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千夏沒等來慕容烈的回答。
霧更濃了,她的身子越繃越緊,突然,他用浸了草藥的濕帕蒙到了她的臉上,然後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
她只哼了一聲,輕掩著濕帕,低下頭。其實她下午悄悄給自己配了防瘴氣的藥,只是沒給他和年錦而已。二人又沉默下來,這樣手牽著手走路,讓顏千夏感覺古怪極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只覺得這路總也不到盡頭,她走不動了,卻又不能停、不敢停,只怕停下來就會有怪獸從霧里跳出來。好在他的速度也放慢了,慢吞吞地往前挪動著。突然,有長笛聲如泣如訴在谷中悠悠響起,顏千夏突然感覺到慕容烈的手心一緊,她的骨頭都快被他給捏碎了。
「殊月。」慕容烈甩開了顏千夏的手,拔腿就往前沖去。
「喂……」顏千夏被他扔到濃霧之中,那笛聲忽近忽遠,似在耳邊,驀地又像從在上傳來。那濃霧之中,似是隱藏了無數頭餓極的獸,正死死盯著她,冷汗猛地涌出,呼吸越來越緊,顏千夏一秒也不敢在這里呆下去,只有硬著頭皮慢慢往前走。
「月兒。」
慕容烈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顏千夏仔細分辨了一會兒,好像是從左邊傳來,她牙一咬,拔腿就往右邊沖,此時不逃,再無機會!
她跑得這樣快,長長的辮子不停拍打著她的背,呼出來的熱氣,讓濕帕子黏在了臉上,幾乎不能呼吸,她干脆扯下了帕子,一把丟開,卯足了勁往前奔。
所謂暮谷,無朝有暮,不會有陽光,不會有月光,只有這暗無天日的霧。
顏千夏跑了不知道多久,停下來時,四周還是只能見霧,她卻不敢再往前了,她都不知道前面會有什麼。
折返已經不可能,沒有參照物,辯不清方向,腳下似乎是斷枝,路還很滑,偶爾有水聲在響。
嘎吱……嘎吱……
突然,腳步聲由遠及近了,顏千夏警惕地抬頭看去,一道人影慢慢穿過了濃霧,走到她的面前。白色的裙角,白色的花籃,白色的玉笛,一頭青絲垂到膝下。
「你是誰?」那女子盯著她的臉,滿臉驚愕。
「你就是顏殊月?」顏千夏看著這張相貌平平的臉,又看向她手里的白玉長笛,慕容烈朝思暮想的就是她?
殊月死死地盯著顏千夏的臉,那眼中的神彩漸漸變得復雜起來,伸出手就想模她的臉,就當快觸到她的肌膚之時,突然一聲斷喝響了起來,
「小心……」
慕容烈長刀揮至,重重擊落了快射到顏殊月身上的箭,那箭一偏,卻不偏不倚,正射中了顏千夏的手臂。
「擅闖暮谷,有進無回。」
無數聲嬌斥聲從四周傳來,反反復復地回蕩不停。
「不要,聖女大人,請不要傷害無辜。殊月轉過身去,用雙手護住了他們二人。
「進了暮谷,有去無回,十七,讓開。」嘶啞的聲音響起,一個瘦高的人影出現,那張臉丑陋得讓人想吐,可顏千夏卻立刻想到了一個人。