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布房間里面只剩下兩個男人。曾經使用「耐門」這個名字的中年人,和正在使用「耐門」這個名字的年輕人。
發布中年人默默地月兌下那件華貴的黑色正裝,掛在牆上,重新換上了自己的黑色法師袍︰「好了。把真話告訴我吧。過去的這個月里,到底發生了什麼?」
發布索萊頓咬了咬牙,抵賴道︰「就是如我們之前所說的。我趕到了佛提堡,參加了那里的大戰,並立下了功勞。」
發布「哦。」扎爾特慢慢地坐下,拿起一枚酸女乃酪,在指尖上把玩著,「其實,我們今天早上收到了黛妮卡新寄來的一封信。」
發布少年嘴角抽動著︰「哦?今天早上?」
發布「當然,里面說的事情,和你們所敘述的事情有微妙的偏差。我不想野蠻地逼問真相,也沒有這個必要。把真相說出來吧。沒什麼好隱瞞的,對吧?」法師一下一下地咀嚼著那枚女乃酪,氣定神閑。
發布索萊頓的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白。在扎爾特吃到第五枚女乃酪和第三塊巧克力的時候,他才擠出下一句話︰「你試圖誆我,老師?根本就沒有什麼信。如果有信的話,你就不會像這樣用言語誘騙我了。」
發布「你還太女敕。」扎爾特不慌不忙地從口袋里掏出今天早上才到的信,擺在桌上,「確實有這封信。」
發布索萊頓的氣勢一餒︰「那、那這封信里就不可能有和我們所說沖突的東西!要不然你早就拿出來了吧?」
發布「未必。我只是出于師徒情誼,不想這麼野蠻地揭破你的謊言而已。」佛蘭微微一笑,加重了語氣,「其實你現在所說的這些,已經完全證明你之前所說的只是個故事了。說吧。」
發布少年猛咬住嘴唇,低下頭來。他明白自己的心理防線已經被擊潰了,但是他不能說出真相。
發布說出自己為了保命而可恥地混在叛軍隊伍里面,丟下黛妮卡和家人逃走,把他的青梅竹馬丟在一群不認識的冒險者手里?或者說出他像沒頭蒼蠅一樣在戰場上亂逃、背叛後踫巧抓了自己軍隊的總司令官、想貪功送給克拉德卻被友軍打成重傷,最後被安妮所救?還是說出他可恥地從女孩子身上偷竊東西以後陷入了迷惘、在逃避和面對現實之間掙扎的現況?
發布不能說。哪個也不能說。這些事情在黛妮卡的信上絕不會寫,但是要解釋他現在的狀況卻不能不說。他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麼要請安妮來替他作證了……他每次踫到這個笑容如陽光般燦爛、帶來的厄運卻像風暴般猛烈的少女都沒有好結果,看來這次也是一樣。
發布「其實這種事情也沒什麼好隱瞞的,青春都是這樣……」
發布「啊?信上到底說了什麼?」听到這里,索萊頓逐漸覺得有些不對。他突然起身,劈手奪過桌面上那封信,在他老師反應過來以前展開。他一目十行地瀏覽著黛妮卡的筆跡,逐漸憋不住嘴角的笑意。
發布「這、這都是什麼啊……冒險隊伍?居然還有我說的話……我愛上了個女孩子,所以決定去其他城市定居?我?……所以你們就以為安妮就是那個女孩子?……怎麼可能?別開玩笑了,那個厄運星……黛妮卡也是,她編謊話其實一點都不比我差嗎!」
發布索萊頓終于大笑起來,一直笑到捂著肚子彎下腰,一直狂笑到笑出淚來。他就那樣捂著肚子,一直笑啊笑啊,笑了大約有五分鐘之久才慢慢停住。
發布「這信里面關于我的部分根本就沒有一句真話,沒想到還讓你們會錯了意。過去的三周里面,我根本就不在肯格勒,一直在佛提堡。我們在七號那一天失散了,大概她以為我在亂軍中戰死了吧……這真是太可笑了,居然連結婚都編出來了,她是言情小說看多了嗎?哈哈……」
發布扎爾特望著一直低著頭的徒弟,卻沒有跟著他一起笑。他輕嘆了一口氣︰「你抬起頭來。」
發布索萊頓抬起頭來。剛才笑出來的淚水並沒有停住,還一直在他的臉頰邊流淌著。那是笑的淚,也是自嘲的淚;他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發布扎爾特走到門邊,悄悄關上門。「如果要哭的話,就趁現在躲在角落偷偷地哭吧。這是我們男人間的秘密,不要讓女人們看到你的淚水。我會替你看著,在這里一次把悔恨的淚流個夠吧。」
發布「為什麼呢?為什麼她要編造這種謊呢?我值得她編造這種謊嗎?如果她知道我是背叛了多少信任我的人、欺騙了多少曾是同伴的人、曾經如何地為了貪欲而同友軍戰斗的,還會編造這種謊嗎?我為什麼會是個這樣的人呢?我明明曾經堅信過自己與眾不同!可是為什麼我沒有能力率領那些信任我的人?為什麼我沒有能力拯救他們?我沒有才能、沒有天賦、沒有膽量,我不能扭轉局勢,只敢在失敗時掉轉槍口!我只是個背叛者、懦夫、膽小鬼……」
發布「這並不奇怪。我們每個人都曾經經歷過這樣的事情︰回首時,我們會發現自己並沒有成為自己想成為的那種人。或許是沒有才能,或許是沒有機會,或許是沒有意志。你過去的一個月並沒有虛度,也不用去後悔。選擇活下來並沒有錯。」扎爾特低沉的男中音听起來像突兀插入的旁白。
發布「但我確實……背叛了。一次、兩次、三次……我的親人、我的戰友、我的恩人。」索萊頓帶著痛苦道,「我看到更多的、沒有任何錯誤的人都死去了。他們的死,就和我的背叛和欺騙一樣毫無意義!」
發布「但你確實活了下來,這就足夠了。我當初也面臨著和你差不多……不,或許有些區別的選擇。但我也選擇了背叛,因為我相信那是對的。只要你相信自己是對的,就去做吧,不必懊悔。」
發布扎爾特在衣服內袋模索著,模出了一枚鐵制的鏤空徽章。徽章磨損得很厲害,但是勉強還能看出它當初的形狀︰外框是兩個交叉的等邊三角形,中間則是三條相交的線,將整個圖案分為六個菱形。鏤空的六芒星。
發布「這是帝國仲裁協會的徽章?」少年一眼認出了這枚徽章。他第一次見到扎爾特時,法師的錢包中就放著這枚徽章。
發布「四處招搖撞騙的江湖術士從不失敗。一般人不敢承認失敗。而真正的魔法師會坦然面對失敗,並從中汲取他繼續前進的力量。這是仲裁協會的創立者,‘最後和最初的魔法師’阿坎恩.洛爾說的。這也是他給魔法師自治組織起名叫‘仲裁協會’而不叫‘法師評議會’或者‘法師公會’之類名稱的原因︰沒有人可以用‘成功’或者‘失敗’之類的標準來評價魔法師,每個不屈不撓的法師都是值得尊敬的。」
發布扎爾特帶著落寞神情回憶道。說完,他將那枚鐵質徽章彈到了趴在桌邊的索萊頓眼前。
發布「奧術魔法的根源是‘理性’。一名法師需要有堅強的意志和承認失敗的決心。現在它是你的了。」
發布少年用食指和中指輕輕挾起那枚徽章,打量著它。鐵質的徽章上帶著不多的一點象征性魔力,僅夠證明它的身份。很明顯,這枚徽章不像那些高級徽章那樣擁有各種各樣的特殊效果。
發布「可我不是一名仲裁協會的會員。」他提出異議,「我听說要成為仲裁協會會員都要經過試煉什麼的……」
發布「它不是身份的證明,只是允許你接觸協會大門的鑰匙。我已經沒有再持有它的必要了,但你沒準還有用到它的一天。」扎爾特看了看屋外的陽光,「她們該快回來了,擦干眼淚吧。」
發布「謝謝你的教誨和幫助,老師。」
發布索萊頓將徽章放在另一只手的掌心里,用力握住。
發布「我會回到自由軍,為我自己和自己的祖國而戰,在那里得到我的公民權。我想我現在竊取來的功勞恐怕已經快夠了。」
發布扎爾特裝作沒有听到他用的動詞似的︰「啊,公民權。你也快十八歲了吧?說起來,你也該給自己決定個全名了吧。索萊頓這種含義不怎麼好的綽號,你沒打算刻到公民徽章上去吧?」
發布「啊,名字我早就決定了,但恐怕還要取得老師你的許可才行。我想用你的名字。」
發布听到這個答案,扎爾特愉快地笑了起來︰「早說啊!你要用‘小扎爾特.佛蘭’還是用‘扎爾特.佛蘭二世’?要不要我登記為你的養父?薇倫听到一定會很高興的……」
發布見老師如此高興,索萊頓有點尷尬的糾正道︰「啊,不,老師你會錯意了……我是要用你過去的名字。說實話,小扎爾特.佛蘭這種名字很遜耶。」
發布听到這樣的批評,中年法師如遭當頭一棒。「很……很遜嗎。可是在帝國是不能選擇自己名字的……」
發布他的情緒當即低落下來。見狀,索萊頓忍不住遐想著︰難道老師是因為帝國不能自由取名才叛逃到南方來的?
發布「過去的名字是……哪個?」扎爾特用微弱低沉的聲音碎碎念著。
發布少年深吸了一口氣,說出了自己選定的全名。
發布「耐門。耐門.索萊頓。」
發布「耐門.索萊頓……不存在的孤獨者?干嗎要用這種怪名?你該不會是覺得這種名字會讓女孩子喜歡你吧?」扎爾特立刻抓住機會反擊,「我覺得那女孩恐怕不會喜歡這種名字呢。」
發布索萊頓大窘,急忙反駁道︰「什、什麼那女孩!我跟安妮根本就不可能有任何關系啊,那種厄運女!」
發布「喂,喂,小聲點兒。沒準她就在門外听著呢……」佛蘭說笑著拉開門。
發布「啊……!」
發布少女清脆的尖叫。門外傳來鐵盤墜地和瓷器粉碎的聲音,扎爾特的手僵在門把上。安妮.塞菲爾顫抖著站在門口,半張著嘴,喃喃自語著什麼。還沒等法師反應過來,金色短發已經消失在院子的拐角處。
發布耐門也站起身來,愕然地盯著她的背影。「居然真的在……」
發布「女孩子都哭著跑開了,還不趕緊追過去?」
發布扎爾特轉過頭斥責道。少年如夢方醒,急忙追了過去。
發布
發布安妮.瑞絲.塞菲爾奔跑著。
發布「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發布失落的鏈條接起來了,一切都已經很明顯。這麼古怪的名字,不會再有別人用了,年齡和經歷也基本對得上。
發布「為什麼是這樣的人?我所認識的,並不是這樣的……」
發布她所認識的他有著許多的名字。無冕的皇帝、政壇的不死鳥、最後的獨裁者、帝國的陰影、絕對的計算者、改良主義的奠基人……再加上近代最偉大的魔法師和不死生物之主,加起來就是那個人。
發布耐門.休.柯曼意為「柯曼尼亞的不存在者」。這個名字本身就像對他地位的一種暗示︰有數不清的人執掌過偉大帝國的政務,但很少有誰能擺月兌這個男子的存在陰影。人們或者循他的道路,或者激烈地全盤改變他的各種政策;但每當國際形勢或者國內政策進入危機時,皇帝和他的臣民們還是會去把他從隱居的研究院或者圖書館里面拖出來,安放到「帝國首相」這個充滿著麻煩的位置上去。這樣的歷史足足持續了兩百年。從現在她所處的時代,往後兩百年。這一切都沉睡在她的記憶之中,無論如何確認也沒有任何改變。
發布「直到現在才出現也就罷了……」
發布她已經放棄了在這個世界中尋找到真正的耐門.休.柯曼。這里是她所要生活的世界,而非她所來自的世界。這里並非過去,而是未來。
發布這里是因為她的意志而在時間線上分裂出的新世界,無論如何找也不可能找到她所認識的那個耐門這種程度的覺悟,她早就有了。
發布「……但為什麼會是個那種貪婪、膽小、狡詐、沒存在感的家伙啊!」
發布她奔到院子角落的樹蔭下,用額頭使勁踫撞著粗糙的樹皮,卻絲毫不覺疼痛。她恨不得現在眼前這一切突然變成虛幻,然後讓她得知她只是身處夢境,而不是這樣一個她自己創造的平行世界。
發布然而事實不容否認。他是除她之外唯一能直接使用那藍寶石墜子的人,因為那本來就是他所創造的。
發布「可惡……明明當初都已經下定決心不再追著他的幻影了……」
發布但一知道事實,她還是控制不住自己。明知道眼前的人和她的「那個人」完全不同,明知道只要裝作沒听到也沒看到才是理性的選擇,但她還是忍不住要將他們的身影重疊起來。從客觀角度上講,這個名為「耐門.索萊頓」的少年,是安妮所愛的「耐門.休.柯曼」在這個世界中的副本。但會劫持女性當作人質盾牌、會趁著戰亂發國難財、會為了活命偽造身份和履歷、會為了搶奪功勞同友軍交戰……
發布這種為了目的不擇手段的做法,和未來的耐門完全不同。那該是個即便失敗也很有風度,利用正大光明的技巧和策略讓對手心服口服的人……但她背後這個卻是一個為了生存和渺小夢想也不擇手段,在卑劣的邊緣掙扎游走的凡人。這和她的幻想與期待未免差得太遠了。
發布「你、你沒事吧?」
發布從背後傳來少年氣喘吁吁的聲音。安妮的身體是依靠許願術訂制的,追上她的步伐對一般人來說是相當辛苦的事情。
發布「別過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安妮失控地大聲喊著,止住了少年的腳步。她抬起右手,擦了擦額頭上的血跡。袖子上染滿暗紅,大概擦破了一大塊皮。冷靜下來後,安妮向樹干方向邁了一步,不讓背後的人看到她的窘迫。
發布「我為我無意的發言道歉,我可以對諸神發誓我並非故意的。我對塞菲爾小姐您並沒有什麼企圖……」
發布耐門笨拙地說著,他對面前這種場面毫無經驗。圖書館的情詩和愛情小說對此毫無幫助,平日道听途說的青春故事也完全不能套用。他不知道該如何應付一名不太喜歡的女孩子她的身材和容貌完全無可挑剔,但不知為何,他潛意識中總是保留著對她的一絲懼怕和一點自卑。
發布「我說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不在意你不喜歡我,也不在意你說我厄運女,不要隨便想象。我只是突然有點……感傷。」安妮的措辭也亂成一團,和平日的她完全不同。她腦海里面不停地想象「她的」耐門就站在背後的景象,這種無益的想象讓她的邏輯陷入了混亂。
發布(不是為了那句話,那你干嗎莫名其妙發火?)耐門腦海中這麼想著,卻不敢這麼說。
發布「那……那請問我哪里傷到了你?我知道我很遲鈍,總是說錯話、辦錯事。我也知道我之前每次都不小心會冒犯到你,但我不明白為什麼。」
發布一陣難堪的沉默,這種沉默在他和她之間簡直已經成了慣例。兩人都在思考著下一步如何措辭,終于,安妮壓抑不住了,猛地轉過身,兩手插在腰間,身體前傾,真心話連珠炮似的月兌口而出。
發布「其實你讓我想起一個我認識的人。你和他無論是名字,還是長相都很像。我每次看到你所作的那些令人羞愧的事情,就感覺好像是他做出了這些事情一樣!你們兩個的影子在我腦海中重疊在一起,讓我感到一片混亂!為什麼你每次都要用不好的手段呢?為什麼不能做出更好的選擇呢?你這樣下去,將來究竟想要成為怎樣的人?你想要做一個可恥的政客,還是一個黑心的商人?想想你每次在我面前所做的事情吧!為了那些微不足道的利益,你什麼品德都可以放棄嗎?!」
發布「啊,不!那都是有原因……」耐門反射性地想要為自己辯解,但立刻緊緊閉上嘴唇。
發布她說得沒錯。他沒有立場來辯解。雖然他也做了很多自認為沒有錯的事情,但那些事情也都不值一提相比于他曾經的錯誤來說。
發布「我正在深切地反省。我知道這樣說很沒有說服力,但我確實在深切反省。如果你有機會再見到你那位朋友的話,請代我向他道歉。我再也不會做出會令他名譽受損的事情了……」
發布「他的名譽已經不可能再受損了,也沒有辦法把道歉轉達給他。」安妮側過頭去,試圖藏起眼瞳邊的反光。
發布「那麼,我再也不會傷害到你心中他的形象,塞菲爾小姐。相信我,我會改變的。雖然很困難……但我會改變的。」
發布他邁前一步,抓住她的雙肩,用最誠懇的語氣道︰「請相信我。我會盡量改變,我會盡量不再出現在你面前。」
發布這句話令安妮心中莫名地一痛。她掙扎了兩下︰「你是什麼意思?」
發布「我決定去自由軍,那里才是適合我的地方。我會去一個距離你的英特雷軍很遠的部分或許是西南軍吧,我不確定。我會再也不會破壞你心目中那人的回憶……」
發布安妮猛地抬起手,給了耐門一個耳光。少年再次愕然,不知道自己又說錯了什麼。
發布「不要說這種自暴自棄、好像馬上就要死的話!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不是說讓你變成一個嚴格的修道士,我只是說你應該在做一件事情之前仔細想一想這樣做你的良心能否接受而已!把責任推給道德規範和準則,然後坦然赴死嗎?你之前只是下意識選擇最容易、利益最大的路,現在想完全反過去變成一個只會念叨正義教條,然後把責任全部推給自己的觀念的假熱血少年?別扯淡了!你的智謀和你的技巧哪里去了?把你的腦子動起來、活下去、然後找到對自己和對他人都最好的方法!成為一個真正的偉人吧,你應該有這種才能!」
發布安妮發泄似地指責完,感到十分舒暢,終于清醒過來。她的臉頰一下子變得通紅,意識到自己剛才根本毫無矜持和風度,急忙轉過了身。
發布「抱歉,我可能是太多管閑事也太激動了……對不起。我只是看到你像他就失去了理智。」
發布「不。十分感謝你,塞菲爾小姐。你的教誨對我來說就像鑽石一樣珍貴,我會切記的。」
發布安妮用眼角余光瞥著後面,她看到耐門.索萊頓向她鞠了一個深深的躬。在這一刻,她的心突然一動。即便是在他的時代,能夠做到地步這樣的男性也不多吧。在這樣一個百分之八十女性無法接受教育也沒有公民權的時代,他會真心對一名女性的意見表示接受和感謝……
發布這樣的人,真的是那種沒有風度到會挾持女士作為人質的人嗎?他真的是那種會貪婪掠奪他人錢財和功勞的人嗎?
發布「或許他只是不喜歡虛偽的騎士風度和虛偽的慈善?」她低聲喃喃自語著,「或許……?」
發布安妮突然有了新的決定。某些事情試試看,也沒什麼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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