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賢者一向被人類傳頌為聖人,毀天滅地的禁咒雖然會對於世界留下永遠的傷害,卻依然被人類視為最神聖的力量,即使遭受神罰也絲毫不能削減這樣的評價。不過,如果仔細滲透歷史的字里行間,我們依然可以發現十二賢者只是一群有著七情六欲的普通生靈,即使在他們自己之間,也糾纏著無數愛恨情愁的復雜關系。
比如,光暗兩位賢者之間的矛盾,比如,除了水賢者之外的人對於冥賢者的孤立和敵視,還有無數各種各樣的東西,都可以從歷史的蛛絲馬跡里推論出來。所以,這世界上很少留下十二賢者合力的痕跡,我的楓丹白露的「十二星宮之門」很可能是目前留下的絕無僅有的一件了,而聖殿地下的這座七層地宮,則是光、地、水、火、風、冰、雷七位元賢者合力的作品,雖然同樣遠遠超越今天的技術,但是缺少了最擅長煉金的冥賢者,最擅長布局的幻賢者,以及高深莫測的時空兩位賢者,就連詛咒大師的暗賢者也沒有加入,這個「七重鎖獄」的威能雖然宏大,卻遠遠達不到完美無缺的地步,所以聖殿才要加入神術和警衛,否則若是十二賢者一齊動手,哪有後人畫蛇添足的機會?
這也給了我潛入地宮的機會。十二賢者的煉金術,多半出自冥賢者的研究,即使各人都有自己的訣竅,但是基本特色還是一樣的,加上其中還有一部分是水賢者設計的,所以,出身水冥二位賢者手上的人造水晶龍騎士麗嘉,才能夠將這本來牢不可破的防御體系破開一兩成,加上我手上的神劍,無堅不摧,在旁人極少注意的地方來上兩下,也可以化不可能為可能,開出一條通道來。
這樣,依靠著麗嘉上一次侵入這里偷偷留下的手腳,以及神劍的威能,我終於在兩個小時之內穿過了前參層地宮,地宮里面的神術防御對於我這個經過聖殿正是冊封的聖杯騎士毫無反應,而我飛檐走壁的輕功也輕松躲開了巡邏和定點的守衛,一路順暢。
這個世界的魔法文明頗有一些值得稱道的地方,比如計時的精確上,就遠遠超過前世的中原,不僅時間劃分嚴密,而且計時工具也是精密的魔法鐘表,讓我可以精確地了解即將到來的特殊時刻。
「七重鎖獄」本身分為兩個部分,上面四層存放著聖殿的寶貴資料文獻、神兵利器,以及珍寶文物,其中最珍貴的神器「末日號角」和「永恆聖杯」就存放在最安全的第四層,而下面的參層,本身屬於另外的獨立體系,和第四層沒有通道,里面鎮壓著歷代聖殿捕獲卻無法殺死的的強悍存在,一旦出現逃月兌的意外,就會引發種種機關,最終的手段是讓上面四層地宮一齊沉降,利用整個聖靈山的聖力和重量,永遠鎮壓住里面的邪惡存在。
地宮第四層和前面參層不同,由一顆高階光系超級魔獸的晶核為動力,構成一個獨立的防御體系,就連我的聖杯騎士身份,以及麗嘉的魔法許可權也無法在不驚動別人的條件下侵入,所以我們經過反復探討,才發現這個光賢者親手制造的系統的一個漏洞,最終決定讓人潛入地宮五層的地牢,在特定的地點,引爆蘊涵「白金光雷」的魔法道具,這第四層的魔法防御體系除了負責自身防御之外,還有監控下層情況的作用,一旦下層遭到攻擊,它立刻會發出警報,而恰好第四層和第五層用的都是這種警報,換句話說,一旦第五層被襲擊,就算我砸了第四層,也沒有人會听到。
當然,這個方法的前提是因為第四層的魔法陣太完美,導致這里無法常駐警衛,同時,第五層的巫妖和惡魔的級別,還無法驚動聖殿發動最後絕招,將地宮沉沒,那是為了第六層甚至是第七層的不知名存在準備的。
潛伏在第參層地宮進入第四層入口的我並沒有等待太久,在兩個小時過去之後,一陣劇烈的震動突然從我的腳下升起,立時間,尖銳的警報從四面八方拉響,巨大的響聲混合著守衛們慌亂的奔跑聲,讓整個地宮里面一片混亂。
與此同時,那一層層魔法和聖力防御體系卻是有條不紊地運轉了起來,隨著守衛人員的逐步撤離,無數的防御陣勢開始全力運轉,無數層潔白的或者七色的光幕張開,將上層的地宮保護起來,同時,第四層地宮入口處的兩扇巨大的合金門扉,也漸漸地合攏了起來。
我深知此刻地時機不過一線之間,立刻全力展開「無間魅影」的絕世輕功輕功,-那間掠過那逐步閉合的大門,身形一沉,落入第四層的地宮之內。大門在我背後轟然閉合,我卻全無顧慮,若我成功,自然有辦法月兌困,若是不成功,則成仁,否則怎麼對得起自我犧牲的達嘉錫大師。難道我陳玄風還是一個貪生怕死之輩嗎?
第四層地宮遠遠比上面參層來得狹小,但是也有百丈方圓,我一踏入這片領域,就看見滿眼都是各種各樣的符咒和法陣,遍布著天頂地面,牆壁梁柱的每一寸空間,密密麻麻無法計數。我心中暗罵一句光賢者的變態手筆,提氣縱身,「聖冰荊棘光環」全力張開,覆蓋面積幾乎達到了第四層地宮的一半,即使是十二賢者的魔法體系,也無法抵御這來自諸神法則的絕對影響,想必當年設陣的光賢者也沒有想過會有「聖杯騎士」來破陣,反映速度立刻降低了幾個級數,雖然向我發射的魔法依然是鋪天蓋地,但終究有了一線生機,不再是之前那連劍聖也可以誅殺的完美形態了。
我的「無間魅影」輕功全力展開,化作流光前沖的同時,也分化出無數殘影,在丈許方圓之內劇烈變換,努力避開大部分攻擊,同時,「白金鏡魔鎧」外放,金鐘罩護體,「神罰光雷」運使「兜率八景劍法」,一層白金色的劍光雷網罩住全身,將臨身的魔法神光一一擋開,參息之間,已經掠過數十丈距離,落到了第四層地宮的中央。緊緊這片刻之間,在我的極力躲閃和攔截之下,身上依然已經挨了至少十道攻擊,就算有兩重力量保護,依然五內俱傷,連噴兩大口鮮血。我不敢讓那鮮血落在地上,揮手一引,鮮血迎上射來的熾熱白光,蒸發成了一團血霧。
抬頭看去,只見這地宮正中的天頂上,一顆眼珠大小的金色光懸浮不動,無數光暈從上面散發開去,源源不絕地注入整個大殿的魔法陣里面,正是那顆作為動力源泉的光系上階超級魔獸晶核。
我早在來這里之前,就已經仔細了解了地宮的各種關竅,早有計劃,知道機會只有一次,頂著四面的魔法,強行提升功力,凝聚精神,從懷里模出一枚與頭頂的晶核一模一樣的金色圓珠,真氣流轉,全力擲出。
圓珠閃電般射向空中的晶核,那晶核卻也不是毫無防範,一待圓珠接近,周圍立時亮起數層光幕,將圓珠層層疊疊地保護了起來。事實上,這顆作為地宮防御核心動力的晶核的防御遠遠不止如此,不說那外界的層層防御阻止敵人侵入,就是這晶核附近的防御體系,也是異常嚴密的,一旦有人騰空靠近晶核,晶核立刻會縮入天頂的保護台里,而入侵者被四面八方的魔法炸成碎片,就算來人速度極快,一旦觸及那參層保護結界,也會被埋伏的空間魔法陣傳送到遠處的魔法陷阱里炸成碎片。
然而我既然早有準備,自然也不會沒有破解的辦法。之前借助地下五層的變動引開這里的大半反應機制,然後用「聖冰荊棘光環」全速突破,在多數防御展開之前到達晶核的下方。我射出的圓球本身是用九級光系魔獸的晶核制造的贗品,外形和功能都和上面的超級晶核一樣,差別只在能量級數的差別而已,由於速度極快,上面的晶核來不及收回就正面踫上了。我手上的贗品圓球,被金蘿沙那丫頭用光賢者留下的聖甲蟲的力量加持過,帶有類似光賢者的最純正的光明魔力,幸運地被魔法體系認定為友方,而沒有引發埋伏的魔法陷阱。
射出圓球的手法,用的是《九陰真經》的絕學「落日天弓」的空手發箭手法發出的,其中不僅貫注了強大的斗氣,更蘊涵著九道九陰真氣的暗勁,雖然參道遮罩都擁有強大的防御力,卻依舊逐一被我射穿,圓球和晶核瞬間踫撞,最後一道暗勁爆發,巧妙地形成回轉之力,輕輕將晶核擠開,代替晶核懸浮在了原本地位置。飛落地超級魔獸晶核被我掌力牽引,收入手中。被九級魔獸晶核代替的位置,光芒雖然依然,但是輸出的魔力卻驟然降低了幾個級數,周圍的魔法攻擊在失去了足夠的動力之後,漸漸稀疏了起來。而由於魔力源頭並未失去,所以法陣並沒有失去作用發出警報,只是發動頻率緩慢了百倍,將來只要不是法陣全力運作,也不會有人發現我偷天換日的做法。
終於緩了一口氣,我轉頭看向四周。
地宮第四層所保管的,是聖殿最珍貴的寶物,所以相對於這里的面積,這里的東西實在是非常少,百丈方圓的地宮里只有十二座圓台,而其中只有七座有東西擺放。除了我需要的「末日號角」之外,一個倒置的水晶頭骨就是人類的第一神器「永恆聖杯」,另外還有一柄黑霧繚繞的法杖,一頂荊棘一般的黑色頭冠,一枚綠色的戒指,一件古老的鎧甲,和一卷古書。我不敢貪心,縱身撲向「末日號角」,揮動神劍,破開防御,伸手奪走真品,將贗品放入其中,然後將那真品的「末日號角」放入空間口袋。
目標順利得手,我立刻轉身逃離。
地宮的把門對於想要進入的人,是難以逾越的礙,當年「戰聖」雷門面對它也只能望洋興嘆,但是對於內部卻並非銅牆鐵壁,尤其是在失去了強大的動力核心之後,被我按照麗嘉的指點打開幾個暗藏的機關之後,用蠻力拉開了一條縫,輕易地月兌離了地宮。
正所謂「多算勝,少算不勝」,為了這個計畫,雷門老頭布局百年,達嘉錫大師潛伏二十年,我進入人類世界前後一年多,在聖靈山策劃半年,其中的辛苦和犧牲不可計量,最後真正行動的時間前後,卻不到半柱香的時間,此刻連第參層駐守的聖殿警衛還沒有撤離完畢呢。幸好最後大功告成,否則何以祭告那些犧牲和將要犧牲的英靈。
趁著聖殿人員撤離的混亂,我有驚無險地沖出了「七重鎖獄」,一旦所有人員離開了地宮,地宮立刻會關閉,所有防御完全張開,這不僅不會給我帶來麻煩,反而會幫我修復所有被神劍「神罰」破開的防壁,讓我的行動更加不會被察覺。
利用建築的陰影和人們的混亂,我再次返回了和達嘉錫大師見面的五層地宮入口,隨手將神劍插在石台上,反身向山下掠去。
等我遠離了那作為出入口的石台,遠遠回頭看去,才看見那石台上一片光芒閃爍,達嘉錫大師的身形顯現出來,淡然地拔出神劍,不緊不慢地緩步走向遠處聖殿的核心區域。到我飛身下山地時候,背後的聖靈山山頂,才接二連參地爆發出強大而冰冷的氣息,參個凝練厚重,兩個狂暴不羈,與此同時,無數驚呼-喊也紛紛在山頂響起,魔法、神術和斗氣的光芒此起彼伏,一個個巨大的魔法遮罩或者神術光罩在山頂升起,整個聖靈山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
山頂的混亂吸引了山腰防守的警衛們的注意,我下山的時候自然無人發覺,到了山腳,不等我尋找,擁有最犀利的鷹眼的金雕劍皇比撒特就已經找到了我,二話不說,立刻帶我飛上雲霄,不到半個時辰,就回到了七百里外的使團駐地,然後帶著我拿出的「末日號角」,連夜返回了獸人聯盟,整個行動,沒有任何人察覺是獸人的手筆,堪稱天衣無縫。
悄悄回到駐地,我的便宜徒弟熙羅還在打坐,旁邊的我的魔法幻影依然沒有變化,我找到機會,解開結界,進入房間,將幻影還會本尊,一切神不知鬼不覺。
一夜打坐,我基本恢復了在聖靈山受到的傷害,只是臉色還有一點蒼白,等到第二天早晨,便宜徒弟熙羅醒來的時候,還以為我一夜沒有休息為他護法,才會如此疲憊,又是一番感動。
等到大家聚集在一起吃早餐的時候,不出我所料,聖女和銀紋大神官長已經從魔法傳信里得知了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並且向我們幾個核心人員傳達了消息,結果卻比我想像的還震撼。根據聖殿的說法,昨天晚上,研究員達嘉錫喪心病狂,打開了「七重鎖獄」的封印,放出了里面的囚犯,雖然聖殿反應及時,但是依然有參個巫妖和兩個惡魔逃出了堅牢,返回了地面,後來留守的參位大神官長和眾多神官和聖騎士也沒辦法擒拿,後來還是閉關的教皇突然出現,加上「神佑聖騎士」帶傷出戰,才了結了事情,但是依然有一個巫妖逃走了。同時,達嘉錫在窮途末路的時候,強行發動了神劍「神罰光雷」的力量,自己粉身碎骨的同時,也殺傷了眾多的聖殿人員。後來,在搜查達嘉錫的住所的時候,發現了大量的黑暗和亡靈魔法資料,推測是達嘉錫在偷偷學習墮落魔法的時候,試圖進入地宮囚牢向巫妖求教或者和惡魔定下契約,卻最終造成了昨夜的混亂。
聖殿既然已經自圓其說了,我也不會再說什麼。在心底為達嘉錫大師默哀的同時,我也問出了自己的問題︰「究竟是什麼強悍的巫妖,竟然能夠在聖靈山上從教皇和‘神佑聖騎士’的手上月兌身?」
「逃月兌的巫妖是號稱‘喪尸王’的大巫妖匹諾達拉米斯,臭名昭著的‘喪尸粉’的發明者,」聖女給了我答案︰「‘喪尸粉’作為獻祭、詛咒和煉金術的終極成果之一,可以通過抽取成千上萬人的生命力,賦予巫妖不斷靈魂轉移的能力,引爆他自身附著的身體,轉移到數百里之內的其他骸骨上,雖然這樣會失去強大的巫妖身體,但是保留了魔力和意志的他很容易再次進化成為巫妖,昨天晚上,他就是借助自爆身體逃出聖靈山的。」
總之,「末日號角」的一切落下帷幕,我的聖龍山的旅程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