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龍山的夜晚,並不黑暗。
和前世不同,星海大陸的天空上共有參顆月亮,由於各個種族對於這參顆月亮都有不同的名字和傳說,其間頗有沖突,所以經過幾萬年的種族融合之後,一般人們都用最簡單的方式將它們稱作紅月、白月和藍月,而不會加上其他名字。由於參顆月亮各自的周期不同,所以很少有完全沒有月亮的漆黑夜晚,加上星海大陸天空的星斗遠遠比前世的更加繁多明亮,聖龍山的高度也超出了雲層,沒有烏雲遮蔽星月,所以這里的夜晚不會有伸手不見五指的情形。
然而魔法文明極度發達的世界里,能夠在白天隱蔽身形的道具也並不少見,何況是在這樣的夜晚?所以,當幾條黑影以鬼魅一般的姿態忽隱忽現地登上聖龍山封龍崖的時候,周圍駐守的武士和法師居然毫無察覺。
「切,什麼人類聖地,居然防衛得如此疏漏,真是可笑,說不定我們下次偷偷把龍聖的人頭拿回去,他們也發現不了呢。」在封龍台背後的陰影里,一個年輕的男子聲音得意地說道,然而緊接著,他就「唔」的哼了一聲,然後顫抖地說道︰「大小姐,您……」
「哼,得意忘形了嗎?」清脆的聲音輕輕地響起,正是那個領導殺手工會的少女︰「聖龍山的防御雖然比不上光明聖殿,可也不是說笑的,如果我們想要去的是其他四座主峰,恐怕早就被發現了,只有這座封龍崖,人類只是負責周邊,我們又有黃龍帝國聯系的內應,才順利進入這里。而里面完全沒有人居住,保存的也只有幾件普通人類無法使用的東西,所以完全由巨龍負責看守,不過這里四周地下至少有十二條巨龍沉眠,如果不是我們戴上了擁有巨龍氣息的裝備,他們又根本把人類看作爬蟲,毫不用心防範,我們哪有可能站在這里?不過即使如此,只要我們觸踫封龍台上的任何東西,立刻就會被蘇醒的巨龍撕成碎片,就是劍聖也沒有機會逃生。」
「那……我們要怎麼行動?」對於殺手組織核心人物的話,沒有人敢於置疑,但是听說自己此刻站在十二頭巨龍的頭頂上,即使是膽子最大的人也不禁一身冷汗。
「不用害怕成那個樣子,皇龍帝國好歹也是當年‘龍之國度’的繼承者,雖然因為當年的‘屠龍戰爭’失去了龍族的眷顧,但是他們可從來沒有放棄過對於聖龍山的企圖,幾百年的不斷滲透和鑽研,就算再怎麼沒用也會有些成果了。我們根本不用接觸封龍台上面的一切,只要把手上的這些東西布置在封龍台四周就可以了,到時候自然有皇龍的人來啟動,他們借助我們的不過是潛伏滲透的能力罷了,如果真的會和聖龍山沖突起來,工會根本不會接受委托,畢竟得罪了龍族不是我們可以承受的。好了,趕快工作吧,巨龍可不一定不會突然醒來啊!」少女安撫了手下之後,又立刻督促他們開始工作了。
就在這群黑衣殺手在封龍台周圍工作的時候,我也找了一個藉口從水晶宮的宴會里月兌身出來,站在夜晚的山嶺上仰望星空,透了口氣。
說實話,雖然在銀紋大神官長那里得到了不可能修煉「龍斗氣」的資訊,但是我依然對於「龍斗氣」的功法充滿了興趣,畢竟連「聖冰荊棘光環」也可以推演修煉,我並不是沒有機會突破龍晶核的限制,創造出真正的「龍斗氣」來。不過,這等自創武學的工作,仍然需要借鑒前人的成果才行,當初我狂妄自大,試圖憑藉一鱗半爪的資料就類比「聖冰荊棘光環」,若非走運觸動神器「蓋亞之淚」當中的大地母神神力,早就暴體而亡了,現在想要打「龍斗氣」的主意,我可沒有再得到龍神保佑的自信。
聖龍山千年積墊的對於巨龍力量的研究和總結,是我不可或缺的資料,只是這等絕密的文獻只怕一般聖龍山子弟也無從獲得,更別說我了。我第一個想法就是設法偷取這些文獻,只是仔細想想也知道不可能,聖龍山的防御體系和聖靈山不同,並非來自十二賢者的魔法和神術,而是運用龍族的龍語魔法和龍氣感應,雖然不如聖靈山嚴密繁雜,但是神妙莫測之處毫不輸給光明聖殿的「七重鎖獄」,而我沒有象「聖杯騎士」一樣的「龍皇騎士」的身份,沒有一個象麗嘉一樣知曉防御體系奧秘的專家,根本沒有機會成功。而且,由於聖龍山的內部一直是所謂「五大龍家」把持,實行家族控制,所以我們獸人一直沒有機會安插間諜在里面,更是讓我兩眼一模黑,自然打消了這個主意。
想到圖謀成空,我也不禁嘆了口氣,人生不如意,十居七八啊。
「你就是光明聖殿最新冊封的聖杯騎士風玄嗎?」正當我對月長嘆的時候,一個剪著齊耳紅色短發的少女走到了我的身邊,十分突兀地問道。和剛才宴會上面衣著華麗,容姿秀美的眾多女子不同,這個大約十六七歲的少女有著中性的外貌,身穿武士勁裝,背後是一柄幾乎比她的身高還要高大的巨劍,整個人散發出昂揚的氣勢和勃勃生機。
「哎?是的,我是風玄,請問小姐您有何指教?」好歹在聖靈山補了那麼多課程,只要我想要裝,禮節上絕對沒有任何問題。
「我是朱麗雅艾因,聖龍山的龍皇騎士候補,听說您也是嗜好武道的人,在您逗留在聖龍山的期間,我非常希望能夠見識聖殿的精深武學,請您務必指教。」少女有些突兀地提出了自身地要求,在這種不適當的時間和地點,其中的意義令我微微一愣。
以我的經驗而言,眼前的少女本身確實是完全醉心武學,不知世事的孩子,但是將我的情報傳遞給她,甚至在背後慫恿推動,令她在聖殿和聖龍山即將開始談判的時候提出這種要求,無疑代表了聖龍山背後高層的某種目的。當然,無論是為了揣測聖殿的力量也好,是為了向聖殿傳達某些資訊也好,都不是我需要注意的東西。雖然我也曾經思考過「雙聖」聯盟之後對於獸人聯盟是不是有不好的影響,不過事實上,只要聯盟對人類世界宣戰,聖殿和聖龍山就勢必會結合在一起,所以現在聖龍山現在的動向對於聯盟沒有多少不同,反而是現在結盟的話,說不定可以挖掘出一些他們暗藏的秘密手段,反而對我們有利。
當然,如果能夠讓「雙聖」聯盟失敗,聖殿喪心病狂,和人類其他幾個大帝國火拼,劍聖禁咒法師死掉一堆當然是最好,可是這種情形也只能想一想,人類縱然貪婪內斗,但依然是有理智的,我現在的能力絕對沒有挑起這樣大的風浪的可能,所以只好退而求其次了。
略過這些沒用的想法,我微微思考了一下就答應了對方的要求,一來客隨主便,我們現在呆在人家的地盤上,既然主人有意,我自然不好不答應,二來我一直以武痴為名,推辭反而讓人懷疑,就算聖殿的人有所顧忌,也只會自己設法補救,卻不會讓我拒絕。何況,我也希望能夠借此了解聖龍山武學的奧妙,為日後提升修為作好準備。
此刻已經是夜晚,地點又是在華麗的水晶宮,我們自然不可能立刻拉開架勢大戰一場,所以越好時間地點之後,這個叫做朱麗雅的少女就告辭離去了。
「哎呀呀▔▔我還以為某人是受不了里面的老家伙們的虛偽才跑出來的呢,想不到是佳人有約啊,真是……叫做‘最好的公子永遠頂著聖人的光環’啊。」少女剛剛離開,難得穿上正常服飾的藝人聖杯騎士蘭西諾,就拎著一支酒瓶晃晃悠悠地從旁邊轉出來了。
「那是‘最邪惡的魔王往往頂著聖人的光環’,不要隨便編造成語。還有,你不是打算在宴會上表演你新創作的樂曲嗎,怎麼也跑出來了?」我早就知道他躲在一邊听牆角,自然不會驚訝,更不會和這無聊當有趣的家伙辯解什麼,引來話題問道。
「哼,那些俗人怎麼可能理解我的高雅藝術,給他們演奏不如去給一群豬表演,至少豬不會不懂裝懂。」說到這里,蘭西諾突然沮喪了起來,拎著酒瓶子頭轉身走了。我看著他的背影,也不禁搖了搖頭。當日初次見面時,我對於這個離奇古怪的家伙全無好感,不過一個多月的旅程當中,我才發現這人雖然離經叛道,但是確實是個天才,他的詩歌和樂曲特立獨行,不同凡俗,雖然不是我欣賞的類型,卻也不得不承認他自成一家,別開生面。何況他能夠在沉迷創作的同時將斗氣推上劍宗的定點,也絕對是武學奇才,更有著?視權貴的天然傲骨,讓我對他的印象漸漸好了起來。
對有些人而言緊張,另外一些人沮喪或者無聊的一夜過後,次日清晨,當多數使團和聖龍山高層還在喝茶吃早點準備談判資料的時候,我和候補龍皇騎士少女朱麗雅已經在演武場里打得翻天覆地了。
我本身的武功,基本以《九陰真經》為主,附加斗氣修為,其中尤其以「九陰白骨爪」,「乾坤寂滅刀」的造詣深厚,不過,這並不代表我不會其他武功。前世師父曾經說過,武學一道,一法通則萬法通,何況我為了修煉「兜率八景劍法」,遍閱聖靈山的武學藏書,將其中記載的絕技當作材料,淬煉自己劍法的同時,也掌握了大量聖殿武學,只是這種掌握緊緊是招式上的,內中力量的運用依然來自《九陰真經》,所以雖然威力不差,但是細節上終究有些不同,實際效果也不如九陰絕學來得默契完美,所以平時我是不會拿來使用的,不過現在既然人家有意了解聖殿武學,我也就正好顯示一下。
「冰獄魔荊訣」的第二月屬「白金鏡魔鎧」,已經被我運用的出神入化,不再局限於鎧甲形態,所有白金光芒凝結在手上,忽而長矛,忽而刀劍,戰錘長鞭,大斧長戟一一運轉,每種武器都有幾種到十幾種獨特的招式,當真是千變萬化,無窮無盡,讓旁觀的聖龍山武士和無聊跑來的蘭西諾騎士一片目瞪口呆。
相對于我鋪天蓋地的海量武技,對面的少女卻只有簡單的一種功夫,將手中的超長大劍縱橫揮舞,一招招簡單直接的沉雄劈砍將我的攻勢抵擋住大半,其餘的攻勢,也被那在她背後若隱若現的巨龍幻象一一檔開,我們纏斗將近一個時辰,朱麗雅雖然落在下風,卻沒有絲毫損傷。雖然說我偏重招式,威力不過發揮了六七成,也沒有開動「聖冰荊棘光環」,但是對於只有參層月炎斗氣境界的少女而言,卻已經是驚人的戰績了。
老實說,對方的實力應該沒有如此強悍,然而似乎因為「龍斗氣」和龍晶核的緣故,她的身體強度遠遠超過了人類應有的境界,竟然不在獸人五大種族之下,無論力量還是速度都極為驚人,使得以拙破巧的戰斗方式得以實現。說來好笑,這本來是獸人對人類的戰斗方法,現在卻是反過來了。而那巨龍的幻影,雖然是斗氣凝結,但也出乎意料的強韌,幾乎可以比擬巨龍的身體,若是我使用史詩神兵還好,象現在這樣同樣憑藉斗氣凝結的武器,縱然可以斬開精鋼重甲,卻無法破開這種防御,所以雖然被我打到節節敗退,聖龍山的這位少女卻依然謹守防線,沒有損傷。
「真是驚人啊,一邊精通百種聖殿武學,一邊擁有無視對方攻擊的力量,兩者的交鋒竟然如此膠著呢。」在遠離比武地點的地方,一道水幕上演映出了我們交手的圖像,幾個老人正在觀看並且交談著,其中一個忽然對站在旁邊的紫袍中年問道︰「那麼,對於聖殿的武力您如何評價呢,紫龍皇大人?」
「啊,對方沒有使用‘聖冰荊棘光環’也沒有使用兵器,不過朱麗雅也沒有將斗氣修煉到和對方旗鼓相當的地步,更沒有使用高等劍術,僅僅從雙方所用的武技級別來說,應該算是平手。管對方據說是擁有‘神罰’的人,但是那不足以作為對方陣營的整體實力評測,但是,考慮到聖殿武學的廣泛適應性,‘龍斗氣’的數量局限,以及聖殿幻獸對於武者體制的增強效果的存在,即使加上龍獸群和巨龍,我們的武力總和依然在聖殿之下,數量和後備以及訓練周期都有所不足,所以……」
「和聖殿的聯合是必要的嗎?」另一位老人淡淡說道。
「是的,這是我的判斷,至於細節還需要仔細斟酌。」封好為紫色龍皇騎士的中年回答道,盡管用詞謙卑,但是卻已經奠定了聖龍山此後得基調。
而此時,絲毫不知道自己的行動影響了「雙聖」談判的紅發少女,和隱約猜到真相卻絲毫不在意的我,斷斷續續的比武持續了參天之後,才暫時告一段落。
似乎是因為雙方的談判已經取得了某種共識,達成了基本的條約,即將進行更深一層的討論,所以「雙聖」的關系進入了蜜月時期,我們這些非談判人員也被準許進入聖龍山的其他幾座山峰,尤其是最高最出名的「封龍崖」,也對我們開放了,所以我結束了比武,拉了朱麗雅作為向導,帶著金蘿沙和麗嘉,開始了聖龍山的參觀游覽,當然,某個無聊的藝人聖杯騎士也跟著跑來了。
與此同時,遠在聖龍山周邊的某個山谷里,參十六名魔法師,正維持著一個巨大的圓形魔法陣運轉,魔法陣閃耀著光芒,和一般的情況不同,這個魔法陣上懸浮著十二根用能量符咒構成的圓柱,以特殊的軌跡盤旋運轉,陣中心,一個圓形的光球當中正顯示著「封龍台」附近的一切變化,分毫必現。
一個年輕女子正站在魔法陣前方,指揮著手下推動調整其中的辦法。白衣勝雪,容顏如玉,腰懸長劍,正是月光塔的傳人雪靈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