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排列獸人聯盟中最受人類關注的高層的話,金蘿紗,這個人類小女孩,絕對可以排入前五名之列,甚至可能比陳玄風還要強一點。
理由非常簡單,因為她是人類。
無論哪塊大陸,或者那個世界,被稱為人類的種族都是一種盲從性很強的生物,一旦有人帶頭,那麼就會有一大群人跟隨。而當這個帶頭的人非常優秀的時候,這種「榜樣」效應就會加十倍百倍地擴大。
金蘿紗年少、美麗、強大、神秘、聖潔,即使不算獸人勢力炒作的成分,她的存在本身也足以成為大批人類的榜樣和偶像了,再加上她身上種種光明類的神跡和能力,使得她的影響不止表現在西方大陸,更擴展到了整個人類抵抗勢力的各個方面,她的存在造成的危害,比獸人王沙曼達或者「聖戰武帝」凱薩琳這樣的強者還要巨大深遠,因為,她腐蝕的是人類的精神和信仰。
暗殺,或者策反,人類勢力從來沒有忘記過這個小小的女孩。
暗殺的計畫已經進行過近百次了,只不過金蘿紗有著完美的警衛,絕大部分計畫在沒有進行之前就夭折了,而即使實施的計畫,也全部因為金蘿紗本人的強大實力,身邊周密的警衛力量,以及麗嘉這個和她寸步不離的人造人水晶龍騎士,而全部失敗了。
至於策反,原本應該更加容易,畢竟對方是一個尚未成年的少女,又是純正的人類血統,對於那些連別人的父子都能夠離間的人類間諜而言,實在是太沒有挑戰性了。然而事實給了所有策劃策反金蘿紗事宜的人類間諜們巨大的挫敗,無論他們運用何種手段,都不能動搖金蘿紗絲毫的意志,反而多次設下圈套清洗了大批潛伏在楓丹白露領的人類暗探,讓人類勢力損失慘重。
其實這也並不奇怪,金蘿紗從小家破人亡,六七歲就跟在陳玄風左右,幾乎是被他一手教導出來的,這狼人一方面是真心對小女孩好,如父如兄,體貼入微,甚至不惜性命,點點滴滴都記在少女心中,加上後來情竇初開芳心可哥,自然將陳玄風當作世上最最重要的人看待,而另一方面,陳玄風又是處心積慮塑造少女的心性,不斷進行洗腦性的灌輸,使得金蘿紗對於人類和獸人漸漸沒有了特別的種族隔膜,加上陳玄風前世的桃花島一脈,自有一套御人手段,否則那些被黃藥師挑斷腿筋逐出門派的弟子,也不會念念不忘重返師們了,而陳玄風更根據自己當年反叛的經歷,對師父的御人手段加以修改,更加貼近人心,效果極好。幾方湊合下來,金蘿紗竟然是對陳玄風全心全意,百依百順,半點破綻也找尋不到。
而作為同樣走偶像派政治路線的「月光塔」一脈,她們對於金蘿紗威脅性的了解,比其他人類勢力更加清晰明確,因此對於針對金蘿紗的行動也更加積極。可惜人類世界已經完全找不到和金蘿紗親近的親屬(全部被殺光了),而少女本人也對人類並無歸屬的想法,加上她和陳玄風親密異常,所以在幾次失敗之後,「月光塔」一脈也只得偃旗息鼓,另做打算。
這其中的曲折,作為繼承「天劍無名」的「月天女」檀月兒,自然清楚得很。所以,當她開口針對金蘿紗的時候,其實也僅僅是借機贏得一點氣勢的優勢而已,絲毫沒有以為這樣的話語可能觸動對面的金發少女的意志。
金蘿紗本來就在為檀月兒給他們帶來的麻煩而氣惱,這時一听對方出口責難,立時生氣起來,皺著秀眉說道︰「原來是你,以前偷偷跑來離間我和哥哥的人里面,你們黃龍的最多,怎麼還沒學懂教訓嗎?」
說著,少女左手一揚,十幾顆金色的光球就浮現在半空中,每一顆都代表著一個九級的光明魔法,蓄勢待發。
不過金蘿紗還沒有出手,就被陳玄風輕輕揮手將魔法打散了。陳玄風體內本來就有「深淵魔龍王」那可以破除各種魔法的絕對黑暗龍氣,在融合進「九頭龍斗氣」之後,更能夠隨心所欲地控制其效果,需要的時候可以讓身體免疫所有九級以下的魔法,收斂的時候又可以享受治療和祝福類魔法和神術好處,十分便利。
只听陳玄風悠悠然說道︰「既然‘月天女’殿下屈尊過來,想必不是為了爭一點口舌的勝負,有什麼話,就請明確地說出來吧。」
「暴雪領主閣下說的對,是我失禮了,」檀月兒見陳玄風講得鄭重,也知道所謂氣勢的上風對這等心智堅定的對手並無用處,於是乾脆地說道︰「我特地來見領主閣下的目的只有一個,請閣下離開精靈國度。」
詞話一出,陳玄風也一陣愕然,不由得月兌口說道︰「你在開玩笑嗎?」
雙方立場針鋒相對,國仇家恨不共戴天,此刻沒有立刻拔劍已經是看在精靈族的份上了,這個女子竟然開口就想要讓對手自動退出,豈不是瘋了一樣?
檀月兒搖頭,一道淡藍的斗氣力量展開,將方圓數百米的空間阻隔,截斷了所有監控魔法之後才說道︰「我沒有一點說笑的意思,領主閣下恐怕還不知道,獸人聯盟日前已經和我國以及鐵勒帝國的聯軍達成了協議,參年之內我兩國聯軍不再前進,相對的,獸人聯盟也不再插手南方大陸的紛爭。」
「什麼?」陳玄風沒想到會听到這等消息,臉色連變,不過片刻就恢復了原狀,心下盤算,口中卻繼續問道︰「你以為空口無憑的一句話,就能讓我相信嗎?姑且不說聯盟不可能和你們和談,就是真的如此,你們這樣將整個西方大陸的人族勢力全部放棄的做法,只怕立刻就會引起整個人類世界的聲討,我可不信你們會這麼做。」
檀月兒暗自嘆息,兩大東方帝國的行動也是不得已的。西方大陸被光明聖殿經營四百年,看似強大,其實在政體分裂,政教合一的統治下早已糜爛不堪,加上聖殿不斷排斥魔法師的行為,才導致了四年前那場大戰之後的人類勢力的土崩瓦解。如今整個西方大陸已經有將近百分之八十的土地,和百分之六十的人口落入了獸人手中,聖殿已經沒有了反攻的資本,只能指望其他地區的援軍。可是東方大陸距離遙遠,路途艱難,很難出動大軍團助戰,而佣兵帝國內部矛盾重重,外強中乾,根本連守住戰線也困難,至於南方大陸,在精靈的威脅下能夠起到的作用也有限,這樣的情形,繼續派遣援軍只能是將有生力量不斷消耗而已,絲毫不能撼動獸人的統治。
可是光明聖殿卻不甘心失去自己的根基,號召其他人類勢力不斷增援,開始的時候各國還都是義無反顧地出兵,但是經過參年的戰爭,兵力不斷耗損,戰局卻逐步惡化,反攻遙遙無期,大家的熱情也漸漸冷卻了,很多勢力都在勸說光明聖殿南遷,和南方大陸的勢力結合,恢復實力,等待時機。然而聖殿怎麼能夠放下四百年的心血,眼看各方開始懈怠,立刻使出手段,除了不斷用大義號召之外,還運用各種關系督促逼迫,甚至以蠱惑在各國的光明神信徒暴動為威脅,使得各國無法撒手。所以如今的人類反獸人戰線看似龐大,其實內部早已分崩離析了。
而當南方大陸傳來禁咒法師被刺殺,禁咒印記水晶被摧毀的消息之後,局勢更是急劇惡劣,在南方大陸可能失守,人類將會被兩大強敵夾擊的情況下,作為在戰爭中經費物資耗損最龐大的東方兩大帝國,為了對應危機,斷絕光明聖殿的偏執戰略,迫使他們放棄西方大陸無望的戰斗,才有了這次和獸人私下簽約的行動。
當然,這樣的密約是不可能公布出來的,至少在戰爭結束之前,所有當事人都必須保持秘而不宣的默契,人類這邊固然擔心民眾的反對,獸人那邊也不可能公開承認,否則為了洗月兌罪名,東方兩大帝國勢必會全力進兵,以證明自己的無辜。
同樣的理由,檀月兒是絕對不會將這些內幕說出來的,她甚至不能將這個合約作為理由提交給精靈族,借機驅逐陳玄風一行,因為一旦精靈族知道人類和獸人有默契之後,很可能引發他們的反感和警惕,引發反向的效果。她能夠對這個情報加以運用的地方,也就只有私下里將陳玄風迫退而已。
因此她只是淡淡地答道︰「我沒必要說謊,相信閣下也有聯絡獸人聯盟的管道,盡可以自己去問。相信閣下也明白,雖然你的大楓丹白露領的勢力一向游離在獸人主體之外,但是如果沒有整個獸人聯盟的勢力在背後支援,你根本沒有資格和精靈國度簽訂協定,所以,我來此並非要求或者請求你離開,僅僅是通告一聲而已,你,是不得不離開的。」
陳玄風心念電轉,雖然並不清楚全部的原委,但是作為獸人高層之一,倒也能夠將來龍去脈猜到一二,甚至連檀月兒不了解的東西他也知道,比如獸人王會選擇和人類配合,可能有一半的原因在於他對陳玄風的一連串列動的警惕。
不過他倒並未驚恐或者慌亂,畢竟他這邊也不是什麼準備都沒有,因此昂然笑道︰「有關和約的事情,我自然會向聯盟查證,不過就算事情是真的,也並不代表我就一定要遵從聯盟的決議,更不代表精靈族的意向就會被你左右,所以如果你以為這樣就能達成目的的話,只怕未必會如願啊。」
檀月兒默然片刻,緩緩說道︰「我從未認為此行會一帆風順,只是為了避免太多生靈卷入無意義的戰爭,才會不得不來到這里,所以無論面對什麼情形,我都不會有所退縮的。暴雪領主,你的狡詐和凶狠在整個人類世界也是有名的,不說參年前的一連串事件,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恐怕‘紅色榮耀王城’的毀城慘劇也是你一手策劃的吧?再加上刺殺禁咒法師和商業聯盟的血腥屠殺,你絕對是一個可怕的敵人。我相信你絕對不會只有表現出來的這點手段,不過無論你有什麼陰謀,我都會和你斗下去。」
「唔?這算是挑戰嗎?」陳玄風冷笑道。
檀月兒輕輕揮手,撤去了籠罩四周的淡藍斗氣,也不答話,身體一轉,似真似幻地閃動幾下,已經遠遠地離開了。
「哥哥……」旁邊的金蘿紗剛才一直懂事地沒有插話,這時看檀月兒已經離去,才擔心地開口道︰「她說的是真的嗎,那我們是不是白來了?」
陳玄風目光從檀月兒離去的方向收回,低頭看著金蘿紗擔心的目光,不由得笑道︰「沒有必要擔心,雖然她的這個計謀超出了我的預料,不過,其實這次在精靈國度的使命,早已在來這里之前就已經展開了,所謂談判的勝負,往往需要靠談判之外的手段來決定,這一點,我們雙方都是一樣的呢。」
陳玄風說著,目光向著遠方望去,那個方向,正是精靈女王居住的「獨角獸之島」。
那里,才是勝負的關鍵。
精靈王宮,鳴泉之廳。
這里是精靈女王招待親近客人的場所,與當初接待陳玄風一行的「秋葉之廳」不同,這里是完全回避魔法監測的私人空間,此刻,精靈女王正在招待兩位遠來的客人。
這是兩個與眾不同的客人,其中一個是美麗的精靈女子外貌,卻明顯不是一般生靈,整個身體都呈現著半透明的幽藍色,如同一團霧氣或者光華一般,如果有博學的人看到這個「精靈」的樣子,必然可以認出她的身份︰精靈中唯一的亡靈,結合了元素生物和幽靈特性的特殊存在「超靈體」。
而另一個客人,卻是一位相貌俊秀到近乎中性,神態舉止優雅萬分的白發人類青年……至少從外表上看是如此,然而如果透過他的外表觀察他的本質,就會發現這個「人」有著完全不同於人類的內在。
他,正是陳玄風的合作者,「黑暗之鷹」齊格里弗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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