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個臨窗的位置坐下後卯卯把字典放在腿上減輕重量。車里沒有幾個人,很安靜,跟在北京公交車上的感覺完全不一樣。有時候她需要倫敦的這種安靜,有時候,她又需要北京的喧囂。發現自己好矛盾,卯卯低下頭啜了口咖啡一邊開始先看材料。
十分五鐘後,巴士到站,她把杯子丟進車上的垃圾簍里後抱著字典下車。外面是呼嘯而過的冷風,帶著絲絲屬于倫敦的涼氣。若是常年住在這個城市的話,是不是更容易得風濕病?走在倫敦的街頭,她常常這樣想。
從到家後,卯卯開始把一分鐘掰成一個小時來用。她把長長的頭發全部用一個墨綠色的發夾盤起來,一支孔雀藍的水筆插在發髻上像把古代的發釵,她帶著眼鏡坐在書桌前開始‘漫漫長征’。從辦公室抱回來的字典攤開在一邊,翻到了第1208頁。
縴細的手指不停的敲在鍵盤上,word文檔上的字越來越多,從紙上的意大利文變成英文,從一種迷人的文字蛻變為另一種神奇的字符。她爸爸曾經說過,語言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妙的創造。
手機響了起來,卯卯伸手從桌上模起手機,「hello!」她微微側頭。
「是我。」是肖潔的聲音。
「有事?」她把手機夾在耳朵跟肩膀間,歪著頭問。
「你在哪?」肖潔的聲音听起來有些沙啞,她明白,一旦她沒睡好聲音就會變比公鴨還要難听。
「在家。」手指還在快速的敲著筆記本上的白色鍵盤。她愛極了這種地中海白色,干淨又純粹。
「大case啊,那我不叨嘮你了,自個兒忙著吧。」肖潔很識相,知道卯卯一在家準是有比較大的案件。所以豪爽的決定掛電話。
「你怎麼了,有事兒就說。給你兩分鐘。」卯卯把文件翻過去一頁對肖潔說。
「沒事,我能有什麼事兒。得,您忙,我就閑的慌給你打個電話叨嘮兩句。好了,不說了,忙完了給我來個電話通知一聲。bye!」肖潔說完兀自掛斷電話,盡量給童大小姐節約點蹲廁所上大號的時間。
卯卯搖搖頭,把手機擱一邊繼續孤軍奮戰。這會兒要是法文的話,還能把肖潔這妞召集過來救救急。她在心里痛惜了半晌就又重新投入高度集中狀態里。
夜色四合。
街區里很安靜,偶爾傳來幾聲刻意壓得很低很低的笑聲。
卯卯又把萬精油掏出來,揉著太陽穴。她一邊安慰自己做完這單給自己放個大假,一邊嘰里咕嚕的又罵起ld百貨沒事干嘛把事情弄的這麼急還她吃苦頭。
晚飯她用一個三明治和一杯純咖啡打發過去。公寓里,只有桌上的台燈還亮著。卯卯坐在電腦前拼命的撐開眼,當年她高考復習時的情形大概就是這樣,挑燈夜讀。疲憊著,充實著,溫暖著。那個時候,桌邊總有媽媽給她準備各種熱飲,牛女乃、女乃茶、蜂蜜水,柚子茶。她看了旁邊那個還有一點咖啡漬的骨瓷杯子,心里忽然漏了一個拍子。
凌晨兩點,再過四個小時就又天亮了。北京的夜生活現在大概才要開始。媽媽肯定又坐在桌前的台燈下把學生的作業帶回家批改了吧?爸爸,也許在看晚間cctv-9新聞,把自己無休止的投進英語世界里,樂此不彼的重復那些他早已爛熟于心的單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