 里啪啦一通拳腳相加,發動了如同狂風暴雨般的攻擊。
困在中間的黑齒信,猶如舞者般穿插在拳腳之間,側踢、回旋踢、彈腿,兩條腿揮舞起來,就如同兩把斧頭,風車般綿綿不絕,忽上忽下。一陣令人眼花繚亂的絢麗的腿法後,被擊中的混混紛紛摔出場外,躺在地上一副痛苦的樣子,掙扎著似乎想要繼續爬起來。
听到場記牌的輕響後,黑齒信就按照著事先排練好的劇本,開始了屬于自己的獨立演出,只不過這次的劇本並不是煽情的對白,而是一連套華麗的動作罷了。整套動作下來,黑齒信連一個人都沒踫到,每一腳都踢在了空氣中。經過剛才與跟組演員的練習,雙方都建立了默契,在鏡頭里看上去黑齒信每一個快若閃電的踢腿,其實都是在黑齒信剛剛有動作的時候,跟組演員就已經開始向後跳了。一場行雲流水的搏擊,黑齒信將飾演的鄭泰成這一人物靈敏矯健的身體素質表現無疑,鏡頭里黑齒信將一個個敵人帥氣的擊倒,給人一種絢麗的暴力美感。
「cut!」隨著金泰均一聲喊,整個鏡頭宣告結束。金泰均帶頭鼓起掌來,全場所有人馬上跟著響起一片掌聲。金泰均走下高椅,高興的贊道,「好!畫面非常完美,這是我們最好的開門紅了!」笑著拍了拍黑齒信的肩膀,「信你可以下去休息一下了,準備下一個鏡頭吧。」黑齒信點點頭,擦了擦一絲汗跡都沒有的額頭,微笑的走下燈光得意的面對李光熙幾人的贊美。
緊接著第二個鏡頭是趙漢善的打戲,這次趙漢善就沒有黑齒信的好運氣了,在金泰均一次次的ng聲中,一遍遍劇烈運動的趙漢善很快額頭就聚滿了汗水。在李青兒幾人焦急的加油聲中,坐在場邊悠閑喝著飲料的黑齒信卻看的津津有味。這個家伙總是喜歡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看到趙漢善一遍遍的ng,黑齒信這家伙心里開心極了。
過了一個多小時,在趙漢善的多次ng後,終于一次還算不錯的鏡頭勉強達到了金泰均的要求,看的幾乎虛月兌的趙漢善晃晃悠悠的走過來。黑齒信幸災樂禍之余,對拍電影的艱難也開始有所體會。
鏡頭一個接一個,馬上又輪到了自己,見金泰均向這邊招了招手,黑齒信連忙走了過去。「信,下一個鏡頭比較重要,你要表達出角色人物頻臨死亡的痛苦感覺。你要充分將自己帶入角色心髒病發,並且還受到重創的那種面對死亡的感覺。懂了嗎?」
「放心吧,導演。」黑齒信笑了笑,自信的說道,「我剛才已經做好準備了,等下一定會演好的。」金泰均點點頭,示意黑齒信進場開始。
「外面場務開始制造雨幕!燈光師準備!2號攝像師準備好跟拍!3號攝像師注意使用長鏡頭!倉庫外劇組做好準備!開始吧。」在金泰均對全場的操控聲中,還坐在場外的黑齒信任由化妝師用牙膏一樣的條形物,將鮮紅的液體擠入自己的鼻子、嘴巴。另一位化妝師則在黑齒信臉上舞動著,一絲絲淤青痕跡出現在了黑齒信的臉上。
而黑齒信慢慢也開始進入狀態,這次自己的表演比較重要,所以黑齒信準備再次使用分裂人格。一瞬間黑齒信就快速的將意識沉入了大腦,按照上次的步驟將鄭泰成這一人格制造出來,然後將自己身患先天性心髒病的信息植入主管潛意識的大腦神經中樞記憶區域,黑齒信還順便將心髒受到重擊後,將可能死亡的信息一起植入了進去。
「takefour,action!」隨著場記牌的敲響,場中央的黑齒信猛地睜開了眼楮,眼神里卻流露出了完全不同的神色,這是鄭泰成的眼神。鏡頭前圍繞著黑齒信的混混們飛快動了起來,便隨著黑齒信靈活的身手,又是一場肉搏戲展開。一陣驚險的搏斗後,一位黑齒信身後的混混趁他不注意的恍惚,舉起手上的鋼棍猛烈的砸在了黑齒信的胸口。此時已經化身為鄭泰成的黑齒信,大腦像最精良的計算機一樣,完美的按照事先編好的程序。黑齒信只覺得胸口一陣劇痛,全身的力氣飛快的流失,緊緊捂住胸口疲軟的向後退去直到靠在倉庫鐵皮牆面上,之前化妝師灌入的‘血液’從嘴里口里涌出。
「呀!~」另一個混混猛地向黑齒信沖過來,躍起一個飛踢,直直踢在黑齒信的胸口上,將黑齒信踹出了倉庫,死死血跡凌空飛出。「快!快!2號攝像機跟拍,倉庫外3號4號攝像機接拍!其他演員馬上就位!」金泰均飛快的沖出倉庫,口里一邊大聲指揮著。
倉庫外凌亂的巷子里,通過救火栓噴出的雨水強勢的沖擊著地面。
「呼~呼~」大雨下,黑齒信用盡全力的按住胸口,眼前一片模糊,身體所有的感覺全部集中在了劇痛的心髒處,劇烈的絞痛。眼前視線一陣黑霧,此時黑齒信真真確確的感覺自己馬上就要死去,眼前模糊站著很多人影,但是黑齒信卻什麼都听不見,整個世界只剩下自己咚!咚!垂死的心跳聲。此時大腦忠實的按照身患心髒病的邏輯執行著程序,心跳開始減慢、肌肉松弛、血管收縮,最後供血不足逐漸導致大腦缺氧。黑齒信頭部開始眩暈,‘我是鄭泰成,心~髒好痛,我~就要死了~」
跟組演員們按照導演的指示跟著跑出了倉庫,「泰成!~站起來啊~」飾演班海沅的趙漢善臉上涂抹著人造血液,表情憤怒的對黑齒信喊著。
黑齒信掙扎著站了起來,一片黑色的視野中漸漸出現了趙漢善的面孔,‘那是~班海沅~我要保護他出去~不然漢景姐會難過的~我不能讓漢景姐~難過!’因為大腦供血不足,此時黑齒信已經完全不能回憶起這只不過是一場電影了。在他腦子里,自己就是鄭泰成,對面的男人是班海沅,是自己唯一的親人,深愛女人喜歡的男人,班海沅。為了自己姐姐不再難過,自己必須保護對方打出去,哪怕是失去生命~
「啊!~~」黑齒信大喊一聲,喚起僅有的力量,向一群混混沖去,躍起後一腳踢在距離最近的混混胸口上,按照著潛意識的控制,黑齒信拖著軟弱的身體,一拳一腳的打倒一個個的敵人。
巷子一頭,緊盯著鏡頭的金泰均看著黑齒信深刻的面部表情,興奮的對各處攝像師下達著指令,面部特寫、遠鏡頭、近鏡頭。
黑齒信喘著沉重的呼吸,看著頑強掙扎著爬起來的兩個混混,強忍住胸口撕裂般的劇痛嘶吼一聲,「啊~~」燃燒全身的力量,沖了過去,一個回旋踢將對方踢倒。另外一頭的趙漢善同樣狂吼一聲,借著牆面用膝蓋將另一個混混擺平在地。
‘結束了~所有的敵人都倒下了~’躺倒在泥地上的黑齒信任由雨水擊打在身上,全身的力氣漸漸流逝,‘我要死了嗎~好冷~,漢景姐~~要~笑啊~’黑齒信努力的看著灰沉沉的天空,希望雨水的沖擊能讓自己在清醒一會。眼皮越來越重,黑齒信的意識越來越薄弱,眼前漸漸浮現出了姐姐鄭漢景的笑臉~
「cut!good!太棒了!」金泰均揮舞著拳頭大聲喊道,所以工作人員的歡呼聲響起。飾演混混的跟組人員揉著身體笑著爬了起來,趙漢善擦著臉上的‘雨水’走到依然躺在地上的黑齒信身邊,咧著嘴說道,「信,快起來吧,剛才你演的可真帶勁。」
‘信?’意識越來越弱的黑齒信大腦遲鈍的想道,‘信是誰?’重若千斤的雙眼費力的睜開一絲縫隙,淡淡的亮光刺進視線,‘信~是我?’強烈的記憶重新涌入腦海,薄弱的心髒慢慢恢復跳動,身體機能開始恢復,黑齒信猛烈的咳嗽起來。
「喂!喂~黑齒信,你沒事吧。」站在旁邊的趙漢善著急的蹲下將黑齒信扶了起來,拍打著對方的背部問道。
「咳~咳,沒事~」黑齒信用盡全力的吸氣,痛快的享受著呼吸的快感。‘丫的,這次真是玩大了,差點把自己都給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