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妻 036 枉死

作者 ︰ 薄暮輕寒

顧馨竹見賀錦楓回來當然高興,可一見跟在他身後瑟縮著雙肩的聞鶯,當即又黑下臉來。

「還當二爺在外頭冷床冷枕吃苦頭了呢,沒想到竟是我瞎操心,自有人盡心伺候著。」

賀錦楓胡亂將外頭的褂子一扯丟給了月眉,看也不看他老婆,「听說你病了,怎麼我看著你倒精神得很,中氣比誰都足。」

顧馨竹被他沖得下不來台,見聞鶯還在門口杵著,忍不住便拿她撒氣,三步兩步走到跟前一把揪住她的辮子。

「好你個好娼婦,如今都是給臉不要臉了你既已回了太太那里,還回來做什麼?打量我身子不方便,又千方百計想勾引二爺?」

聞鶯憋紅了臉眼淚珠子簌簌直掉,愣是半句也不敢分辯,賀錦楓本來與她並無私情,但畢竟兢兢業業伺候了自己這麼六七年,主僕之誼卻還是有的,見顧馨竹如此刁蠻不講道理,一時也被火氣也沖昏了頭,上去就一把將她推開。

「惹了這麼大的禍你還不知道反省陳姑娘這會子還不知怎麼樣呢,你又來折磨聞鶯,我上輩子到底做了什麼孽,這輩子要討你這麼個歹毒的女人做老婆」

顧馨竹被她推了一個趔趄,在月眉月巧合力攙扶下方勉強穩得住身子,想她自從成親以來一向騎在賀錦楓頭上,哪里受過這種委屈,當即便瘋了一般抬起手將自己的頭發一頓亂扯,沖上去揪住賀錦楓的衣襟要與他拼命,嘴里死啊活啊的哭喊個沒完。

月眉一個勁兒地在背後拉扯她的衣服不叫她再鬧,可她哪里听得進去,原指望李媽媽是個有年紀有見識的,來了必可出出主意,誰知她得了信趕來之後卻更不干好事。

「不是我做下人的數落二爺,這麼樣的大戶人家,沒見過老婆大肚子爺們兒卻去勾搭大姑娘的又不是爺自己房里的人,人家可一口一句清清白白人家的大小姐,竟也如此不知廉恥私相授受,要是在咱們顧家,兩個都少不了老爺好一頓板子」

這話不但侮辱了賀錦楓與陳巧筠,連帶著賀老爺和王夫人、連帶著賀家的家風都跟著罵了進去。

賀錦楓氣得發昏,也顧不得王夫人早先同他說的那些個體己話了,只穿著件家常的夾襖就沖出了房門,一口氣走到大門口見著上夜的家丁時方恢復了些許神志。

不成,老爺說了,今兒可不許再住到外頭去了。

可那個烏煙瘴氣的房里又如何還能住得人去?

想想總不能平心靜氣,便一個人到花園子里頭亂晃,這一夜天朗氣清月光極好,他臨水而立眯著眼瞅著面前的九曲橋湖心亭,不由想起幾個月前在那里與陳巧筠初遇的情景。

她的臉上有兩只淺淺的酒窩,笑起來極溫柔,叫人看著就能忘卻所有的煩惱。

「夜深露重,二爺怎麼連件擋風的衣裳都不穿就出來了?」

身後有人聞言軟語,話音未落,一件暖融融的大毛斗篷已經罩在了肩上。

賀錦楓怔怔地回過頭,卻見姚穎正笑嘻嘻地看著自己,這才覺察到不知不覺之間他已經走到了她與陳巧筠客居的院子附近。

「多謝姚姑娘,我站站就走,天氣寒冷,姑娘還是回屋去吧。」

誰知姚穎卻眼眶一紅,「本來住著好好兒的,無端端地就去了一個,如今我一個人住在此地,卻早沒了當初姐姐妹妹親親熱熱的心情,夜深人靜越發冷清怕人了。」

賀錦楓只當她為陳巧筠傷心,沒想到竟遇到了個知心人,不由對她另眼相看。

「請問姑娘,陳姑娘傷的究竟如何?去的時候哭的厲不厲害?回到家中之後不知是否有錢醫治?」

姚穎輕輕嘆氣,「傷得是極重的,不過太太發了話,叫陳家人只管給她看,多少錢府里都出。只不過這大夫能醫得了燙傷,不知能不能醫得好心病。」

言下之意,陳巧筠這一回受了這麼大的委屈,心里的傷處可不知幾時才能平復了。

賀錦楓心里越發愧疚難當,「全怪我們家那只母老虎,可惜她有孕在身也不能怎麼著她,等她身上孩子,我一定叫她親自到陳家去給陳姑娘端茶認錯。」

姚穎笑笑點頭,一陣夜風吹來卻撐不住打了兩個噴嚏。

賀錦楓忙將身上的斗篷月兌下給她披上,可說不到兩句話,自己又凍得說話不利索起來。

姚穎垂下頭,「陳姐姐走前還有許多心事說給了小妹知道,如果二爺不嫌棄,不如就到小妹屋里小座,我全都說給你知道。」

賀錦楓一心痛惜對陳巧筠的一段單思毫無結果,如今听她此話說得曖昧,哪里能忍住不問,當即也沒往別處想去就直接點頭答應。

進了姚穎的屋子便覺一陣暖濕的芳香襲來,正是陳巧筠的香囊之中的味道。

姚穎見他若有所思,便莞爾一笑道︰「小妹的舅父家中是制香的,這種夢恬香便是他家的獨門秘方,舅母疼愛小妹,通共只做了兩只香囊叫我帶在身邊助我好眠。當初因陳姐姐喜歡,小妹便以一只相贈。」

原來還有這段故事。

賀錦楓心下暗忖,不由隔著衣服模了模縫在中衣里的香囊,那天顧馨竹撒潑之後他又偷偷將此物撿了回來,如今日日戴著睹物思人,卻沒想到竟與姚穎也有這一段淵源。

忽又聞見一陣酒香,賀錦楓仔細一看,原來桌上正燙著一壺好酒,還有兩碟佐酒的小菜。

姚穎臉上紅紅的,「叫二爺見笑了,一個人在家心里苦悶,忍不住吃起酒來。」

賀錦楓也是個好酒之人,當即走過去坐了下來,「吃悶酒最要不得,還是得酒逢知己方能千杯不醉。」

姚穎也不推辭,走上去親自拿起酒壺給他滿上了一杯。

如此三杯酒落肚,賀錦楓方注意到她不知何時竟已月兌去了外頭的袍子,只穿著家常的銀紅襖子,領口微微敞開,一點雪脯若隱若現,腰身又掐得細細的,抬起手時露出一截藕白的胳膊,白白膩膩叫人忍不住想上去模一把。

當即便嚇得酒意全消,忙站直了身子連連朝門邊退去。

「我真該死,灌了幾口黃湯險些唐突了姑娘。夜色已深,瓜田李下實在不便,這就去了,明兒再來給姑娘賠罪。」

姚穎既不挽留也不送他,只坐著不動,一雙秋水盈盈的眼楮會說話似的瞅著他,半晌方幽幽嘆道,「二爺只知陳姐姐對你的情意,哪里知道小妹的心思。」

說罷便一行清淚落了下來,賀錦楓听得一愣,回過神來時卻見桌邊哪里還有人影,同往睡房的珠簾還在 里啪啦地晃動個沒完,可見人已經進去了。

揣著無限心思回了房,听見顧馨竹已經睡了,他便松了口氣,在外間的暖床上胡亂睡了下去。

自那以後每每在王夫人或花園子里偶遇上姚穎,他總覺著她的眼神里脈脈含情有多少話說不出來似的,不由也漸漸動了心猿意馬起來。

當初全因自己懦弱就這麼錯過了陳巧筠,難得姚穎如此有情有義,難道也要就此錯過不曾?

姚穎這七八天里除了不斷制造時機同賀錦楓巧遇,自然也沒少攛掇顧馨竹繼續跟他離心斗氣,這天午後無人,她打開隨身包袱拿出里頭最後一件值錢的首飾——一只沉甸甸的雙龍戲珠紋金鐲子發起了愣。

這些天上下打點,她已經是傾其所有了。

尤其是崔姨娘跟李媽媽兩個,崔姨娘那里還有她家里老娘的情意在,李媽媽可完全是靠銀子給攻下的。

李媽媽只有一個兒子,卻是個爛賭鬼,近來欠了一債還不起,只好讓他老娘來求顧馨竹。誰知顧馨竹不答應,卻被她無意間听了去,她便咬咬牙拿出錢來幫她,以此來叫她替自己辦事。

想這顧馨竹也不知道怎麼做人的,金山銀山在家里放著,卻來女乃大她的女乃媽子一點忙也不肯幫,難怪身邊沒一個貼心的。

正思忖著忽然听見外頭有人輕輕叩門,她深吸了口氣似乎下定了決心似的,成敗在此一舉,今日丟了這個,將來不知道多少榮華富貴在等著她呢

李媽媽接過她的金鐲子果然眉開眼笑,「除了送信,姑娘可還有其他吩咐?」

姚穎冷笑著看著剛遞到李媽媽手里的信,「沒別的,將來還有仰仗媽**地方,還求媽媽多照應,小女不是個小氣的人,但凡自己有口飯吃,就絕不會叫身邊的人空著手。」

李媽媽諂媚地笑著退出去,看著四下無人方揣著信出了賀府,卻穿過了大半個京城奔著陳巧筠家住的小巷而去。

第二天天不亮,整個侯府便被大門口的喪樂哀鳴給驚醒了,王夫人黑著臉坐在屋里,每日不落的念經拜佛也給免了。

趙興旺家的匆匆從外頭進來,「陳家丫頭不知為什麼,竟一根繩子吊死了。陳家人說咱們散布謠言壞了她的名聲逼得她如此,這會子還在門口跪著要討個說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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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周末了,祝看文的各位周末快樂玩得開心哦\(^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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