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別扭的上司跟員工,度過了很別扭的一個下午。宗政灝真心開始喜歡蒙七七後,就不想再用那麼霸道的方式對待她,他不想讓她誤認為自己迷戀的是她的身體,而不尊重她這個人。另一方面,邵峰的進度遠遠比他慢,對七七相敬如賓,他不想把自己比了下去。
要用真心贏得真心。
宗政灝本就不多話,比較擅長的就是談生意和訓人,這兩樣用在蒙七七身上都不適合。一直忍到臨下班,他才走出辦公室,假裝很冷漠的問了一句︰「走了。」
「我跟邵師兄走,」蒙七七擺擺手,程程請的是他,然後自己和邵峰一對。雖然宗政灝已經知道自己和師兄的情侶身份是假裝的,但是在人前也沒拆穿過啊,那就繼續裝下去。
真是令人氣惱……宗政灝覺得自己隨時處于爆發的邊緣,但是去程程家,還有邵峰在,他又不好意思再霸道的把她挾持走,只好冷哼一聲走人。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自己要淡定,淡定,遲早有一日,讓她老老實實跟著他。
宗政灝出發靠近一小時後,邵峰才約了蒙七七出發,蒙七七好奇的看著不緊不慢的師兄︰「不是約了六點嗎?現在都七點了,會不會太晚了?不好吧?」
「笨,給人家創造點機會懂不懂?」邵峰輕笑,笑容里有一點回憶的苦澀,想當初,何嘗不是這樣,程程約他,不過是為了讓宗政能夠出現,而他則自覺的盡量為他們多留出獨處的空間。為他人作嫁衣裳,他邵峰很早以前就是個好裁縫。
蒙七七心里怪怪的,也有點著急,真心不知道那兩只單獨相處會不會有些什麼事情,但是又不好意思說出來︰「師兄,你是不是太偉大了?其實你也可以爭取一下的,我覺得董事長好像不是很喜歡程小姐……」董事長不是說喜歡她的麼?多羞羞人哦。
「什麼叫喜歡?」邵峰白了她一眼,一副我經驗比你豐富的表情︰「這麼多年我還沒看見過宗政追求過一個女人,程程是唯一得到他承認的,這還不叫喜歡?」
「那……那說不定只是被追的太緊,然後看看好像還可以,就湊活呢……」蒙七七小聲的辯解,想著自己最近也動過這樣的心思,不過湊活的不是宗政灝,而是自己。
「什麼叫還可以湊活啊?」邵峰哇哇叫,自然不是為心中曾經的女神叫屈︰「你是在懷疑我曾經的眼光?」
他說了曾經,可是蒙七七沒有注意到︰「沒有沒有……」
蒙七七急忙擺手否認,不過邵峰卻又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嘴角噙起一點壞笑︰「不過好像,我現在眼光確實挺差的,全公司的人都這麼認為了哈。」
這是什麼意思?蒙七七大腦將這條信息過濾了一下,才跳將起來︰「師兄你太過分了!我……我哪有這麼差啊!」
「你不差在哪里?」邵峰發現蒙七七各種樣子都很萌,發呆的時候呆萌,生氣的時候傻萌,俏皮的時候可愛萌,他就愛逗她。
「我……我比程程白……我比程程年輕……我眼角還沒有魚尾紋……」蒙七七努力想著自己的優點,潛意識里也非常想讓自己在那麼優秀的女人面前有一點點尊嚴……如果自己一無是處,是不是就更加吸引不到某人目光了?蒙七七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有種豁出去的感覺,挺了挺胸,理直氣壯︰「我胸比她大!」小濂說過的笑話她記得,男人都是喜歡大胸的女人,老媽也深刻的教育過她這一點。
噗……邵峰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方向盤打了個轉好不容易穩定下來,側目看了一眼蒙七七,有種膜拜的感覺︰「七七,你彪悍了……」他看到了一點師母的風範啊!誰來還他清純可愛嬌羞無比的小師妹?
蒙七七被說得難為情,又不好意思一下子就泄了氣勢,冷哼哼的別過頭,打算維持一段御姐的氣勢。那本來就傲然的壯闊風景,以前她一直小心的含胸駝背收斂著,這驀然一出擊,簡直刺瞎了邵峰的眼球,急忙降低車速安全第一。半小時的路程硬是開了一小時。
程程的新家蒙七七不是第一次來,想當初還來做過一日苦力。下車,邵峰拎住了猛往前沖的蒙七七,彎起臂膀,在眼神加動作示意下,將蒙七七的手挽了進去,偽裝成一對恩愛情侶,這才上了電梯敲響了門。
「邵峰,七七,你們來了啊!」一身小禮服打扮的程程,在室內燈光下雍容華貴美艷逼人,笑容迷人。
屋子還是那個屋子,但是經過女主人的布置之後,顯然多了幾分優雅的情調,特別是搖曳的燭光更多了一番浪漫情調。蒙七七好奇的環顧了一下四周,假裝是看房子,實則是尋找某個應該很早就到的人。
「峰,謝謝你的禮物。」程程看著四處張望的蒙七七,略帶不屑的輕笑,轉頭朝向邵峰,遞給他一杯果汁,立即巧笑倩兮。
「……唔,沒事,還以為你不會喜歡的。」他送過她不少禮物,不過不記得她喜歡泰迪熊,剛才七七告訴他的時候,他還想到這茬。
「女孩子內心對可愛的玩偶一向沒有抵抗力,」程程撩了撩臉頰邊的秀發,優雅迷人,愈發顯得有女人味︰「當初難道我表現的很不可愛?」
「你一向可愛,不過這不是你最大的優點。」邵峰夸獎的很誠實,程程聰慧干練,優雅又不失爽朗,很有感染力和領導力,上學的時候一向是天之驕子人之焦點。
「真不知道你這是夸獎還是批評,」程程輕笑,指了指桌上一本厚厚的筆記︰「這是美國近年來影響最大的幾件官司的備案,我好不容易找我導師復印抄閱過來的,里面還有我一些筆記,不知道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有沒有興趣。」想當初,法學院兩大金童玉女,湊在一起研究案例,或旁征博引或激情詭辯或據理力爭,結束後又和睦如初,是當時校園內的佳談和一道風景。「真沒想到你最後居然會放棄法律。」
「我也沒想到,」邵峰笑得淡然,但是撫模著筆記封皮的手,卻用力而緩慢。如果當初……現在大家都不一樣吧……
「你慢慢看,我去招呼下七七,」程程待客有方,舉了舉手中另一杯果汁,走向陽台。
「七七,如何,覺得還好嗎?」程程單獨跟蒙七七在一起說話的時候,雖然很客氣,但總是有一種很疏離的感覺。這種感覺是一種潛藏自內心的不屑和不喜歡,不屑到,她甚至已經不屑去隱藏。
她程程向來將自己歸為上等人,結交的非富即貴,何曾與蒙七七這樣不出色的小家碧玉交往過。光是這樣或許她還會顧忌到自己的形象,但是蒙七七和邵峰宗政灝的關系,讓程程本能的就不喜歡七七。
女人的妒忌是與生俱來的,而且是最大的力量。
「很好看,」反正她也看不太懂,不過估計就是赫連大哥說的那種簡約現代風,瞧她把畫兒都掛起來了︰「對了,董事長呢?」
「哦,灝在洗澡,」程程臉上浮現一抹笑容,笑得有點高深莫測又嬌羞︰「你知道,灝有潔癖的,哪怕只是一點點污漬……」
宗政灝只是被她故意打翻的果汁弄濕了衣物,她原本想借機發展一點什麼,但是宗政灝的距離感拉得很長,她自然也不好意思失了分寸。當然,她不介意讓眼前這個女人誤會什麼,雖然七七僅僅是邵峰的女朋友,但是女人的直覺告訴她,宗政灝對蒙七七,也有點別樣的情緒。
程程的算盤打得是極好的,但可惜了她的對手是蒙七七,人家根本一會不了這言簡意賅下傳遞的信息,她只是按照表面理解了一下︰「嗯!董事長愛干淨的都有點潔癖了,我每天擦他辦公桌,你不知道我要費多少力氣……」
程程的笑容僵硬了,不知道蒙七七是故意裝傻還是怎樣,一時竟接不下去這話,神色變化,最終才擠了一個笑容出來︰「那辛苦你了啊!」
蒙七七嘿嘿一笑,很大方的承受了這個稱贊,本來就是嘛。
程程跟蒙七七沒法交流,自然不會再浪費口舌和精力,轉身去了廚房忙她的燭光晚餐。蒙七七定位了某人的方向,也樂得心安,撅著站在邵峰看遍看他。
這麼認真這麼專注的師兄,很少看到啊!比他吊兒郎當的時候真心帥氣多了。蒙七七打算以後要提醒師兄轉個風格,現在這樣輕浮飄飄,是勾搭不到好嫂子的,來的都是狂蜂浪蝶。
英文復印件,上面還寫滿了娟秀的注釋,可惜同樣是婀娜多姿的二十六個字母美人。蒙七七勉強看了幾行,確定那動輒十幾個字母的單詞不在自己的知識庫里,就放棄了。老爸說師兄是他的得意門生,以前還想傳授他衣缽的,如今看來,好像確實是。聯想到之前那個故事,邵峰成全程程宗政,宗政為了邵峰放棄程程;宗政拒絕程程的幫助再為邵峰,邵峰放棄愛好和前途轉幫宗政……蒙七七頭都要轉不過來了,不過也明白了,師兄和董事長的感情,真是極好的。
程程對這一餐應該是花了不少的心思。餐廳的長方桌上鋪著漂亮而素雅的桌布,高靠背的椅子也鋪上了帶花邊的椅墊,桌上擺著四套豪華整齊的西式餐具,高塔燭台上的蠟燭搖曳生姿,將醇香美色襯托的淋灕盡致。靠近餐桌的牆上還掛著蒙七七以宗政灝名義送的畫,透過餐桌邊的落地玻璃,可以欣賞城市的美麗夜景。
「準備用餐咯!」程程取出一瓶紅酒,打開優美薩克斯樂曲作為背景音樂,輕柔的立體聲環繞,給人的感覺格外美好,有種朦朧的美感。
燭光晚餐一向被稱為是情侶浪漫用餐的最高境界,在歐洲比較流行,超過60,的人認為,燭光晚餐是二人世界的最佳節目。今天晚上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兩對情侶的疊加可不能讓這浪漫程度疊加,反倒將氣氛破壞無疑。
程程心中暗自可惜,可是沒有邵峰的出現,她沒有把握能請得動宗政灝。有得必有失,有失才有得。
邵峰合上書,輕舒了一口氣,眉宇間有一種滿足和斗志——他的興趣和志向,其實還是做一個律師,這比整天跟經濟數字打交道有趣的多——好吧,有人天生愛扯皮愛窮嘴,其實原本是為專業服務的,可惜現在用不上。
「宗政呢,還沒下來?」邵峰皺了皺眉頭,以宗政灝的為人,他自然不認為在程程家洗澡有什麼不妥的,只是對某個男人對干淨的追求有點無奈。
「我去叫他。」程程翩然上樓,裙角在空中揚起優美的弧度,臉上的笑容足以迷倒很多男人,不過迷不到剛從樓上下來的男人。
「好了啊?剛想叫你。」
「唔。」宗政灝默然,要把衣服沖洗並吹干稍微費了點時間。
沒有想象中可以交流的機會,程程臉上的笑容淡了一點,轉身領著宗政灝下樓。
宗政灝的耳里鑽進某個女人嬌羞無比的低語,混合著音樂聲幾乎要听不到︰
「師兄不要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