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姨遙指窗外,草地里漫步的少年,垂著頭——
「……」她用眼神詢問李姨,李姨點頭不過一會兒就看她緩緩的搖頭了。
「你要到醫院去?」安建鑫手里面翻閱著什麼東西,從房間門口路過,側臉看了看看見走遠了才對童美優說。
「嗯……」她安靜的點頭,並不抱有一絲希望的樣子。李姨確實挺直了脊梁,極為親切的眼神像看待自己的孩子一樣。
「那好,你吃了這早餐,有了力氣去,少爺說不定就送你去了——」李姨靠近她說話,悄悄然的。很是認真,她習慣的回應卻不同于往日淡然的笑容。她連醫院在哪個方向都分不清楚,就算是沖出了這道大門一樣無計可施。想必李姨口中所說的是安桐炫吧,她哪里還有心思去懇求安桐炫呢?連他都無可奈何了—惚—
「哦——」她稍微的一頓,才發出聲音來。李姨有些著急的將桌子整理了一下,把早餐擺放好。
在熱牛女乃杯子下面,壓著一張紙條。那樣的字眼,一眼就看出來是安桐炫寫的。
——美優,臣昨天就醒了。這是安桐炫簡短的一句話,原本還有一句他卻寫不下來,也不知是這一張紙條太小了還是寫的字太大了。那一句‘端木臣迷蒙醒來第一句話就是問童美優在哪里?她怎麼樣了?’,怎麼樣寫不下溫。
她看到這一條消息,嘴角微微的上揚,竟然會有一絲美好的微笑。只不過,那笑在她大大的眼楮里,浮現出一抹黯然的淒楚。自責的歉意。
小心翼翼的將紙條折好,放在口袋里面。童美優自詡最近已經沒有什麼好運氣降臨到自己身上了,可是端木臣的醒來,已經算是她腦海里最幸運不過的了。有古瓷大夫在,相信端木臣可以恢復得跟以前一樣,甚至比以前更好,比神還優秀呢!!
也許不去見也好,童美優傻傻的想這樣做可以消除他們的矛盾。既然端木官雲將童美優當作了罪魁禍首,她甘願受罰。留在這里,算是對端木家的彌補吧。打開書桌上的電腦,在搜索欄目里面敲下里斯特三個字會出現大篇幅的信息。在眾多的信息里面看到了惹她注目的字眼,那個所謂的平凡女孩說的就是她童美優吧。在訂婚禮上,攪局得像自己天生就是一個第三者似的。然後是里斯特的崩盤,真的是因為童美優嗎?
她繼續翻閱著那些新聞報道,大多都是在摒棄端木家,金家並沒有負面新聞。對于金素蘭的報道里面,特別的宣傳已經加盟了英倫集團旗下的英倫高校。東方家是香港財會的主宰者,對于里斯特集團並不是全身心的投入,這一次將資金全部抽離卻似乎打算已久,這樣的危險局面潛伏已久。
訂婚禮,不過是一根導火索,偏偏點火的人是她童美優。
就此鑄下的錯,已經無力挽回的局面。
原本只是幫助端木臣,可以與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希望前輩也可以不因為金希媛,而主動選擇退出。如今,端木臣說自己喜歡的人卻不是前輩。有人說,彼此在一起開心那叫做喜歡,不喜歡還在一起那叫做/愛。
童美優是不喜歡端木臣的,他要她做女佣,要她做一個專屬的丫鬟,要隨叫隨到。打賭立下契約,還死咬著不放。還有更遠之前的,在卡洛斯當著童美優的面摔碎了她的許願石,當著端木女乃女乃的面叫童美優滾出端木家——還有,還有……統統的都是童美優跟端木臣根本就不是統一戰線的,統一根據地的。可是這個戰線哥根據地是相對的。
最新的消息是端木臣受傷了,新聞媒體事先並不知道端木臣來了巴黎。經過這一件事情之後,那些原本追著端木家不放的新聞記者,又開始有事情可忙活了。頭版頭條是多麼的吸引人啊,統統都在說端木臣為了心愛的未婚妻,舍命差點被槍殺什麼的。
看到端木臣醒了也刊登了消息,童美優心里還是有一絲愉悅的。看到了他昏睡的一張照片,雖然看不到他全部的臉,但是他頎長的身軀躺在藍白相間的病床上,一看就可以很確定那是他本人。沒想到,那些記著這麼大的本事竟然偷偷的拍到了這樣珍貴的照片。
一連串的消息看下來,最後停留在了訂婚禮上,金希媛的那些照片上。網絡上傳播的速度很快,應該是當天事情發生的時候就已經傳的到處都是了。這些熱圖,可以很輕易的找到。
訂婚禮已經過去那麼久了,童美優在端木家的偏宅過了一些清靜清閑的日子,然後又來了巴黎。並沒有去過問,如今金希媛怎麼樣了。一條今晨七點鐘的消息,評論的人居然已經有了十幾萬。排在了熱門新聞的前面,童美優看到是端木官雲的啟函,這樣的新聞很少見于是點擊開來。
童美優一下就呆住了,右手放在鼠標上僵硬到失去知覺。
‘形勢所迫,權宜之計,先前犬子未經允許,與童美優小姐定下婚約之實,實乃無效。犬子生性好玩,無非是游戲罷了,端木家並未當真。童美優小姐的家庭背景,品行人格都非犬子所傾。’
這也是形勢所迫,權宜之計吧——童美優輕笑一聲,這或許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可是當看到旁邊還有端木臣醒來的視頻,說這一段話的端木官雲就坐在他的身邊。突然,童美優就感到了莫名的沉悶,總感覺有什麼壓在胸口吧,透不過氣來。端木反駁的神色絲毫沒有,原本那些當真的話語那些當真的表情都沒有浮現。當著前輩的面,那個端木臣仿佛根本就不是這個面色還有些蒼白的人。端木官雲還是會有辦法,讓端木臣妥協的。比如將現在端木家的遭遇告訴端木臣,應該會觸動他吧。他還可以後悔,去跟金希媛結婚,然後讓里斯特重新回到端木家的手里。除此之外,他好像也後悔不了什麼了。可是,這樣一來,童美優所做的一切就像一個傻子一樣,不過是一個人在跳獨角戲。用端木臣的話來說,不就是自己多管閑事嗎?
洗了一個熱水澡,整個人才像是蘇醒過來了。先前的緊繃感,才有了稍微的松懈。——咚……
突然響起了敲門聲,連續敲了很多次。
踩在厚厚的軟軟的地毯上,腳步很沉卻又沒有力量。
「桐炫——」安桐炫出現在門口,這個時候已經是晌午時候了。
「晚上,我帶你去看電影好不好——」他想了很多辦法,這是唯一一個自己認為可以說出口的。
「看電影?」她看起來很驚訝的樣子,滿懷的心事。
「嗯——」安桐炫點頭,笑的很燦爛。「沒事的,就一個多小時——不會累著你的——」。
他怕她拒絕,因為他是知道的,即使去外面散心游玩都會有安建鑫派人跟著的。她因為端木臣的事情,應該對于無關于端木臣的一切都毫無興趣了。雙眼倒影著她文靜莞爾的樣子,看她像是剛沐浴過,有一種茉莉花香撲鼻而來,是巴黎的獨特的沐浴露。她是喜歡茉莉花的,很久以前他就知道。陽台上種滿茉莉花,是童美優在雪芽媽媽的叨嘮下堅持的。
一種獨特的溫暖,從她莞爾一笑里傳來。
「好吧……」這樣的回答,比任何都讓安桐炫興奮,他手足無措的搓著手卻又不敢跟她開玩笑。她卻突然抬頭問他,「你說……你說臣他喜歡一個人能喜歡到什麼程度?」
听她問得吞吞吐吐,竟然也不好怎麼回答。
這樣的問題,會有許多的猜測,一連串的。
「我不知道——」
「你說當初臣喜歡前輩還是愛前輩呢?」她又追問說。
「當然是愛啊!!以前兩個人一見面都是那麼開心呢——」他就隨口的如實說了。
「那不是愛——」她糾正一個極大的錯誤一般,轉過身盯著他。其實她也不知道什麼是愛,卻為了這世間所謂的愛而演了一場獨角戲,像一個傻子一樣多管閑事。「端木臣他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是愛什麼是喜歡!!就像我這個傻瓜一樣,沒人愛也不懂愛,沒人喜歡也不懂喜歡!!」。
她突然情緒激增,面紅耳赤的像是在拼命挽救什麼。身處懸崖卻抓不住一條解救的繩索。安桐炫看到電腦屏幕上,都是一些有關于端木臣的。最惹他注目的應該是那一段話吧——形勢所迫,權宜之計,先前犬子未經允許,與童美優小姐定下婚約之實,實乃無效。犬子生性好玩,無非是游戲罷了,端木家並未當真。童美優小姐的家庭背景,品行人格都非犬子所傾。
不知什麼時候端木官雲有了這番文采,如今發出這樣的啟函又有什麼用呢?
她分明就在顫抖,整個人釘在原地似的。
「你不是有我嗎?地瓜就喜歡你啊——」安桐炫玩笑的樣子,也只好裝出這一副樣子才可以說出這樣的話。如果認真的樣子,會讓彼此多尷尬啊,即使這句話仍然是認真。
「你喜歡我什麼?」她正在情緒激增當中,這樣的反問讓安桐炫無言以對。是啊,喜歡對方什麼?竟然說不出任何的話語,這像是這個世界上最難的題目一樣,比數學試卷里面的附加題還難,比高考還難;要是像一次沒有目的的旅行多好啊,不用在乎盡頭有沒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