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凱的人很听話,紛紛把刀子鐵管收起來。對面的柔道學員也都老老實實呆在一邊,但最先出頭的那人還道他們怕了自己,拍著胸膛大叫道︰「來啊,沖老子來啊!#$%&*#$%&*!沒鳥的廢人!」楊立學急忙把他拉住,但他逞威風正是最熱血沸騰的時候,哪里肯听勸告,仍是罵個不停,在場三四十個人,就自己最有面子了。
廖學兵毫不理會,只是笑了笑,對章清盈說︰「我們這就開始第四局吧,你先還是我先?」
章清盈不懂得謙讓,冷冷道︰「我先。」心想︰「這個土包子怎麼會打台球,還和那幫無法無天的學生湊在一起?唉,為什麼姐姐老是要介紹這種人給我相親,真丟人……」
廖學兵點點頭,朝阿凱等人一努嘴,說︰「去收拾收拾那只煩人的蒼蠅。」
廖學兵站在當場,不管如何說話,如何態度,便給他們一種猶如中流砥柱般的感覺,當下阿凱和歐龍生越過眾人一腳當胸踹了過去。
那家伙手舞足蹈之際,小刀還插在另一張桌子上,哪里有反抗的機會?打了個翻滾,還沒能站起來,阿凱二人又把他蹬翻。
楊立學想要幫忙,但一記得早上柔道館里發生的慘案,總是不寒而栗,相比下來,面子也不覺得有多重要,只是強忍著怒火看同伴被狂毆。他都不敢出聲了,其他的柔道學員更加畏縮如鼠,訕訕的看著。
雙拳難敵四人,那家伙雖然發神經,可也傲不過警察局局長的兒子和學校棒球部的主將。兩人把他踹在地上,一腳接一腳的踩,根本沒有反抗的余地,只懂抱頭縮成一團,心中兀自疑問楊立學為什麼不來幫忙。穿的是軟底運動鞋,可是蓄足了勢子照頭臉猛踢,饒是個活人都禁不了幾下,那家伙哇哇叫喊,一聲慘過一聲,章清盈終于忍耐不住,尖叫道︰「不要打了!!」
美女的發言總會有人願意服從,阿凱和歐龍生停住手,看看章清盈,又看看廖學兵,發現大哥沒什麼指示,抓住那人的衣領把他提起,惡狠狠的說︰「狗東西,知道我是誰了嗎?」
那人銳氣已失,求助的目光望向楊立學。楊立學硬著頭皮道︰「快住手,不然我就不客氣了。」語氣軟弱無力,腳板猶如釘在地上,沒挪動半分。
阿凱拎起那人,一巴掌抽了過去,道︰「狗娘養的,知道我是誰了嗎?」那人茫然的搖頭。阿凱又是一耳光下去︰「不知道?那就讓你認識認識!」一巴掌接一巴掌,足足抽了十多幾耳光,都是掄圓胳膊使足力氣甩過去的,打得那人哭爹叫娘,面頰高高腫起,楊立學等觀眾膽戰心驚。
章清盈再也忍耐不住,叫道︰「廖學兵,他們是你的朋友吧?快叫他們住手!」大家見他們剛才還是互不認識的樣子,轉眼這女的就叫出了廖學兵的名字,不禁為之一呆。
廖學兵無動于衷,搖頭道︰「對不起,女士,我和你沒有共同語言,恕我不能滿足你的要求。請馬上開球吧,不然我將認為你棄權。」
章清盈狠狠瞪了他一眼,按下浮躁的心情,瞄準白球開局。很意外,沒有球落袋,這邊的喝彩聲立時鋪天蓋地,一群人敲桌擂椅,歡喜得像過年似的,唐啟倫熱淚盈眶的喊道︰「贏了,我們贏了!」有人不得不提醒他︰「廖大哥還沒擊球。」
廖學兵氣沉丹田,雙目猶如銳利鷹隼,微微低伏,看準前方,左手前按,右手後握球桿,身姿穩健有力。見到這個架勢,眾人情不自禁屏住呼吸,心道︰「天哪,完美無缺的姿勢,簡直挑不出一點毛病,氣勢渾然天成,仿佛國王巡視他的領地一般,那個女人輸定了。」
台上的紅球散開之後,分得十分均勻,每個洞口邊都停有球,相互間的縫隙較大,阻澀很小,隨便在哪個方向都有角度,算得上極好的開局了,章清盈也微微嘆了一口氣。老廖球桿往前一送,準確擊中白球,白球滾出,眾人都想︰「這球要是不進,那就沒天理了!」
在全場所有觀眾的注視下,白球朝邊角洞口的一顆紅球沖去,連挨打的那人也一樣目不轉楮,渾然忘記了痛楚。
咄!白球掠過紅球,落進袋里。
空桿!全場死一般的寂靜。
那個臨時充當裁判的球童明顯嚇得不輕,結結巴巴道︰「空、空桿,罰四分……」
所有人大跌眼鏡︰原來廖大哥是個菜得不再菜的菜鳥!
阿凱悔得連大腸都青了,要是自己接著繼續,多少還能挽回點顏面,可是廖大哥這麼一搞,當真是丟人丟到家了。
交換擊球權,章清盈重拾信心,美女打球賞心悅目,動作猶如行雲流水一般,連拿了三十二分才出現失誤。有廖學兵那變態家伙鎮著,楊立學一伙人不敢叫好,可是心里十分激動。
由于對方被罰四分,現在是三十六比零,章清盈總算放心下來,暗想︰「管你是漁民還是流氓,怎麼可能是我的對手呢?」想要譏諷一番,身邊的廖學兵已經不見了,抬眼望去,只見他正翹著二郎腿坐在門口的櫃台邊上跟俱樂部老板吹牛聊天,看那得意洋洋的神色,仿佛比賽與他根本沒有任何關系。
阿凱月復誹不已︰「這可關系到我的終生大事,你好歹認真點呀。」
廖學兵拋下手中那本厚厚的《斯諾克指南》,笑道︰「我也不記得自己以前是否打過台球,找了本書看看,好像還有點印象,這就開始吧。」
重新抓起球桿回到場上,只見白球停在邊緣,周圍被數顆紅球擋住去路,這是章清盈為他做下的斯諾克。唯一的辦法只有以白球擊紅球,再由紅球去撞另外的紅球,這樣才有可能入袋,然而中間經過好幾個轉折,其中角度變幻,需要極度周密的計算,就連世界冠軍也不敢夸口在這樣的局面下得分。換做是廖學兵這個半吊子,肯定死得更慘。
剛才還以勝利者自居的阿凱,現在老老實實蹲在台下抽悶煙,生怕多看一眼自己會忍不住發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