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靈山炎聖一戰,李維斯狹怒而來,不加辯駁,直接挑戰聖殿高手。光明聖殿被迫迎戰,在沒有發動聖靈山諸多魔法禁制的情況下,落于下風。而「神佑聖騎士」最終卻是被暗藏一邊的死敵「黑冰魔騎士」偷襲重創,出手的偷襲者也在炎聖的怒火和聖殿魔法體系的反擊下受傷逃走。本來這以後,除了閉關的教皇以外,聖殿已經再沒有可以抗衡炎聖的高手存在,正是他可以大肆欺壓聖殿的時機。不過炎聖李維斯崖岸自高,自持身份,卻是不肯揀這個現成便宜,只留下「等到教皇結束祈禱修行,再來聖靈山問罪」的話,便轉身離去了。
然而聖殿卻不可能因此放松警惕,畢竟聖殿百年經營的防御體系,完全是以對抗聖域高手為目的的,這次居然讓一個聖殿的大對頭「黑冰魔騎士」悄然無聲地潛入了山上,還在傷人之後全身而退,實在是聳人听聞的大事,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必須徹底查清。何況這次「神佑聖騎士」受傷極重,聖域高手又不能接受神術治療,只怕沒有一年半載是無法復原的了,對方雖然同樣受傷,卻只是皮肉有損,最多一個月就會痊愈,到時再跟隨炎聖殺上山來,如何應對?雖說一個月之後教皇必定已經出關,然而面對炎聖的威脅,即使是教皇也不可能分心外顧,究竟如何面對將要到來的困局,整個聖殿高層都不得不連夜商討。
不過這些事情暫時與我無關,此刻的我,正在屬于我的獨立院落里和人造人少女麗佳交換信息。
「怎麼樣,聖殿地宮的防御體系已經探明了嗎?」我向著剛剛返回的麗佳問道。
「已經成功侵入,防御體系查明,入侵通道和撤退路線已經確認,第一二參層防御機關已經埋下暗號,只要依據特殊方法啟動,就可以暫時癱瘓這些機關。而駐守的苦修士和巡邏的武士的活動範圍已經查明,可以利用行進路線,行動時機和控制機關進行躲避。只有第四層的防御法陣需要您親自去解除,但那樣的行動可能會引起監控者的反應,不知您有什麼辦法。」借著劍聖交手,吸引了整個聖靈山人員的注意力,和魔法體系的防御力,麗佳成功侵入了聖殿地下的防御系統,憑借本身來自十二賢者制造的身體和靈魂,干涉影響了許多同樣來自十二賢者的魔法系統,進一步推進了我的計劃。
不過,聖殿也沒有將全部希望寄托在十二賢者留下的魔法系統上,在那之外,還有龐大的神術防御系統,和人員警衛系統,所以即使以麗佳的魔力操縱,加上我的武功以及聖杯騎士身份,想要順利潛入也是極為困難的,這還不算原本存在的教皇以及劍聖的監控,所以為了保證成功,我恐怕還要再制造一場混亂,引開人們的注意力才行。
「想不到,最後還是要啟動‘煉獄之鑰’計劃才行啊,這樣的犧牲,實在是……」想到要在聖殿的根基之地引發混亂所要付出的代價,一向自詡心如鐵石的我,也不禁嘆息一聲。
不久之後,聖殿高層也有了對應危機的反應計劃,而作為核心成員的我,也一樣被召喚到了聖殿主殿里听候調遣。
「以目前聖殿的真實實力,即使面對五位以上的劍聖圍攻也並無畏懼,但是,如果真的發動所有力量,則無法避免兩敗俱傷的命運,姑且不論聖殿秘密的泄漏,這樣的損失也是人類世界承受不起的。所以,解決目前困境的最好方法,是給周圍蠢蠢欲動的勢力以足夠的壓力,讓他們知難而退。」對著所有匯集的聖殿核心人員發表講話的,是胖胖的藍章大神官長比拉多,這位大神官長,也正是當年和金蘿紗家的星頓商會交好,並成為其後盾的那個人。
「這次炎聖殺上聖靈山,已經是超出我們接受範圍的事情了,而‘黑冰魔騎士’的偷襲更是我們無法容忍的罪行。這種形勢,是多年來我們的姑息,和聖龍山的置身事外導致的結果,所以我們決定派出以銀紋大神官長為首的使節團前往聖龍山,務必要讓人類兩大聖地的意志再次統一起來,重新維護聖域高手之間的秩序。如果他們拒絕,我們將被迫采取強硬手段獨自完成這一任務,那樣的結果是大家都不願意看到的。」
人類參位國父的傳人當中,聖殿一脈最為團結,千年以來,聖殿的勢力雖然有些起伏,但是作為人類主要宗教的地位從未失卻。而聖龍山一脈則不同,開始的時候,龍騎士們只是把聖龍山當作一種精神寄托,並沒有健全的體制,直到參百多年前龍之國度內亂,巨龍更改契約,龍騎士們才逐漸淡出權利漩渦,形成自主的組織。至于劍聖一脈則始終各自為政,分散在各國,至于作為另外一脈繼承者的月光塔,一向只在黃龍帝國風生水起,影響力從來不曾走出過東方。所以,真正能制約維京帝國和佣兵帝國,進而制約炎聖李維斯和「黑冰魔騎士」的,只有聖靈山和聖龍山「雙聖」聯手的影響力而已。
而在意料之中的,我的名字出現在了使節團的名單里,歸根結底,我不過是剛剛加入聖殿的新人而已,未來聖殿必將為了對付困境作出不少調整,其中透露的秘密是不方便讓我得知的,與其讓我留在山上產生隔膜,不如把我帶出去。
幸好我早有準備,諸多應變方案之中,自有可以化被動為主動的伎倆,所以並不擔心。
聖殿四位大神官長,金徽、銀紋、赤勛、藍章,各有司職。金徽統轄眾多騎士團的訓練和領導,銀紋負責教義的研究和宣傳,赤勛專管各國外交和協調,藍章處理聖殿內務財政,本來與聖龍山交流應當是赤勛大神官長維安的指責,然而此次派出的卻是銀紋,恐怕是為了表明這一次的交流已經超出了一般外交的範圍,提升到了神權和人類安危的重要層面了。
「對了,玄風騎士,」說過正事,部分人員已經散去,大神官長比多拉又叫住我,「研究院的法師們好像找到了一些資料,所以希望能夠借用你的史詩神劍‘神罰’,研究一下神罰光雷的應用可能性,如果你方便的話,請到研究院那邊去一趟,無論借出與否,都算是給他們一個交代。」
「好的,我會馬上去。」我行禮之後,告退轉身。
聖殿研究院建立在聖靈山後山的一座山谷里,由于某些試驗頗有危險性,周圍沒有其他建築,我來到這里之後,很快就被帶到了首席大師朱比諾面前,這位精通煉金術的大魔導師身邊,還有一位面貌丑陋的中年魔法師。兩人正在翻閱著堆積如山的典籍,不停地討論著。
「玄風騎士,事情是這樣的。最近聖殿面臨劍聖級別高手的威脅,以之前我們擁有的防御系統,可以防御卻難于進攻,如果使用強大的力量摧破劍聖的聖域的話,必定會同時殺死劍聖,這對高手本來就稀少的人類是不可接受的損失。剛好最近這位達嘉錫法師在研究神劍‘神罰’的時候,發現了一些十二賢者的筆記批注,根據這些信息,對比你贈送給聖殿的魔法資料,我們找到了一跳可以將‘神罰光雷’存儲在魔法陣里的途徑,這種研究一旦成功,我們將可以制造出擊破劍聖聖域的攻擊,這是對我們極為重要的幫助。」朱比諾大魔導師見到我之後,立刻開始介紹道。
「這個嘛,大師您也知道,我是一名戰士,武器就是我的第二生命,‘神罰’是認我為主的史詩神劍,要我交出它,實在是……」我一面東拉西扯,一面將目光投向那個達嘉錫魔法師,而與此同時,那位埋頭書山的丑陋的魔法師也抬頭向我看了一眼,只見他目光中一片澄淨,仿佛容納一切的夜空一般,而偏偏這樣的目光,卻讓我心中一痛。
我沒有見過這位達嘉錫法師,但是我知道他,因為,他就是獸人聯盟打入聖殿的間諜當中,地位最高的一位,擁有著首任當中極其罕見的魔法體質,潛伏在聖殿多年,長期為聯盟盜取聖殿的研究成果。而在不久的將來,他將會為了我制定的計劃,承擔最重要的「煉獄之鑰」的環節,並且主動奉獻出自己的生命。我原本並不知道聯盟埋伏在聖殿的這顆棋子是誰,只是通過秘密渠道,將我的計劃和神劍的部分資料傳遞了出去,直到現在,才真正見到了他,想必,他也是第一次見到我這個把他推向死路的罪◇禍首吧。可是此刻,在已經了解自己的命運之後,他的眼中,既沒有怨恨,也沒有恐懼,甚至連大義凜然的絕決也看不到,只有一種看透一切之後的淡然安寧。
原本還打算在借出神劍的事情上多詐取一些好處的我,忽然沒有了繼續演戲的心情,在應酬了大魔導師幾句之後,放下神劍,轉身離開了研究院。前世今生,我陳玄風殺人無數,從來不曾放在心上,不說別人的生死,就是自己的性命,也不過是一件博取成就的工具罷了。然而當我真的看到一個可以笑看自己生死的人即將消逝的時候,卻依然產生了一股郁郁之感。
「哥哥,你怎麼了?不要不開心哦,金蘿紗給你唱歌好不好,人家又學到新的歌了呢。」從我回來之後就一直跟在我身邊的金蘿紗也感覺到了我的不快,拉著我的衣角說道。
「好啊,金蘿紗的歌聲是我最喜歡的東西呢。」我收拾心情,微微一笑。
「金蘿紗願意永遠給哥哥唱歌呢。」金發的小天使也在我臉上親了一下,一臉認真地說道。
清脆悠揚的歌聲響起來,讓我的心情漸漸放松了下來。仔細想一想,其實真正讓我郁郁的,並非是那位獸人死士的犧牲精神,而是我本身的心態問題。自從來到了人類世界,雖然一路披荊斬棘,逐步接近了最終的目標,但是所面臨的壓力卻也層層累積,卻不斷壓抑在心頭,尤其是兩次見證了劍聖級別的高手的威能,更是極大震撼了我的內心。坦率的說,這一年的時間里,我的心里積壓的種種心魔雜念,比之當年背叛師門偷盜《九陰真經》的時候還要多,雖然我秉性凶殘並不怕死,但那畢竟沒有達到佛家無畏無怖的大圓滿境界,在無數處心積慮的算計和長久的擔憂之後,突然看到一個真正漠視生死的人出現在面前,心中對照之下,才會引發了自己積累的雜念,進而方寸紊亂。
既然知道原因,我自然不會再迷惑,整理好心情,我也開始準備今後的計劃了。由于不知道最終是否會成功,所以這次我決定把金蘿紗也一起帶上。雖然聖殿方面對于我的決定表示了異議,但是在我和金蘿紗共同的堅持之下,還是同意了這樣的安排。
聖殿這一次派出的使節團,除了領隊的銀紋大神官長魯因思,還有當初我上聖靈山的時候見到的聖女海倫,聖杯騎士阿普,以及另外一位尚未踏入劍皇境界,但已經是十級劍宗的聖杯騎士蘭西諾,而隨隊保護的也不是往常的儀仗隊「聖冠騎士團」,而是阿普騎士手下的貴族集團「聖鎖鏈騎士團」,聖殿似乎也打算借助這些貴族的影響,來加重談判的砝碼。
只是,在認識新成員的時候,出了一點問題。
「哦哦,你就是那個最有天分的新人嗎?不錯不錯,我已經感覺到了,你擁有成為藝人的絕頂天賦,只是沒有得到適當的訓練罷了。」一個參十左右,留著小胡子,穿著五顏六色奇怪服裝的家伙拍著我的肩膀說道。「不過不必擔心,因為你遇到了我,這片大陸上最優秀的老師,我會為你指引出一條光輝燦爛的明星之路。」
「海倫聖女,阿普騎士,這小丑是從哪個馬戲團找來的?」我一臉鐵青,轉頭向著身後兩個抬頭望天,裝作什麼也沒有看見的人問道。
「這個……」老實的阿普騎士正要解釋,那奇怪的男子突然閃現在我和阿普中間。
「喂,在別人說話的時候轉開頭是不禮貌的行為,會被觀眾討厭的。」他搖搖手,繼續說道,「不過,沒有自我介紹確實是我的疏忽,听好了,我就是星海大陸最出色的表演藝術家,第二職業是夢幻的吟游詩人,兼職神奇魔術師,目前在聖靈山打工做聖杯騎士的蘭西諾.力奧百克先生。怎麼樣,還不趕快拜師!」
「我……拜你去死!」很干脆地無視了這個稀奇古怪的聖杯騎士,轉身去拜見銀紋大神官長魯因思,沒想到在他身邊還有一個身著騎士鎧甲的少女,二十歲上下年紀,容貌秀美,身材頗高,只是滿臉冷漠高傲,頭發梳理成了極其復雜的貴族發式,點綴了稀有的寶石,身上的鎧甲雖然看似簡約,其實仔細看就會發現,那是極其精細的頂級作品。
「這位是‘聖鎖鏈騎士團’的團長,伊麗莎白騎士,她將會負責護送我們到聖龍山。」魯因思大神官長是一位滿頭白發的清瘦老者,完全是一副常年苦讀的學者形象,態度溫和有禮,看到我的目光轉向那位女騎士,立刻為我介紹道。
不過這位伊麗莎白騎士小姐似乎沒有和我好好相處的打算,揚著下巴點了一下頭,就轉身離開了。等她離開之後,魯因思大神官長才苦笑著向我解釋起來。原來這位女騎士是司羅提亞大公爵的獨生女,雖然不是什麼公主,但是家族的地盤勢力僅僅在四大護教王國之下,父親又是聖殿的鐵桿支持者,所以才被聖殿格外看重。而她本人雖然不是驚才絕艷的人物,但是在貴族子弟里也算頂尖的了,更重要的是她不同于那些以資歷出身為目的的成員,是真正篤信光明神,相信自己在從事崇高事業的真正的聖殿騎士,所以聖殿才特別派出聖杯騎士中的高手阿普騎士當她的副手,輔助她管理整個騎士團,而她這幾年也做得有聲有色。只是她本身也是服用了「永聖杯」產生的「聖血」,期望成為聖杯騎士的人,所以對于我這個信教不誠,卻偏偏早過她激發「聖冰荊棘光環」的家伙頗為不滿。
不過,我本來也不會在乎誰對我不滿,只等到出發的時間,帶著金蘿紗和麗佳,躲進車隊里面,安然東去。
隊伍的行進速度並不快,參天時間也不過走出了幾百里。路上除了那個自封藝術家的怪異聖杯騎士蘭西諾不斷騷擾我們之外,並沒有任何事情,而我,也唯有默默等待著時機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