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笛終究答允,你怎反倒垂淚?」清笛離去,內間珠簾一挑,走出于清風來。
「大人哪里知道我心里的苦,我此時就如同將女兒推入火坑的娘親一般。便如當年,我娘親手將我賣入這青樓來。雖說明白娘要用錢給爹買藥救命,可是那一刻卻真的心灰得恨不得一頭撞死。」
「好好的女兒,進了青樓都變成了什麼?我成了歹毒的婆子,清笛更是要忍受被契丹野獸玷辱……」
「本官明白。日後必要為你們記一大功。」于清風輕嘆,「只是,何必非要清笛?靜簫贏了唇藝,何必不叫她去?」
「靜簫心思細密,但是與清笛相比,尚有差距。」湉娘含淚搖頭,「唇藝考競,靜簫私下用功,只為能贏;可是清笛卻是自己放棄——唇藝之競不過是個借口,勝者便要去伺候契丹使臣。清笛猜透,索性認輸。」
「只知爭勝,雖然也是聰明;能取能舍,方為大智慧。這回來的若是個普通的契丹使臣,我也便叫靜簫去了;可是這回卻是契丹皇後嫡出的二皇子……靜簫未必應付得來,我只能逼清笛去。」
于清風嘆息,卻也點頭,「便如田忌賽馬,必得因材施用。」
「都說那二皇子有可能是未來契丹可汗。」湉娘回望于清風,「這回他來,正是良機。我希望清笛能趁機進入契丹宮廷。」
「清笛確有幾分帥才。不枉為袁將軍愛女。」于清風想起袁家慘事,也是嘆息,「若能功成,倒也可為袁家洗罪。」
湉娘也是慘笑,「也唯有這樣的不世奇功,方能感動皇上,免了她永世為妓的旨意;兼為袁將軍洗冤。這是清笛的命,不能改的。」.
「刺成花兒?」小六長眸眯起,「作甚?」
清笛沒回答,只說,「明日寒食,隨我出院子吧。」妙目流轉,「若不會放紙鳶,我可帶旁人去。」
「我會。」小六知道清笛不會再回答他,只能目光疼痛凝著她,「我喚雕兒給你看。」
「好。」清笛一笑,徑自躺下,放下床帳。將小六隔在帳外.
紅紗帳落,笑還在頰邊掛著,淚珠子卻掉下來。
早知道自己的命,並不怕;可是不知怎地,這回事到臨頭卻是難過。心中似有絲線扯著,不忍割舍,擰著千絲萬縷的疼。
抬眸,帳子上映著那孩子的身影,呆呆地,就只站在帳外,不肯離去。
這是何必?她又豈是有資格自憐的人?這輩子還有機會用自己的身子為爹洗冤,救護家國,她已該感念上蒼。又怎可憑空生出這些小女兒情態來?
等著誰憐?
清笛抹干眼淚,起身拿了毛筆和丹砂,背對小六褪下自己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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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阮的鮮花,周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